徐风很尴尬,因为他料想过会遇到高手,但却从未想到会被萧夏将上一军:“暂且不谈我的问题,关于沈檀夕和你之间,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萧夏点头,静静地等待徐风的提问——这令他看起来有一种像是长者在解惑的错觉。
“说实话,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萧荷的事都没能让你和沈檀夕分开,但区区一个欧阳宇,他和你分亲非故,你却非要在意这件事?”徐风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我不想檀夕一错再错,而且萧荷的事,我确实无能为力,一味地纠结过去,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萧夏的回答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虽然之后我也想了很久,但毕竟和檀夕比起来,我的心中自有一杆孰轻孰重的秤。”
“你这点倒是很令我意外,”徐风看着萧夏,半响后又说道,“不过我想你——我是指现在的你——应该明白,对于沈檀夕这样的人来说根本不存才什么一错再错,有的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如果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解决办法,他完全不会在意为此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是,我明白,有的时候站在一定的高度上,很多事都由不得他再去做别的选择,如果我连这一点都想不通,那我就白……”萧夏的话说了一半,又转口说道,“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了,那我就再说的清楚一点,之所以我会非常在意欧阳先生的事,就是因为我不希望檀夕再为我做一些不理智的事,也许你会觉得我胆小懦弱,但是这个责任,我确实担待不起。”
“这真不像你该说出来的话……但不想别人因为你而受到伤害,也确实像是你的性格,”徐风轻声地叹了一句,又问道,“除此之外,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欧阳宇——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萧夏果断地摇头,说:“关于这点,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他或许不会死,”萧夏的表情很严肃,就像是在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徐风眯眼:“你想改变你所谓的那些‘预言’?”
“对,我在努力。”萧夏坚定地点头。
这一瞬,空气中的气流都仿佛凝固一般。
他突然健康的身体、日渐成熟的心理,还有那无法否定的预知能力。在徐风此刻的眼中,萧夏这一系列的变化,俨然就是从天上派到人间来的‘救世主’姿态!
“听你说的这么严肃,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不需要说什么,只要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肯帮我一把,就够了。”
“这话要是让沈总听到,恐怕我就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了,”徐风的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又似是玩笑地说,“你知道的,他那人的血液都是呈酸性的。”
萧夏好奇:“为什么你有时叫他‘沈总’,有时又叫他的名字?”
“因为在我心里有两个他,一面是我交心的朋友、尊敬的大哥,但另一面,他也是我的上司,很多事情我必须以一个下属的身份去和他相处,又或者说去评价他,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一个更好和他相处的方法,”徐风把这样的关系剥离得很透彻,“就像他在你心里的角色一样,一方面他是对你呵护有加的爱人,但另一方面,你也无法否认他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徐风眼见萧夏的身体明显地顿了一下,这显然说明了他已经清楚地知道沈檀夕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过我很高兴你真的长大了,又或者说,我很讶于你这个年龄就能想通透这点,很不容易,毕竟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不被自己爱的人理解’更痛苦的事了。”
“我知道,”萧夏垂眼,视线不知落向地面上的哪个位置,又轻声说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所以我根本没有理由怨他……而其他的事我无权评价,他有他的脾气、有他的性格、有他的无可奈何,我也不想平白给他束缚,但是既然老天给我了一次机会,我只希望……只希望自己不会再给他添麻烦,他也就不会再因为我而做一些不必要的错事。”
036 不请自来
沈檀夕离开后也没去远处——
到机场的的咖啡厅定了单间,不一会儿就有人自己找上门了。
“你怎么猜到是我的?”温钰一落座就有人敲门来送咖啡,几乎就是前后脚。
“根本用不着猜,你和民航局长家的小公子纠缠不清这么些年,他老子都没你开口好使,”沈檀夕抿了口咖啡,又道,“再说了,那陆小潜说好听点儿是个情种,说不好听点儿就是傻逼,航空管制这种事也就他做得出来了。”
温钰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挺傻的,不过我喜欢。”
“和你一样幼稚。”沈檀夕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是,我现在也觉得自己挺幼稚的,倒是你家那宝贝孩子却一天天精明起来了,”温钰话里有话,就想等沈檀夕给个‘好奇’的回应,但偏偏沈檀夕稳如泰山,连眉毛都没挑一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一口咬定我对萧夏做过什么,但既然你提了,也别怪我好奇心重。”
这段时间,温钰不是没找过沈檀夕,但沈檀夕总是一副避而不见的样子,就好像俩人之间有了多大仇似的,所以温钰耐不住性子,就把关于萧荷的那点儿事查了个遍,过程中还动用了不少关系,整件事儿办下来也确实没少劳财费力,但问题是结果发现——哦,原来就是这样啊!
“虽然我不知道你家那孩子为什么会说是我告诉他的,但咱俩这么多年交情,既不找时机又谨慎,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这么办事,”他温钰做事绝不推脱,可要让人平白扣了黑帽,那也是绝不能忍气吞声的,“我要真有心在你家小孩面前黑你一手,那也绝不会是现在,怎么也得等他临死之前我再说,到时候就算被你活刮了,我也还能拉他做个陪葬。”
沈檀夕的拇指抚了抚咖啡杯的边口,半响后沉声说道:“第一,夏夏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你能尊重他,第二,他没告诉我你对他做过什么,但是我有眼睛,我会看。”
温钰莫名想起那次突然的体检,从前都是一副温和模样的萧夏竟会厌恶地看着他,尽管想隐藏这种情绪,可不擅长伪装的他还是无法彻底掩饰自己的想法。
“我看你是真想太多了,”他对着沈檀夕冷笑一声,“难道只要是那孩子讨厌的人,你就要当做敌人不成?那他要是讨厌商人,你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个不归你管,我只要你好好地管好自己就够了,夏夏很在意这次比赛,我想你最好是长点儿脑子别再折腾,否则也别怪我下狠手。”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警告你,”沈檀夕抬眼,目光冰冷而锐利,“当朋友的,我对你肯定义不容辞,毕竟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但要是别的,不说咱俩现在两不相欠,就算我欠你天大人情,我都不会施舍你半分,所以你最好是想清楚这点。”
温钰的脸色愈发难堪,但还要再说两句,沈檀夕却做了个‘停住’的手势,然后掏出了手机.
“嗯,我知道了,”沈檀夕毫无感情地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又拿出小费放在桌上的盘子里,轻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檀夕!”
“你还有事?”
温钰被那冷漠的眼神瞥了一下,当即就抹不开面子,扭头便说:“没事!”于是沈檀夕二话没说地就走了,根本不给半分情面。
另一边的徐风,刚把萧夏送回家就接到了沈檀夕的急急如律令。风尘仆仆地赶回公司,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破盯着股票的k线看来看去。
“咳咳,”徐风尴尬咳嗽了两声,抱歉地说,“你知道的,我在股票分析上没什么造诣。”
沈檀夕看他一眼,问:“涨跌总看的懂吧?”
“那就起起伏伏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明给你报个班,好好学学去,”沈檀夕略带嫌弃地说,“申成传媒传媒这支股,公司做了有大半年的时间,你看这个波动,这是我的抛盘价,但是它之后并没有呈持续下跌趋势,而是一个逆转又往上回走,现在已经涨破四十三块了。”
徐风仔细看了看k线,那图谱确实有些诡异:“……这控盘没一两个亿做不下来吧?”
“显然是有大手在做操控,而且来头不小。”
“嗯,”徐风赞同地点了点头,但还是一脸费解地看了沈檀夕一眼,“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