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着苏梁浅的苏老夫人觉得这主意极好。
苏梁浅陪苏老夫人用了早膳后,又聊了会天,出房间时,站在门口,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眼,这才离开。
下午送粥来的是连嬷嬷。
苏梁浅打开,香味倒是挺浓,她尝了几口,味道还算鲜美,但就是寻常的鸡丝粥,并不值得赞不绝口。
“最近老夫人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连嬷嬷看着将盛着粥的瓷碗放下的苏梁浅,她的手指随意的搭在银白的勺子上,显得那手越发的葱白好看。
苏梁浅随意的口气幽淡,连嬷嬷的神经,却不受控制的绷紧,不明白苏梁浅为何有此一问。
她没有也不敢好奇,自己认真回想了下,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若有反常,都不用苏梁浅问,她就前来禀告了。
“祖母的身体呢?”
苏梁浅看着连嬷嬷,伴随着杯盏放在桌上的敲击声,连嬷嬷整个人一震,仿佛想起了什么。
“最近老夫人的精神很好,食欲也不错,就是早晚我听老夫人提过一次,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总觉得喉咙发不出声,天一黑,眼睛就模模糊糊的,不大看的清,不过上了年纪,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的,小姐还没回来之前,老夫人的眼睛,就有段时间看不清,找了许多大夫,也查不出病因,后来突然就好了。”
连嬷嬷话说完,又想到其他什么,补充道:“老夫人最近的作息,和以往也有些不同,会晚睡半个时辰,但早上,却醒的更早些。”
连嬷嬷想了半天,确定没有其他什么的了,偷偷看了苏梁浅一眼。
心里倒是有许多疑惑,但不敢问。
苏梁浅眼睑微垂,放在碗边的手,手指一下下的轻轻敲击着桌面,每响一下,连嬷嬷的眉心,就跳动一下,战战兢兢,不安的很。
苏梁浅这个样子,对她来说,有些恐怖啊。
连嬷嬷绞尽脑汁,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能告诉苏梁浅的了。
“祖母的厨房,你有相熟的人吗?”
苏梁浅忽然说话,连嬷嬷愣了下,诚实回道:“有的。”
“你让她盯着厨房的人,看看有没有人在祖母的吃食上动手脚,还有,祖母每日吃用了些什么,你都记下,然后告诉我。”
连嬷嬷躬身道是,苏梁浅没发话,不敢离开。
“好了,就这些,你小心伺候祖母,若发现异常,即刻告诉我。”
苏梁浅看着连嬷嬷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
连嬷嬷是苏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只负责照顾苏老夫人一事,她年岁也不小了,又就只有一双眼睛,院子里其他下人要有什么小动作,除非运气好凑巧,不然她也很难发现的了。
至于其他人
虽然现在有不少向她投诚示好,但那不过是因为风向倒向她,和苏府的其他人比起来,她根基到底还是太浅了。
“去找五姨娘,让她安插在老夫人院子里的人,注意异动。”
秋灵见苏梁浅眉眼有股凝色,询问道:“小姐是怀疑,她们对老夫人下手?”
秋灵觉得,单凭连嬷嬷说的那些,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啊。
她早上也随苏梁浅去了福寿园,苏老夫人好着呢。
“特殊时刻,小心为上。”
不是怀疑,而是特别强烈的预感,苏老夫人那边有事。
不是下手,而是已经动手了。
苏梁浅从来都很相信自己这样的直觉。
“小姐,降香回来了。”
秋灵离开去通知五姨娘,茯苓进来,小声对苏梁浅道,眉心皆是郁色。
说是不管降香的死活,茯苓还是担心她做傻事。
茯苓话落,降香就已经进来了。
这几日,天气转暖,尤其是白日里,阳光温暖明媚,已经不用穿冬日那么厚的夹袄了。
降香身着浅碧色的上衣,下身着绯红色的月华裙,脚上是白色的绣花鞋,鞋头绣着兔子的图案,栩栩如生。
降香的绣活一直是极好的,应该说,她样样都比茯苓出众,人也更激灵,除了忠心。
她头发扎着,鬓间斜插了两根垂珠的金簪,耳上戴着金耳环,她本就好看,此时薄施粉黛,嘴唇嫣红,衬的那张姣好的脸,越发的明艳动人,完全不像个丫鬟,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茯苓见降香就这一身就进来了,有些吃惊,也有些被惊艳到。
因为以往,降香都会换下身上的衣裳,再来见苏梁浅,而且这么多次,她在琉浅苑只是稍稍打扮,不至于太过招摇,引人瞩目,但是随身会带一些香粉首饰,她知道,她出去必然还会再收拾打扮一番的,她刚刚见她时,她还没这么精致呢。
降香进来后,直接在苏梁浅的身前跪下。
茯苓搞不懂,降香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觉得,降香这一跪,是因为猜到她的事情,已经被苏梁浅知道了,想她从轻发落。
她当小姐是蠢的吗?明知道会被发现还
茯苓想骂降香几句,但当着苏梁浅的面,忍住了。
“打扮的这样好看,出去见谁了?”苏梁浅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问降香。
降香抬头,看着苏梁浅,一双眼睛,少有的明亮坚定,直言不讳,“大少爷,奴婢此番来见小姐,是想问小姐拿一样东西。”
第一百零一章 :巫蛊之祸
“大少爷,奴婢此番来见小姐,是想问小姐拿一样东西。”
茯苓一听降香说是大少爷,脸色都变了,急色道:“你和大少爷见面做什么?你明知道他们那些人对小姐都没安好心!”
茯苓走到降香身前,急的跺脚,“你不是说你后悔了会改,你就是这样改的?还有脸问小姐拿东西,降香,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茯苓气愤之极,满是失望。
“茯苓姐姐,你”
降香看着茯苓,想要解释,但张口话说到一半,又全部吞了回去。
苏梁浅手撑着桌,神色平静,倒是不若之前那般严厉,看着欲言又止的降香问道:“你想要我什么东西?”
降香愣住,诧异又惊喜的看着苏梁浅,“小姐。”
“小姐!”
苏梁浅瞥了眼大叫的茯苓,“你先出去。”
茯苓看着降香,又是跺脚,“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离开。
“小姐相信我?”
苏梁浅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让降香起身。
“起来说话吧。”
降香没有起来,“奴婢还是跪着吧。”
苏梁浅没勉强。
“奴婢前些日子出去买香粉,在脂粉店碰上了大少爷,他坚持给我付银子,之后我们便有了往来,大少爷说奴婢生的好看,做丫鬟太可惜了。”
苏梁浅轻笑,“他打算纳你为妾?”
降香承认,“他言语间确实有那个意思。若是以前,奴婢定会心动,经过这么多事,奴婢也有自知之明,他这般说,不过是为了利用我扳倒小姐,若小姐真倒了,奴婢没了利用价值,那就是贱命一条,随他们践踏。”
降香说这些话时,脸上是仿佛看透了许多的唏嘘。
“过去这些年,奴婢做了不少做事,辜负了小姐的信任看重,奴婢这次是真的悔改了,想好好的跟着小姐,全心全意的为您做事,但就我之前所为,小姐必然不会相信。奴婢和大少爷往来,并不是为了高攀,而是想为小姐办一件事,证明自己的诚心,还有价值。”
降香直视苏梁浅的眼眸,“奴婢既有心跟着小姐,自然希望得到您的信任重用,不被防备怀疑,奴婢相信,小姐不同于在云州的改变,必然能在京城也有一番作为。奴婢的情况,小姐清楚,我早已是不洁之身,若没有后盾,纵是嫁了人,将来也必然会被轻视,奴婢不想过被人轻贱的生活,奴婢想跟着小姐一起,为自己谋一个未来!”
降香坚定的目光,不同于以往的透亮。
“还请小姐给奴婢这个机会。”
苏梁浅看着将头伏在地上的降香,身子坐直,“苏泽恺问你要什么?”
“大少爷只说是能证明那是小姐的贴身之物,但没告诉奴婢,是何用处。”
苏梁浅想了想,面上是冰冷的讥诮,“那就香囊吧,过几日我给你,你绣方帕子,就戏水鸳鸯吧,到时候将他要的香囊给他的时候,一并送给他。你告诉大少爷,你会每日检查,让他时时随身带着,不然就不是有心要纳你做妾。”
降香情绪激动,眼睛里面盈着泪花,一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神情。
苏梁浅从案榻上下地,双手扶着床,身子前倾,凑近降香问道:“你心思通透聪慧,苏泽恺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清楚,能做他的小妾,也算是你如愿以偿,现在有这样好的机会,你真的不考虑?”
降香的神情,一如之前的坚定,“小姐好,奴婢才好,奴婢会向小姐,证明忠心。”
苏梁浅点点头,“你起身吧。”
降香道了声是,起身。
“茯苓那里,我来处理。”
降香道了谢,转身回房卸妆换衣裳了。
“小姐这么晚了不睡,在绣什么呢?”
秋灵值夜,见本该歇下的苏梁浅,靠在床头,低头正绣着什么东西,她将放在小圆桌上的灯端到了床边,也凑上去瞧,因为刚开始,轮廓都没出来,看不出绣的什么东西,但针脚平复,能瞧出绣工不一般。
“是给公子的吗?”
苏梁浅摇头回,“不是。”
秋灵失落,将手上掌着的灯放下,想要从苏梁浅的手上抢过东西,“那我来吧,小姐别伤了眼睛。”
苏梁浅躲开,秋灵在窗边趴着,抬头看着苏梁浅,眉眼弯弯,有些热切的建议道:“小姐想公子了吗?也不知道公子现在哪里,但他肯定在想小姐。小姐,您要不要给公子绣个什么东西,就荷包吧,这个简单,公子不会心疼,等他回来,您送给他,他一定非常高兴。”
秋灵在苏梁浅身边伺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拿针线,她以前还以为苏梁浅不会呢,毕竟在她看来,苏梁浅会的东西已经许多了。
苏梁浅停下手上的事情,看着秋灵,她一双眼睛在灯下发亮。
不管是影桐,还是秋灵,似乎只要是谢云弈的人,提起他,眼睛都会发光,那是深深的崇敬和折服。
想谢云弈吗?最近这几日事不多,闲散时,她还是会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