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一桌子,苏梁浅爱吃的菜,对沈家来说,少有的热闹。
大概是因为苏梁浅和季无羡的到来,尤其是季无羡,他有身份,又擅长调节气氛,沈家人脸上洋溢着笑,看着心情还不错。
沈母不住的往苏梁浅的碗里夹菜,几个儿媳问的也都是和苏梁浅有关的事情,话题几乎都是围绕着苏梁浅展开。
“梁浅,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宜玲,你要好好谢谢小姨,要不是她”
郑宜玲刚从自己的外祖母母亲那里知道了苏梁浅的身份,她对沈家有关的人和事都很排斥,再加上还对苏梁浅呵斥她一事心存芥蒂,想到自己居然被刚被云州来的小丫头给震慑住了,更是不服气,最让她不爽的还是谢云弈和季无羡对她的态度。
满心火气的她在听到沈睦茵的话后,再也憋不住,啪的将筷子重重摔在桌上,沉着脸对沈睦茵嚷嚷道:“要谢你自己谢,不要拉上我,要不是你让我来沈家,什么事都不会有,我身上到现在还疼呢,什么小姨,我不认!”
沈睦茵又是气恼,又是尴尬羞愧,脸色通红,却说不出话来,“宜玲”
苏梁浅看着气的都要落泪的沈睦茵,也放下了筷子,“我本来也不是为了救她,就当顺便,救了条狗!”
她慢慢悠悠的,面上还含着笑,却让郑宜玲更加恼怒,她刷的站了起来,指着苏梁浅,“你说谁是狗呢?”
沈睦茵满是歉疚的看向苏梁浅,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上前劝郑宜玲,却惹的她更加不满抗拒,“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窝囊的母亲,就因为你没用,我作为长房嫡女,还得看其他人的脸色,你说说你,你回来干嘛,你看看人家,还是外孙女呢,你都比不过,公爷府,说的好听,就是个笑话!”
沈睦茵扬手就给了郑宜玲一巴掌,“闭嘴!”
郑宜玲情绪正是激动,被打的这一巴掌,对象还是沈睦茵,有些发懵,沈睦茵身子笔直,面色更是倔强的严肃冷沉,“你看不起我可以,我是没用,但是这样说沈家,不行!”
郑宜玲反应过来,捂着脸,又开始闹,邵青衣上前,想要搂主郑宜玲安慰,被郑宜玲甩开了手,她红着眼,有些责备的看向沈睦茵,“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打她干嘛,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二字,她说的没什么底气。
郑宜玲只比苏梁浅小一岁,今年十二,马上就过年了,再有半个月的时间不到,她就十三了,这个年纪,都能相看说亲事了,已经不小了。
郑宜玲一贯是看不起沈睦茵的,但第一次挨沈睦茵的打,又见她动怒的样子,心里还是忌惮的,她也不敢说了,就在那哭,一双通红的眼睛,充满了仇恨不甘。
苏梁浅平静的看着这场闹剧,气息却是冷的,她站了起来,“既然你心里那么不情愿,今后就不要再来荆国公府了,表姐,你也不要再勉强她了,也省得大家不快。”
苏梁浅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态度却强势,一字一句,都有种杀伐的铿锵,“沈家从不强人所难,本来,应该马上送你走的,你祖父祖母和父亲他们马上就到,你晚点随他们一同回去。”
郑宜玲才知道郑老夫人他们要过来的消息,有些震惊,“他们过来做什么?”
苏梁浅没回答她,而是看向沈睦茵和沈邵氏,“大表姐,二舅妈,你们坐下来吃饭。”
沈睦茵迟疑了片刻,狠了狠心坐下,邵青衣却没动,叫了声:“宜玲。”
沈老夫人发话,“老二媳妇,你过来坐下。”
邵青衣看了婆婆一眼,沈睦茵起身,将邵青衣拉着坐下,郑宜玲老往谢云弈身上凑,意图明显,季无羡本就不爽的很,现在见她这番作态,也不再给面子,“我父亲前些年随手扔了块肉,被一条快饿死的狗吃了,那狗从此就跟着我父亲,出门护他,在家守门,狗最通人性,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东西,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
这是说郑宜玲连狗都不如了,郑宜玲知道他的身份,不敢反驳,气的脸都变形了。
苏梁浅又道:“将郑小姐的位置撤了。”
郑宜玲指着苏梁浅尖叫着大声控诉,“你是个什么东西,沈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沈老夫人瞥了郑宜玲一眼,重复着苏梁浅的话命令道:“将位置撤了,我们继续吃饭。”
一行人用完午饭后,除了苏梁浅的四舅母因身子不适离开,其余的人,都聚在沈老夫人的院子喝茶,正说着话,有下人来报,“老夫人,夫人,小姐,郑家的人来了。”
第四十章 :就是,没试过杀过人
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沈睦茵更是一脸紧张恐惧之色,心虚的仿若犯错的孩子,握紧了坐在她身侧的沈邵氏的手。
惧怕之深,可见日子艰难。
没一会,郑家的人就到了,是郑家的伯府夫人欲远慧,还有沈睦茵的夫君郑营超,儿子郑成明,除了郑老夫人的贴身侍婢,还有五六个小厮,一行人声势十足,但西昌伯爷并没来。
郑营超一脸憨厚老实相,这也是当初沈家和他们结为儿女亲家的原因,此刻,他老实的站在郑夫人的身侧,看了沈睦茵一眼,疑惑的神情,带了几分责备。
郑夫人也瞥了她一眼,不喜不满,沈睦茵瑟缩着垂下了脑袋。
郑成明则越过祖母和父亲,走到沈老夫人跟前见了礼,走向沈睦茵。
沈睦茵看到郑成明,松开沈邵氏的手站了起来,“明儿,你怎么来了?”
郑成明没马上回,而是将沈睦茵上下打量了一番,带了几分担忧关心之色,“听下人说,母亲的马突然发躁,在街上横冲直撞,我过来瞧瞧,母亲可有受伤?”
沈睦茵忍着泪意,一脸欣慰,摇了摇头。
“无事便好。”
他松了口气,面对着邵青衣行了礼,“外祖母。”而后和沈家的其他夫人都打了招呼。
多余的话没有,但礼数周全,但就算是关心,他的脸也是冷冷的。
“你是没事了,但伯府被你害死了,本来公中就银子吃紧,不要说三倍赔偿,一两银子都没有,你自己惹的祸端,你自己解决!”这是让沈睦茵拿出嫁妆。
郑夫人沉着脸,也不管这还是在荆国公府,沈睦茵这么多娘家人在,开口就是训斥,完全不给她留半点面子。
她的声音尖厉,脊背挺直,一副嚣张了不起的样子,落在苏梁浅眼里,只觉得刻薄欠揍的很。
郑夫人话说完,冲着沈老夫人歉疚的笑笑,“沈老夫人见谅啊,伯府和荆国公府不一样,这大过年的,伯爷肯定不在家的,而且这走亲访友,哪样不要银钱,您说是不是?哎呦,今天倒是稀奇,您还有客人啊。”
郑夫人像是才发现谢云弈季无羡疾风几个人,只轻视的瞄了眼,那口气,讥讽至极。
长得再好,气度再好,但和沈家扯上关系的,郑夫人就觉得肯定是没什么地位前途的。
沈睦茵低垂着脑袋,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郑营超还是跟在郑母的身后,不要说站在沈睦茵这边了,就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对沈邵氏这个岳母,也完全无视。
郑营超老实不假,但更是是非不分的愚孝之人。
苏梁浅看着沈睦茵软弱无能的样,恼她让沈老夫人一把年纪还要受这样的气,与此同时,又更加愧疚自责。
外祖母的处境,比她上辈子来说,都好不到哪里去,但她做了什么,她为了夜傅铭,一步步都在逼她。
沈睦茵给她带来的这些委屈,和上辈子她给沈家带来的灭顶之灾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上辈子,她累的荆国公府一族,这辈子,她不但要护着她们,还要让她们过的好,不受委屈,不惜一切代价,这是她欠她们的!
苏梁浅下了决心,站了起来,笑着出声问道:“走亲访友要银钱,要脸吗?”
她走到沈老夫人身前,“三倍赔偿,是我的意思,这笔银子,必须得由你们来出!”
郑夫人嚣张惯了,见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和自己唱反调,还让她出银子,当即变了脸,指着苏梁浅的鼻子,“你是谁?”
沈老夫人握住苏梁浅的手,“这是睦音最小的表妹,明儿的小姨。”
原本退到一旁的郑成明走到苏梁浅跟前,拱了拱身,叫了句,“小姨。”
苏梁浅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不理会郑家人特立独行的少年,他这脾性,不像沈睦茵,也不像郑营超,倒像她已经过世了多年的大哥。
再过不久,这个少年,就会成为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但他却毁了西昌伯府,也毁了自己。
“真乖,小姨不知道你要来,没准备礼物,下次给你带。”
郑成明抬头,刚好见苏梁浅对他笑,漂亮的眼睛眯起,弯弯的像新月,脸颊的两个梨涡陷了进去,温柔又炫目,很有感染力。
郑成明有些滞住。
“就是那个一直在乡下养着的野丫头,难怪这么没有规矩。”
郑夫人斜眼瞟了苏梁浅一眼,郑营超则看向沈睦茵,责备着她附和道:“这么没有规矩,音音,你怎么也不说说她,气着了母亲怎么办。”
沈睦茵不说话,呼吸急了几分。
苏梁浅懒得看郑营超,“我怀疑,有人蓄意谋害我表姐,她乘坐的那辆马车的马儿被人动了手脚。”
苏梁浅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郑夫人更是变了脸,指着苏梁浅,更大声的斥责道:“你不要乱说!”
苏梁浅眯着眼,漂亮的瞳仁转动,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郑夫人气恼,但并无心虚,这次的事情,应该不是她动的手。
“你让人将那匹马抬到外祖母的院子来。”
苏梁浅吩咐了降香,又对郑夫人道:“有没有,你说了没用,马说的才算。”
郑营超气愤的哼了声,“一匹死马,还会说话不成?”
“人死了尸体会说话,马当然也可以。”苏梁浅说的笃定,“到时候你们别耍赖抵赖就好。”
众人走出了院子,苏梁浅对茯苓耳语了几句,茯苓离开。
很快,就有几个人将马儿抬到了云霄院。
郑夫人虽然苛待沈睦茵,却也好面子,马儿是匹好马。
马已经死绝了,半点气息都没有,但刚死没多久,身上还有余温,身体也没有僵硬,身上通体的白毛,绝大部分都被染成了血红色,眼角有泪痕,可以窥探出他死前的痛苦。
苏梁浅拿了下人准备好的刀,“我现在将马肚剖开。”
众人一脸诧异,再见苏梁浅云淡风轻的就好像是在杀一只鸡,更是一脸惊恐。
相比于沈家和郑家的人来说,谢云弈季无羡则要淡定许多,她杀人都和杀鸡一样,更何况是一匹死马,这马的死,说起来,好像也和她有关。
苏梁浅举着刀,扭头看向郑夫人。
郑夫人一脸发毛的表情,看苏梁浅就像看个怪物,郑营超盯着她手上的刀,也是怕怕的,苏梁浅脸上的笑意更胜了,“夫人和姐夫,这是不相信我?”
她说话时,手中的刀,跃跃欲试的往他们近了近。
郑夫人吓的连连后退,“你你离我远点。”
苏梁浅笑盈盈的收了刀,不好意思道:“您也别见怪,我一乡下来的野丫头,不懂规矩。我以前在乡下的时候,经常帮人杀猪宰羊的,马也杀过,就是没试过杀人。”
第四十一章 :已经报官了
“您也别见怪,我一乡下来的野丫头,不懂规矩。我以前在乡下的时候,经常帮人杀猪宰羊的,马也杀过,就是没试过杀人。”
众人:“”
就是没试过杀人,这话不可怕,恐怖的是,苏梁浅一副惋惜,想杀个人尝尝杀人的滋味,那种跃跃欲试的神情,吓得郑夫人直接尖叫出声,转身跑出了数丈外。
“夫人,你怎么跑了?我又不杀你。”
季无羡见谢云弈看着就差没拿刀追着郑夫人跑的苏梁浅,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表情,莫名有些宠溺的味道,无语的努了努嘴,什么没试过杀人,她杀人明明比人家杀鸡还溜。
偏她一副懵懂天真的笑靥,仿佛就算真的杀了人,也是因为无人教导她,杀人是不对的这件事。
请问这种把自己都能骗过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是怎么练就的?他差点都要怀疑上次飙风寨的杀人女狂魔,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了。
“亲家,你们怎么都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