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财富的渴求源于想要掌控现有的命运,但不能当守财奴。
再说了,人嘛,总是有两面性的,一方面自私,另一面就是无私,就如同此时在她眼里,姚庆煜是值得帮助的孩子。
如今得了秀才可能还没什么问题,可进京赶考的话,需要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无才无德的人,她一个子儿都不会给,因为那样会养出来个白眼狼,可姚庆煜这样的孩子,若因为没钱就断送了大好的前程,委实可惜。
别的不说,若姚庆煜开口的话,以陈瑜现在的经济实力,不在乎多送一个孩子进京赶考。
姚庆煜虽说不好意思,却也不是个迂腐的人,收了红封后,恭恭敬敬的给陈瑜行晚辈礼。
“明日要下场了,你们今晚可不要看书太晚,我让小二准备好吃喝,收拾一下就早些歇着,入场的东西我都准备齐了,是两份。”陈瑜提过来篮子,篮子里除了肉干之外,还有各种饼干和几个黄橙橙的梨子。
姚庆煜羡慕极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羡慕过一个人,乔斌是第一个,不是因为乔斌的家世和学问,而是他有这样一个处处都安置妥妥帖帖的娘亲。
原本是想要和乔斌说说倒流壶的事情,陈瑜最后还是放弃了,在她看来录科比什么都重要,一切都等出了考场再说。
录科也是分为正、复两场,每一场是两天,连考。
也就是说要在考场里四天的时间。
陈瑜准备的东西就算是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也绝对能撑得住四天的,便不需要担心,除此之外还准备了换洗的衣衫。
“娘,这些都不能带进去的,撑撑就过来了。”乔斌把装着换洗衣衫的包袱放下来:“我和姚兄先走了。”
“好,娘在这边刚好也挺忙的,等你考完了,咱们一起回去。”陈瑜说。
乔斌知道娘不放心自己,也不多言语,拜别陈瑜去楼下和姚庆煜汇合,两个人就往考场去了。
陈瑜估摸着送喜报的人都应该到了元宝村了,只是这会儿她不能回去,家里有金嬷嬷在应该也没问题。
她不知道的是何止金嬷嬷在,曹红英也在。
陈瑜不在家,她就像是半个女主人似的张罗开这件事情了,里里外外打点的极为妥帖,连流水席面的事情都张罗妥妥的,不过也和元宝村的人说得明白,等乔秀才回来,定是要另办的,这不过就是个小席面,大家热闹热闹而已。
忙了一天,曹红英才把金嬷嬷叫到身边,两个人便去了陈瑜的房间里。
“说罢,到底是什么事情稍信儿过去让我定过来一趟的?”曹红英问。
金嬷嬷二话不说直接就跪下了:“二小姐啊,老奴是真担心啊。”
“起来说话。”曹红英也没动地儿,就靠在迎枕上,浑身酸软的不行,再者她也没陈瑜那么怕别人跪。
金嬷嬷起身:“事情是这样的……。”
听到了一半,曹红英猛然就坐起来了,看着金嬷嬷声音都带了冰碴子似的:“谁给你的胆量背地里嚼舌根子?竟都嚼到了家主的身上了,你以为瑜姐姐是什么?后宅女人吗?也不看看乔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瑜姐姐在操持,比哪个爷们逊色了?”
金嬷嬷急忙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二小姐,容老奴说一句,这事儿可大可小,若不是老奴一心为主,也断不敢对第二个人提起来的,您素日里与夫人情同姐妹,这事儿老奴心里没谱,也只能求二小姐给想想折了,毕竟那人身份太高,若夫人吃了苦头,让我们这些下人也无所依傍了啊,我们命贱,不值得一提,可乔家两位公子一位小姐,可都是顶顶可疼的人啊。”
曹红英哪里不知道金嬷嬷的心思,只是这事儿听到耳朵里,心里就有些为陈瑜鸣不平。
早在永宁府见到陈瑜的时候就看出端倪了,如今再听金嬷嬷说,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竟都到了这一步,可真是够速度的了。
缓缓的靠在迎枕上,头都疼了,用手指按着太阳穴好半天,才说:“这事儿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金嬷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姐知道,还有那陶器坊的郝掌柜和两个造窑的工匠知道。”
“我滴个奶奶啊。”曹红英悲叹一声,这人知道的还少啊?
想到妞妞,立刻又问:“小姐在忙什么?此番都没陪着瑜姐姐去永宁府。”
“福王安排了个女官过来给小姐当西席。”金嬷嬷快速看了眼曹红英的脸色,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继续说:“小姐带着那安姑娘去了梅州。”
“真出息了!”曹红英这几日的确没看到妞妞,却不想这福王够狠,连女官都安排过来了。
叹了口气:“去吧,这事儿我知道了。”
“是。”金嬷嬷起身就出去了。
曹红英在这边张罗完毕,临走的时候又叮嘱金嬷嬷切记不可再犯糊涂,主子的事情不能乱掺和才行。
金嬷嬷连声告罪,并说以后不敢了。
送走了曹红英,金嬷嬷的心就提在嗓子眼儿里没放下过,夫人在庄子那边儿大兴土木,她也不闲着,带着茹娘和几个丫环过去伺候着。
看着拔地而起的一排排房子,金嬷嬷只能闷头好好做事。
说起来一把年纪了,她是真喜欢陈瑜这样的人,可是身份摆在这里,有些话怕是都要烂在肚子里了。
掐着日子算着夫人什么时候能回来,都快望眼欲穿了。
一连四天,陈瑜的心思挂在乔斌身上,也就没分出神和那个酒缸老头碰面,不过曹家酒坊送来的酒,倒是都送过去那边儿了。
这次过来,陈瑜是谁也没见,八月节也过得没什么感觉,等乔斌出了考场已经是八月二十二了,在门口碰了头,乔斌便说:“娘,即刻启程回去吧。”
“小郎,为何这么着急?”陈瑜狐疑,她原本打算让乔斌好好休息两日的。
乔斌摇头:“定是要烦死的,娘,在这边儿子累得很,回家里才清净。”话音刚落,就见有不少人围过来,看装束应该都是奴仆下人,把乔斌都围住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递帖子。
陈瑜眉头一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走过去扶着乔斌:“众位,我儿劳累的很,容后自会登门拜访。”
说着,乔斌竟眼睛一闭,直接就栽倒下去了。
顿时人群乱成一锅粥,陈瑜趁乱让老张头背着乔斌就走,到了望海楼结账,叫上了酒缸老头,租了两辆马车直接离开了永宁府。
马车上,乔斌笑嘻嘻的坐在床上:“娘,你可离我远着点儿,我都臭烘烘的了。”
陈瑜坐在旁边的绣墩上,笑着点头:“可不是!奈何那些人是连一个沐浴更衣的时间都不给的。”
到底,陈瑜舍不得让乔斌一直穿着那身衣服,找了个村子给了银子,沐浴更衣又安安稳稳的睡了一晚,这才又启程。
回来的时候,乔斌经常犯困要睡,陈瑜便给打扇子,想着应该是太耗费心神累到了。
一路到了安平县都过去了五天,八月二十七,眼看着就进九月了,贡品这一块是真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
陈瑜没有停留,在渡口登船回了家。
到家后,陈瑜吩咐金嬷嬷好好照顾乔斌,便带着酒缸老头去了庄子。
酒缸老头一路上都抱着酒葫芦,人就有些迷迷瞪瞪的,到了庄子上也没什么话说,常九安排到了一处房间里,他倒头就睡。
“夫人,那边儿的窑都建好了,要不要过去看看?”常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