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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至于茯苓降香,对降香,她根本就谈不上信任,茯苓的话,苏梁浅相信她,但心里也总隔着一层,她觉得她们不是一类人,反倒是谢云弈季无羡,她觉得可以交付。

    而且,谢云弈他们真要对她不利,她一个人还能逃,若是多带个人,才是累赘。

    季无羡贱贱的看向谢云弈,更贱兮兮的道:“人家相信你哦。”

    苏梁浅听出季无羡话中的调侃,强制忽视心中的不自在。

    谢云弈横了季无羡一眼,暗含警告,季无羡立马老实。

    谢云弈走向苏梁浅,“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不用了。”苏梁浅拒绝,“冯平应该快到了,我就在这里等,我不冷,你进去吧。”

    以前在战场苦寒之地,比这更冷,苏梁浅早就习惯。

    冬夜刺骨的寒风,能让人头脑更加清醒,苏梁浅并不讨厌。

    再就是,冯平的家人都在庄子里,苏梁浅没换装束,并不想和他们碰到面。

    谢云弈自然不会让苏梁浅一个人在这呆着,他陪着一起,疾风又从马车里面取了件披风给谢云弈披上,季无羡将马车的小茶几还有茶具都搬了出来,又让庄子的下人,搬了几条小圆凳,几个人在门口,围着煮茶。

    冯平一下马车,就闻到了袅娜的茶香。

    苏克明那一脚不轻,他到现在浑身都还疼着。

    因为出卖了萧燕,他被苏管事送回去后,是担惊受怕,见说是苏梁浅的人来接他,茶都来不及喝一口,直接就跟着他们来了,这会骨头都散架了,走路都是一瘸一拐,跄跄踉踉的。

    冯平这些年积下了不少产业,从他决定帮着苏梁浅反咬萧燕一眼,就开始收拾,季无羡先前接他的家人离开,已经通通带出来了,这会倒是一身轻松。

    也许是出于信任,更多的还是顺风顺水的萧燕自信冯平不敢背叛她,对他根本就没设防,事情进展的出乎意外的顺利。

    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苏梁浅看上他的那点东西,毕竟和拿金珠子扔人的季家小公爷交好的人,怎么会缺银子?

    冯平跟在赶车接他的人身后,很快看到在屋檐下围在一起喝茶的几个人。

    谢云弈苏梁浅坐在一起,疾风季无羡分坐在两侧,谢云弈身上黑色的披风,随意的披着,苏梁浅的披风,则是一身雪白,是他从未见过的上等品。

    她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张雪白娇小的脸。

    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脸,更显雅致。

    这些个人,穿着谈吐皆是不凡,荒僻黑暗的地方,竟比京城的一些上等场所,更加富丽,尤其是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尊贵天成,再加上季无羡对他恭敬的态度,冯平这几日,一直都猜测,他是皇室的哪个皇子。

    他和苏梁浅坐在一起,一黑一白,说不出的登对。

    几个人里,经过今天的事,冯平对苏梁浅印象最为深刻,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她手上端着杯茶,帽子下的脸含着微微的笑意,不像白日见的,冰冷讥诮,倒是能让人感觉到几分愉悦。

    苏家的几个小姐,冯平都见过,要说这苏梁浅,第一眼并不让人惊艳,但冯平心里就是觉得,她比苏倾楣更让人心动,更不要说其他几个了。

    明明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脸纯良,但冯平就是怵她。

    谢云弈抬头,往正看着苏梁浅的冯平身上扫了眼,眼神幽淡,冯平下意识的调转头去看他,他好看的脸,神色温良。

    冯平就是个人精,不然的话,萧燕也不会选择他帮自己做事,他很快意识到什么,叫了声苏小姐,低垂下了脑袋,谁都不敢再看。

    这些个,就没他惹得起的。

    苏梁浅知道冯平已经到了,但没出声,一直到冯平叫她,才缓缓抬头,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另外找了个,给他倒茶,走到他身旁递给他。

    冯平确实渴了,喉咙都冒烟了,但胆战心惊的,根本就不敢伸手去接,一张脸也是乌青。

    “今天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冯平得了肯定,接过苏梁浅的水,一口气全喝了,还觉得不够,但也不敢再要。

    “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他姿态放的极低。

    苏梁浅从身上取出几张银票,冯平看着,眼睛亮了亮,没接,苏梁浅递给他,“给你的就拿着,这是你该得的。你家人都在里面,你和他们碰面后,会有人连夜将你们送离京城,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冯平颤颤巍巍的接过银票,激动着结结巴巴的保证道:“我今今后一定不再做龌龊事,我,我肯定好好治病救人!”

    对苏梁浅来说,今后冯平如何,那是他个人的事情,她并不关心。

    她向后看了季无羡一眼,“你让人领他进去见他家人吧。”

    冯平进了屋,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还有哭声。

    苏梁浅上了马车,她撩开车帘,很快就有一群人从里面出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部上了先前接冯平前来的马车,还是冯平扶他们上去的。

    冯平扶他们上车后,一只脚已经踏上马车了,但又退了回来,走到苏梁浅的马车前跪下,“多谢苏小姐,救了我,救了我一家老小!”

    他的声音哽咽,结结实实的叩了三个响头,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当年夫人的死,恐有蹊跷。”

    马车的车门被掀开,苏梁浅大半个身子探了出来,看向冯平,冯平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继续道:“小的也不敢肯定。几年前,贵府的四姨娘有孕,是个男孩儿,也是小的看的,有一次向夫人禀告的时候,听她和人争执,具体说了什么,小的已经忘了,但此事应该不简单。”

    “你今日怎么不将四姨娘的事,一并说出来?”

    冯平垂着脑袋,因着苏梁浅之前的交代,他是打算这样做的,但看到苏克明那凶神恶煞的样,他一下就没胆了。

    他现在也不后悔,今天害人未遂,他就被踹了一脚,苏克明对子嗣如此在意,得知此事,说不定直接就让管事把他的小命结束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启程吧,今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苏梁浅并不耽误时间,她很清楚,自己今天这一出将计就计,算不得高明,萧燕肯定会怀疑到她头上,而且还会找冯平,她现在自己出面不方便,肯定会找萧家的人帮忙,冯平留在这里,夜长梦多,早晚出事。

    冯平也知道这一点,又和苏梁浅保证今后自己一定好好做人,这才乘坐马车离开,苏梁浅则重回了马车。

    刚刚冯平的话,谢云弈也听到了,苏梁浅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你不意外?”问的是季无羡。

    他本来想说报仇很简单,谢云弈就可以帮忙,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

    他总觉得苏梁浅不需要,也不会接受。

    苏梁浅似才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点头承认,坚定道:“我的母亲,不是温室培育出来的那种经不住半点打击的人。”

    母亲虽然被外公还有几个舅舅娇惯,但从不是柔弱的人,相反有自己的主意,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嫁给苏克明。

    外公几个舅舅的事,对她来说,打击虽然大,但外祖母几个舅母都在,还有她,她心中有牵挂,要说病倒可能,但绝不会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要不要我们帮忙,我”

    “不必。”

    苏梁浅打断季无羡,“有需要的话,我会开口的。”

    在今天冯平告诉她之前,对沈清的死,她就有所怀疑。

    仇,她是肯定会报的,但人已经死了,比起纠结这个,她觉得自己更应该做的,是让活着的人,过的好一些。

    “我现在就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苏梁浅不需要同情,她更不想谢云弈季无羡对她生出怜悯,他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苏梁浅取出随身携带着的图纸,递给季无羡,季无羡疑惑着接过打开,在看清图纸上画的东西后,疑惑的表情更深了。

    “你让人给我打一副这样的金针。”

    “金针?”

    季无羡重复着问了句,“金针不是细直的吗?”

    季无羡也是大夫,医术比起御医也不遑多让,他不擅长针灸,但也知道一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带着弧度的金针。

    苏梁浅利落的将桌子收拾了一番,将图纸摊开,看着季无羡,“这样的,能不能找人做出来?”

    “你想要,就可以。”

    谢云弈倾身上前,扫了眼苏梁浅设计的图纸,直接给了肯定的答复。

    一直都静静坐着,谢云弈的迷弟附和道:“公子说能,肯定没问题。”

    苏梁浅脸上有了笑,向谢云弈道谢。

    她这会倒是没有不好意思,这金针,虽然不是给谢云弈量身打造的,但他也是要用的。

    “这是你画的?你会针灸?”

    苏梁浅想了下,“会一点。”

    自战场回来后,她被困后宅,每日无事,便是研究医书。

    她会医术辨毒,但后期最擅长的,却是用针。

    “这个能很好的缓解疼痛,对很多病,比药还有效,你应该能用得上。”

    这一点,季无羡自然也知道,但针灸是比用药还更深奥麻烦的,没有几年的功夫根本就不成,还不是后天苦学就有用的,得有一定的天赋。

    苏梁浅年纪轻轻,他实在有些怀疑,但想到之前在飙风寨,他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

    “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会功夫,杀人不眨眼,擅医术谋算人心,季无羡实在好奇,苏梁浅这样年纪轻轻,是怎么学来这一身本事的,她又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未来的时间还很长,又何必要急于这一时?”

    谢云弈笑,温润的容颜倾城,盯着苏梁浅,“未来的时间那么长,那弈就好好期盼,苏小姐带来的惊喜。”

    季无羡看着笑容炫目的谢云弈,为什么他听着像是要缠着对方一辈子的表白。

    季无羡又偷看苏梁浅,她从容淡然,没有半分羞涩,根本就没多想,显然是不了解他家公子一颗萌动的少男心啊。

    季无羡忧心,他家公子的追妻路漫漫啊。

    相比于他的忧心,某人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已经狐狸似的盘算上了。

    “派去接冯平的人说,有人守在他家。”

    季无羡忽然想到什么,对苏梁浅道。

    “估计是我的父亲的人。”

    那个时间点,就只有可能是苏克明的人。

    今天的事情,想必他也觉得有蹊跷,同时,他还想给萧燕苏倾楣她们扳回一局的机会。

    “可惜啊”

    苏梁浅声色平静,无喜无悲,神情更是寡淡,就好像她口中的父亲,只是个人的名字,完全没有任何感情。

    “为什么不直接将那个大夫杀了,一了百了?”

    几次接触,季无羡并不觉得苏梁浅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