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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何姑娘当心仪容,笑时唇不露齿,宁府可是广发请帖,如今京城中的俊秀好儿郎皆受邀前来,小心日后亲事难议。”

    “听说太子之前才还在街上扶了个盛氏女么,当时还以为太子殿下对那盛氏女有意,现下他怎么又追着赵舒窈的长姐跑了。”

    “沈夫人刚回京不久,有所不知,当时不过是有人为了笑话赵舒窈,才刻意教说书先生将太子与盛氏女之间说得精彩万分,传得沸沸扬扬。”

    “是啊沈夫人,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对那盛氏女有意,殿下不过是在盛侍读百般请求下,余心不忍,才出自善意扶了盛氏女一把,若非她是盛侍读之妹,殿下早叫旁人拉下去了。”

    “我可还是头一次见到太子这般,都说永安侯嫡女才担得起太子妃之位,可如今有永安侯府有两位嫡女,这太子妃之位,最后会落在哪位嫡女身上可就难说了。”

    “我有预感,明日茶楼的说书先生,又该有一番精彩的新书可说。”

    “我看难,之前盛氏女是没背景,那说书先生才敢那般肆无忌惮,这赵卿欢可不比盛氏女,谁敢不要命去招惹永安侯府,也是太子殿下脾气好,几次被说进书里都未曾动怒。”

    “看来永安侯府这位嫡长女,似乎不如传言那般不受宠,才会打小就被送到佛寺寄养。”

    “牧姑娘看她身上那件镂金百蝶撒花烟罗云锦裙还有那身行头,就该知道永安侯夫妇有多疼惜这个刚接回来的女儿了,怎么可能不受宠。”

    “那镂金百蝶撒花烟罗云锦裙可是京城里的最新款式,现下一件难求,就连赵舒窈都没有,瞧赵舒窈唇上的胭脂都掉了大半,肯定憋了一肚子气。”

    “今日来参加宁老夫人的寿宴可真是太对了,看见赵舒窈吃瘪的模样,当真教人舒心。”

    就在贵女你一言我一语时,一名身材颀长、英姿飒爽的俊朗男子,朝她们缓缓而来,最后停在方才被喊做沈夫人的女子面前。

    贵女们顿时噤了声,面色微变,纷纷福身行礼,齐声问安。

    “臣女见过沈大将军。”

    ……

    另一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贵女们话题中人的盛欢,刚踏进宁府大门不久,后头的凌容与已大步流星追了上来。

    神情与动作皆不似以往从容,带了几分急迫。

    “欢欢。”凌容与好看的眉眼微微低垂,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暗哑,“孤等了你许久。”

    盛欢见他就只是跟在身旁,不像以前那般直接动手动脚将她拉走,心中微微诧异。

    难不成那日她要凌容与顾及她的清誉,用正当理由迎娶她,他便真转性了?

    盛欢唇角微勾,于心中轻轻哂笑一声,很快就将那荒谬念头打散。

    怎么可能。

    肯定是宁府寿宴人潮众多,这太子殿下不得不顾及自己形象,就如她初入京,两人头一次见面那样,人前道貌岸然,人后无耻至极。

    现在还更上一层,学会人前装惨卖可怜。

    盛欢虽然不想理会凌容与,但想到自己之后要做的事,还是停下脚步,朝他福身行礼:“臣女赵卿欢见过太子殿下。”

    凌容与看着她,乌黑长睫低垂,微白的薄唇轻抿,宽袖下的指节用力捏到泛白,墨眸带着几分痛苦与隐忍。

    比起如此生疏有礼的盛欢,他更喜欢那个被他气得满脸通红,还会与他抬杠甚至骂他的小姑娘。

    可如今盛欢已经是永安侯府的正经嫡女,他若再像之前那般不管不顾,那么这次就真的伤害到他的小姑娘。

    就算那日盛欢未曾开口,她拿回该有的身份及地位之后,他亦不会伤她清誉半分。

    凌容与虽然早就知道盛欢身世,却也不可能突然就通知永安侯夫人,说她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

    他所剩的时日不多,只能用激进却最为迅速的方式让裴皇后注意到盛欢,他再从后推波助澜,进而让她们母女‘不期而遇’。

    但既然她开了口,他便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只是他的时间真的所剩无几……

    凌容与深深地看了盛欢一眼,抬手虚扶起她,“赵姑娘无需如此多礼。”

    动作隐忍耐克制,两人未曾有任何触碰。

    盛欢起身,眼睫轻.颤了下,心底再次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凌容与以前总是对她蛮横霸道,如今端着这般温文尔雅,翩翩公子的斯文模样,当真叫她难以适应。

    总让她有种他还是温君清的错觉。

    又想趁机迷惑她,她不会上当的!

    盛欢悄然用眼尾斜乜他一眼,红唇微动,欲言又止。

    略弯上翘且细长的眼尾,因妆点着彤色妆容,更显妩媚动人。

    只一眼,凌容与心底原本翻涌不息的痛苦,便随之一扫而空,瞬间软得一塌胡涂。

    少年墨眸浮起点点愉悦笑意,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沦陷其中。

    四目相交的那一瞬,盛欢不禁一愣,她猛地偏过头,浓密纤长的眼睫,似两把精致小扇,慌乱的扇动着。

    此时永安侯夫人终于跟了上来,“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赵舒窈跟在永安侯夫人身后,神色狼狈,在见到盛欢时,更是不着痕迹地剜了她一眼。

    盛欢面上丝毫不显恼怒,只微微勾起红唇,眼中掠过一抹狡黠,朝凌容与甜甜一笑:“太子哥哥,寿宴上男女分席而坐,太子哥哥若有话要跟卿欢说,还先请您待寿宴结束,再来找卿欢。”

    她脸上笑意盈盈,本就娇声软气的软.绵嗓音,此时更是刻意放柔,更为悦耳动听。

    太子哥哥这四个字,更是喊得撩.人心弦,语调柔.媚酥.软,听得人心尖都发甜。

    凌容与看着盛欢的笑容,听她亲昵的喊自己太子哥哥,心脏猛烈一缩,瞬间口干舌燥起来。

    明知她极可能有其他原因,才故意这么喊他,心脏却依旧不受控地怦怦直跳起来,喉结滚动,深不见底的墨眸逐渐幽深。

    赵舒窈听见盛欢喊凌容与太子哥哥,心中蓦地窜起一团愤怒的火焰,差点就要忍不住冲.动上前将她给撕了。

    盛欢被接回侯府不久,她便告诉永安侯夫人,上元节那日她已与太子和好如初,再加上赵舒窈一直以来都这么喊他,盛欢如今也是她的女儿,未认祖归宗前又早就和太子情投意合,是以她这么喊太子,永安侯夫人亦不觉有何不妥。

    永安侯夫人很快就带着两个女儿,进到寿宴大厅。

    大厅热闹非凡,虽是男女分席而坐,男客在正厅,女眷在则在侧厅,但入口却只有一个。

    宁绍正在厅堂门口招呼宾客,听见门外就唱了永安侯府与太子的礼,见带永安侯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走了进来,太子紧随在后,立刻迎上前来。

    “永安侯夫人特此前来,实为宁府荣幸,宁某感激不尽。”宁绍笑道,随后又朝太子抱拳,“殿下大驾光临,实为宁府荣幸。”

    凌容与懒得与他寒喧,淡淡的点了下头,却不打算入席。

    永安侯夫人还记得这两人之前在宫门口的争执,深恐他们再度一言不合又为了盛欢吵起来,简单与宁绍寒喧几句,便匆匆带着女儿们走进侧厅入席。

    刚入席不久,耳边便传来几个贵女热络不绝的交谈声。

    仔细一听,无一不是在谈论方才门口的事,赵舒窈的名字不停的出现,赵卿欢也被提起不少次。

    直到她们被人提醒永安侯母女已经入席,这交谈声才低了下去。

    若是以前,赵舒窈早让丫鬟上去撕人了,可现在永安侯夫人就在一旁,她断不可能让丫鬟做这种事。

    寿宴过半,戏台上的戏也唱得正热,赵舒窈却始终神色恹恹,郁郁寡欢,戏也不看。

    两个女儿都心系太子,永安侯夫人简直要操碎了心。

    在真相未明之前,她也不好一直冷落赵舒窈。

    永安侯夫人究竟疼了她十几年,见她如此,心底掠过一丝不忍,开口劝道:“今日京城里最优秀的青年才俊全来了,强扭的瓜不会甜,你再多看看有没有钟意的,有的话再跟娘说。”

    赵舒窈心里本就委屈的很,甚至因为宁府大门之事恨上了盛欢,如今听见永安侯夫人的话,想到待会儿寿宴结束,太子还会再过来找盛欢,眼泪顿时掉了出来,直接拿起一旁茶水朝她泼去。

    盛欢被泼得猝不及防,不禁微微一愣,完全没想过赵舒窈竟会在众人面前这般任性妄为。

    索性赵舒窈虽发脾气,却也只是茶水将泼在她衣裙之上。

    永安侯夫人脸色立刻阴沉下去,双眸腾满怒火。

    原本充满碗筷碰撞声的侧厅,因赵舒窈突来的动作,一时之间落针可闻,抽气声此起彼落。

    众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又全落在赵舒窈脸上,只见她眼泪掉个不停,一脸委屈。

    永安侯夫人不欲让姐妹间的嫌隙争执闹得人尽皆知,硬是生生的强忍下怒气,寒声警告:“日后若再待你姐姐这般无礼,娘不会再忍耐第二次。”

    话落,永安侯夫人便拉起盛欢离席,“欢欢,咱们不吃了,娘这就带你回府。”

    永安侯母女刚走出侧厅,宁大夫人便带着丫鬟急急忙忙追了出来。

    “永安侯夫人且慢,”宁大夫人连忙喊道,“这寿宴才刚到一半,永安侯夫人断不可在此时离府啊,否则明日我们宁府便要被人笑话待客不周。”

    宁大夫人急得满头大汗,“这衣裙脏了换件新的便好,我这就亲自带令千金到后院更衣。”

    永安侯夫人被赵舒窈气得不轻,此时脸色仍是很难看,摆手道:“不必。”

    说完拉着女儿就要走,宁大夫人却突然跪倒在她面前,再次将两人拦住,泣声道:“今日寿宴由我儿宁绍一手操作,永安侯夫人若是中途离席,不管缘由为何,那二房必定会紧抓这点不放。”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家丑不得外扬的事,若是永安侯夫人离去,老祖宗必定伤心难过不已,老爷向来最是孝顺老祖宗,老祖宗寿宴发生这等大事,我儿难辞其咎,老爷定会让二房之子接掌布庄一切,永安侯夫人断不可这般回府,算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宁大夫人泣不成声,哭得甚是凄惨,永安侯夫人见状,心有不忍,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女儿赵舒窈惹出来的祸,寿宴进行到一半她就带着女儿强硬离席,的确说不过去。

    盛欢一直都知道宁府有多复杂,所以之前她才会跟盛煊说,宁嫁贩夫走卒也不想嫁入宁府。

    可当初她与阿爹在江南遭受县令压迫时,却也是宁绍帮了大忙,她才不至于被强娶当人小妾,且宁绍甚至亲下江南将他们父女俩接进京。

    再加上那日她为了逃避凌容与,本就对他有所亏欠,如今听见宁大夫人如此哀求,又如何忍心一走了之。

    永安侯母女对看一眼,盛欢沉默不语的点了点头。

    永安侯夫人叹气,心底越发怜爱起善解人意的女儿,终是应下了宁大夫人的苦苦哀求。

    “我随你们一同前去。”

    宁大夫人闻言立刻爬起身,一边拭泪,一边哽咽道:“快请永安侯夫人与赵大小姐随我而来。”

    永安侯夫人与盛欢在宁大夫人的引领下,来到宁府后院更衣。

    宁家三房的女儿刚好与盛欢同年,又与大房亲近,很快就有人送来好几套符合盛欢年纪的干净衣物,任她挑选更换。

    永安侯夫人毕竟听过不少后宅腌臜事,不放心盛欢独自一人待在房中更衣,坚持要陪着她。

    盛欢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拒绝,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永安侯夫人坐在一旁,桌上的茶水点心,半分不碰,盛欢就站在屏风后更衣。

    就在盛欢刚换上一身干净衣物,就听见屏风外传来杯瓷落地的碎裂声,她陡然一惊,立刻转身离开屏风。

    “娘你怎么了?”

    盛欢惶然不安,话还未落,便觉一阵晕眩,手脚发软,转瞬已失去意识。

    ※

    盛欢悠然转醒时,脑袋虽还昏昏沉沉,却很快就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中。

    她心头蓦地一跳,慌乱挣扎起来,却绝望的发现她的手脚依然软.绵无力,连挪动一根手指都觉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