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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节
    苏倾楣越说越伤心,直接哭出了声来。

    这会,萧燕脸上的冰冷也维持不住了,看向苏倾楣,苏倾楣抽抽搭搭的,说话的声音一哽一哽的,“母亲,您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女儿真的好绝望,好几次都想一死了之。”

    一旁的李嬷嬷见势道:“小姐一片善心,也不想发生那样的事,大小姐不由分说,当着众人的面,就给了她两巴掌,小姐的脸都丢尽了,大小姐还不依不饶的,咄咄逼人,逼着小姐向她下跪,认错求饶,小姐几次想不开,要不是老奴看的紧,夫人您说不定”

    “你这傻孩子,你要再想不开,母亲怎么办?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萧燕再也控制不住,她伸手去摸苏倾楣的脸,也终于认真看她,这一看,本来就红了的眼睛,也不由落泪,那神色也不再是冰冷疏冷,而是温暖的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还这么憔悴?你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哥哥现在又不在我身边,我不心疼你心疼谁?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最宝贝的女儿,我的心头肉,不是让你好好照顾自己的吗?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你是要让我心疼死是不是?”

    苏倾楣脸上的巴掌印印记是消了,整个人可见明显的消瘦,整个人看着蔫巴巴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萧燕看着心疼坏了,对苏倾楣的责备,烟消云散,反而觉得自己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自责愧疚起来。

    “是老奴有负夫人所托,没照顾好小姐。”

    李嬷嬷也跟着抹泪请罪,苏倾楣哭着替李嬷嬷辩解道:“不关嬷嬷的事,是我自己。”

    苏倾楣的心情,萧燕也算深有体会,事情不顺心,自己想不开,下人照顾的再好也没用。

    “苏梁浅那样对你,她就是想逼是你呢,你这个样子,刚好就中了她的圈套,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母女两将话说清,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最近三姨娘她们可有来看过您?”

    萧燕和苏倾楣冰释前嫌,自然也就不在她面前掩饰隐藏自己的情绪,“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当初怎么提拔了这么个人!”

    萧燕脸上都是憎恨,苏倾楣满是泪痕的脸,却是一片凄楚,“母亲,所有人都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她们都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三姨娘,甚至连守门的婆子,都敢对我不敬了,母亲,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活着有什么意思?我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苏倾楣一脸的痛苦,半点也不似作假。

    萧燕握住苏倾楣的手,苍白的脸,没什么血色,“怎么就没有盼头了?你可是七皇子的侧妃,还有你舅舅,你舅舅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等你嫁到皇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倾楣哇的一声,趴在萧燕的身上痛哭,一旁的李嬷嬷道:“这门婚事,这门婚事可能要没了。”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萧燕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苏倾楣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了,李嬷嬷解释道:“因为这次东城的事,皇上对小姐不满,要取消这门婚事,要不是七皇子和老爷他们都在泗水赈灾,怕这事影响前面的状况,暂时没公布,只等他们回来,皇上就会给七皇子另外指派一门婚事,和小姐的就这样算了。”

    李嬷嬷话说到这里,苏倾楣一下哭的越发伤心大声,萧燕呆了呆,“怎么会这样?”

    李嬷嬷继续道:“老爷这次赈灾回来,十有八九要升职,若是小姐没了和七皇子的这门婚事,再被老爷知道这是因为小姐不讨皇上喜欢才导致的结果,小姐今后可怎么办?大小姐老爷掌控不了,府里的几个小姐,就只有三姨娘的那一对双胞胎了,小姐不但在大小姐那里受气被羞辱,今后还会被若乔和涵月两个庶小姐踩着,还有三姨娘,夫人今后,可能还要看三姨娘的脸色,被她们骑在头上。”

    李嬷嬷点到为止,萧燕的神色却慌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杀的她是措手不及。

    “母亲,若真有那一日,我也不活了!”

    趴在萧燕身上痛哭着的苏倾楣抬起头来,眼中的泪花莹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

    “母亲能接受得了自己看三姨娘的脸色生活?”

    萧燕头隐隐痛的厉害,放在苏倾楣身上的手抖的厉害,嘴唇都在哆嗦,“不想又有什么办法?你舅舅不在,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说话的声音,抖的厉害,同时还有怨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安心等着嫁给七皇子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惹出这些事情来?”

    苏倾楣就哭,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也不说话,李嬷嬷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这其中,自然是避重就轻的。

    “小姐她给那些人发包子,就是想做些善事,能有个好名声,到时候不管是在家还是嫁到七皇子府,都能说得上话,哪里会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大小姐不帮着说话,为了摆脱干系,还给了小姐两巴掌。她本来是可以将事情压制下来的,却将事情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龙颜大怒,要废止这门婚事,大小姐落井下石,还让小姐赔偿,向那些人道歉,并且要去寺庙呆一个月,为那些人祈福,夫人,大少爷已经这个样子了,小姐这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李嬷嬷话说到最后,咚的一声,在床边跪下,“大小姐今天来找小姐,催着小姐说要赔偿,要不然的话,就要再去找皇上,让皇上处置小姐,并且,还说要小姐嫁个泥腿子,一辈子都不能翻身!小姐不是不来找您,她是不想来烦夫人您啊,她几次想一死了之啊!”

    李嬷嬷说着,也哭出了声。

    “那个小贱人。”

    萧燕咬牙切齿,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恨意,“那个小贱人哪里会对你安好心?你表哥呢?他没替你说情?”

    苏倾楣现在听到萧凭望的名字都觉得来气,恼火道:“还替我说情?他都怪我了,怪我闹出了这样的事,影响了他的前途!他哪里还将我当成表妹,我看大姐姐更像是他的亲妹妹,也不知道大姐姐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完全就站在大姐姐那一边,就连舅母说一个不字,他都翻脸!”

    萧燕不堪打击,无力的倒在床头的靠背上,整个人的力气,似都没抽空,有眼泪都流不出来。

    良久,萧燕都是那样靠着,目光呆滞,好一会,眼睛才稍稍转了转,她稍稍坐直了身子,握住了苏倾楣被泪水打湿的冰凉的手,“这婚事,退了就退了吧,你才貌双全,到时候再找一个,有你舅舅撑着,日子也不会难过。”

    萧燕眼含热泪,她这样劝苏倾楣,主要是李嬷嬷几次提及她想不开,她不敢再火上浇油,哪想到苏倾楣听了这话,一下就甩开了她的手,伤心柔弱的模样,也变成了阴沉的怒意,“母亲的意思是让我低嫁?您也有娘家撑腰,还是兄长,父亲还不是对您动辄打骂?更何况那只是我舅舅,那人会忌惮多少?不管是高嫁还是低嫁,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既然那样,女儿绝不低嫁,至少嫁得好,出门还有脸面,像母亲,您有什么?”

    萧燕被苏倾楣戳到痛处,张着嘴,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现在也算低嫁了,但苏克明对她动手的时候何曾有半点顾忌?

    “女儿喜欢七皇子,女儿就要嫁给他,要是不行的话,女儿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母亲,您就甘愿一辈子这样活着?现在父亲还需要我呢,对您就这样子,要我真随便找个比父亲官位还低的人嫁了,我们的日子就都不要过了,还有大哥,他就更没盼头了,你不为了自己,就为了我和兄长,也不应该就这样认命,反正我不认命!苏梁浅从云州回来,比我们的处境好不了多少,她能这么快改变局势,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不可以?”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这是皇上的意思,就算你舅舅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就安安心心的吧,你舅舅肯定不会给你找个像你父亲那样的人的,母亲会想办法,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让你这辈子都衣食无忧的。”

    萧燕心乱如麻,她也不想认命,她也想要改变,但现在这种局面,她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呢?

    作为母亲,比起泼天的富贵,她更加希望子女能平安。

    苏泽恺已经被苏梁浅害成那样了,她不想再将苏倾楣赔进去。

    萧燕恨啊,恨得想要和苏梁浅同归于尽,换苏倾楣的安宁和前程,但她哪有资格和苏梁浅同归于尽?她们一家都被她死死的踩在脚下,现在报仇的念头闪过,萧燕都觉得无力,完全没了以前自信满满的热血沸腾。

    苏倾楣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母亲还不了解我吗?我苏倾楣就是不能做人上人,要我一辈子只是为了衣食无忧,没有指望的苟活着,我还不如死了!”

    萧燕面色苍白,“你一口一个死的,你是拿刀子戳我的心窝子啊,你是想要担心死我是不是?”

    萧燕对苏倾楣的关切在意,真真切切,整个人弥漫着的却是绝望,她希望苏倾楣嫁给七皇子能过的好,也指着她能让苏泽恺翻身,现在,一切都成了空。

    萧燕的心,像是被剜出了一块,她现在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不是灰暗了,而是一片黑暗。

    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只有萧燕和苏倾楣几个人的哭声。

    “七皇子他们不是没那么快回来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眼前的难关度过去。”

    李嬷嬷跪在地上,抬头看着一脸悲伤的萧燕道。

    萧燕看着李嬷嬷,又往苏倾楣的方向看了眼,苏倾楣低垂着脑袋,露出尖尖的下巴,还在掉眼泪,一抽一抽的,两边的肩膀跟着一耸一耸的。

    萧燕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的手,垂放在两侧,握成了拳。

    在她合上眼的那一瞬,低垂着脑袋的苏倾楣缓缓抬头,偷偷看她,眼中有不安忐忑,渐渐的停止了抽泣。

    屋子里,是让人神经紧绷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萧燕脸上的泪痕都渐渐干了,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落在苏倾楣身上的目光,变的和苏倾楣刚进来时般的冰寒起来,脸上也少了温情,而是麻木的无奈和失望,还有心痛,她嗫嚅着嘴唇,似是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你说吧,想我怎么做?”

    说话的口气,透着无尽的疲倦。

    “母亲!”

    苏倾楣见萧燕这样子,心里有些怕怕的。

    “说吧!”萧燕重复着又说了句。

    李嬷嬷也觉得气氛怪怪的,她正迟疑着是不是自己替苏倾楣说,苏倾楣已经自己开口了,“母亲,我需要银子。”

    苏倾楣的声音弱弱的,听着没什么底气,事实上也是如此,但这却是苏倾楣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向萧燕索取,不是那么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需要多少?”

    萧燕的口气冰冷,甚至有些荒凉,虽然听着不像生气,但外人都能感觉到,她对苏倾楣的寒心,苏倾楣也听出来了。

    “母亲,我做这些,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您,还有兄长,您为什么摆出这幅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的样子?皇上是想要取消我和七皇子的婚事,但七皇子和父亲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是想该赔偿的赔偿,得到皇上的谅解,然后再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个主意,挽回这门婚事。”

    就苏泽恺回去时,苏倾楣的态度,说为了他,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不过萧燕却没翻旧账,她也没问苏倾楣有没有想到主意,只重复着问道:“多少银子?”

    苏倾楣气恼的很,但想到银子,又压制住了脾气,“我心里已经有主意了,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来打扰母亲,母亲您就看着吧,我肯定会嫁给七皇子的,您到时候就等着享我的福吧,我还需要三万两银子。”

    李嬷嬷听到苏倾楣报的这个数字,心惊了下,萧燕的眼皮跳了跳,但很快道:“好,明儿我让方嬷嬷给你送去。”

    苏倾楣得了想要的结果,眉头都舒展开来,又说了几句,见萧燕不怎么爱搭理,借口离开。

    萧燕看着苏倾楣离去的背影,叫住她,苏倾楣回头,听到她道:“这笔银子,是你兄长离去前,母亲给他的,但他他没要,楣儿,母亲的处境你也知道,我答应的这么爽快,并不是因为我身上还有很多的银子,而是因为你是我女儿,这是最后一次,你要再榨也榨不出来了。”

    苏倾楣的神色僵了僵,忍着心中的不快,离开。

    苏倾楣离开后,方嬷嬷很快进来。

    刚刚苏倾楣和萧燕说话的时候,方嬷嬷就在外头,两人的谈话,她基本都听到了,进来瞧见萧燕那苍白的脸,没忍住道:“夫人,小姐她来,就是要银子的,您怎么就答应了呢?”

    萧燕一脸悲伤,“不答应,那怎么办?终究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再不是那也是我女儿,我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呢?而且,我攒着的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为她留着的,大概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萧燕牵挂苏泽恺,但他在青州,只要他想开,是不怎么需要她担心的,倒是苏倾楣

    知女莫若女,苏倾楣是什么人,萧燕岂会不知?

    萧燕心中悲凉,并不是因为苏倾楣问她要银子,而是她耍的那些心机,一句关切的话没有,张口就是对她的指责,让她心寒。

    方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到萧燕身前道:“夫人这个样子,小姐就连装样子关心几句都没有,老奴是觉得,这样的小姐根本就靠不住,夫人更该为自己多多盘算,这肯定不会是小姐的最后一次。”

    萧燕泱泱的,整个人都没精神,没接这话,木讷的躺下,方嬷嬷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对萧燕,她并不同情,反而觉得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要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何至于大少爷和小姐都变成这样?

    她说这些,只是因为她觉得,东西在萧燕手上,比给苏倾楣,对她来说,更好。

    第二百五十七章 :抵达泗水,真假灾民

    另外一边,太子和季无羡夜傅铭等其他一干官员从京城带着物资出发前往泗水,原本就算是下雨三天也能到的路程,因着路途颠簸,太子身娇肉贵屡屡落脚休息耽搁,五天才到。

    泗水还有周边几个县的官员,一早就接到了消息,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已经等了三天,今天是第三天,他们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不是前天就该到了吗?依着他们昨天落脚的位置,按说早应该到了啊。”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泗水向来太平,这一段路,又都不难走,能出什么事?”

    一众等的心焦的官员议论纷纷,猜测太子等人迟迟没到的原因,有些人是真的不明缘由,而有些精明或者在京城那边有关系的,却是心知肚明。

    一人一马从太子的方向疾驰而来,在草棚前停下,马上是个穿士兵服的男子,他跳下马,对草棚的众位官员跪下,“各位大人,太子殿下等人就在五里开外的平安镇,他们一直就没动身。”

    平安镇距离泗水虽然近,但并不是泗水的地界,而是湖西州的一个小镇,属于两个地方的交界处。

    湖西泗水以河分隔,虽然这次也受灾了,但根本不能和泗水靠后巫山的几个村子相比,而且太子作为储君,此次前来,是代表皇上安抚处理泗水百姓受灾一事,就算要落脚,也应该在泗水的地界才是。

    远慧的预言,说的是天降灾难于泗水,太子惜命,哪里敢住进泗水?但是他此次赈灾,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太子贪生怕死,又不想被人诟病,这才歇在平安镇的。

    但不管他怎么想的,既然夜向禹不动,那自然就只有他们动了,一众人商量了几句,由泗水的地方官胡伟决定,前去平安镇,一行人匆匆赶往平安镇。

    夜向禹等人住在官家的驿站,一众官员说明来意后,很快被领着去拜见太子,众人跪下向太子行礼,“臣等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一路辛苦了。”

    夜向禹依旧是一身考究的锦衣华服,只是脸色并不好看,他自小养尊处优,还是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