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闲人张坐在轮椅里也是笑,“这么好?”
“你替我找到工作了,这个是要谢谢你的。”此时此刻的现场气氛很轻松,在耳边是隔着一堵墙之外的拳场上客人们热火朝天的嘶吼声,相比之下,这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空无一人的走廊反倒显得异常安静,萧末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我有时候搞不懂你们,其实节省一点日子大概过得比一般人都好一些,阿豪一晚上几百块,一个月算下来都快上万,结果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萧末自顾自地说着,因为走廊的光线有些暗,他看不见此时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的表情,他只是觉得不知道为什么闲人张忽然变得有些安静——但是大概是之前的气氛过于放松的关系,这会儿短暂的沉默男人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今天换衣服的时候,我看见阿豪的鞋子前面都有两个补丁——开什么玩笑,那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这年头为什么还会有人孜孜不倦地往鞋子上打补丁?——闲人张?”
“哦,”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微微抬起头,他垂下眼掩饰去了自己眼中的情绪,只是说话之中有一些并不自然的干涩,“那双鞋,是阿豪他妈做给他的,阿豪说那是他的战靴,穿着来拳馆,就不怕自己受伤回去。”
“这样么?”完全没有注意到闲人张话语中的情绪,男人只是因为听见了同伴这显得有些黏糊糊的幼稚故事而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阿豪还要自己补贴家用?”
“恩。”闲人张显得迟缓地应了一声,“这年头谁还没有个家要养。”
“……”丢下了两个儿子以及一屁股的事情自顾自地任性跑出来自己“享受生活”的萧家家主默默地停顿了下,“你有好好养家的话,我第一次见小童的时候,她也不至于饿成这样。”
“我也不想。”
“她很乖,你要好好对待她。”萧末显得有些随口地说,“小孩子小时候吃不好,以后长大会落下毛病——”
“阿贞,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婆妈?跟你又不是很熟,凭什么忽然冒出来教育我。”
“不是很熟你叫我‘阿贞’干蛋?”
“……”
萧末笑着推着闲人张从后门走出地下拳场,当他从后面的巷子绕出来的时候,与此同时,他听见了从不远处的街区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枪声以及紧随其后的追逐声音,男人立刻停止了和室友的说笑,顺手讲闲人张的轮椅往巷子里稍稍安全的地方一塞,他三俩步走了出去,刚刚伸出个头,就看见个面目狰狞的人正狼狈地冲着他迎面跑过来——
在那个人的身后,还追着另外一个身影,那身影十分高大,并且光那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就足够让萧末心中猛地跳了下。
李堂跟着那个面目狰狞的人后面冲着萧末的方向一路追过来,于是在那个人经过萧末他们这边的时候,男人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一脚抬起来踹向了对方的腰际——那个人几乎是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就被黑发男人的这一脚给踹出了四五米,然后重重地摔进了路边的垃圾堆里,撞到了两个垃圾箱之后爬都爬不起来!
与此同时,李堂也赶到了萧末的面前。
漂亮的年轻人看了一眼躺在垃圾堆里动也动不了的人,直接弯腰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遍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直到他翻遍了那个人身上的每一处角落包括裤脚卷起来的缝隙都没有任何收获,他这才抬起头看着萧末,很平静地叫了声大叔。
萧末强装镇定,冲好奇地往他们这边探头的闲人张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抬起头看了下李堂:“这么巧。”
李堂愣了愣。
深褐色的瞳眸之中一瞬间有疑惑的神情闪过。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面前的男人在装傻充愣——他大概一定以为自己并不知道他离家出走的事情……事实上,李堂在萧末离家出走的当天就知道了,那天晚上在街头等着和西区的人抢地盘的时候,他刚刚下车萧衍就告诉了他男人在人群里的事情——并不是因为萧衍有多好心,只是那个聪明的家伙猜到了就算他不说,他也会早晚看见男人,到时候毫不知情的他肯定会直接走过来和男人说话。
萧衍是怕他打草惊蛇。
一想到现在这个情况反而是将萧衍和萧炎俩兄弟和萧末之前的羁绊完全牵制住,这个想法让李堂下意识地勾起了唇角,出于各种目的他很坏心眼地没有立刻揭穿萧末,反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认真地陪面前的男人演着戏:“恩,散步,正好从这里路过。”
此时对自己已经暴露毫不知情的萧末还松了口气,他很庆幸自己刚才顺手讲拳套和背心挂在了闲人张的轮椅上——否则这个时候被李堂看见他的“装备”,那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见眼下最麻烦的问题已经被他“蒙混过关”,他用下巴点了点躺在垃圾堆上,被他踹了一脚踹得整个人都快瘫痪的人:“你干嘛?抓小偷啊?”
“不是。”
李堂认真地摇摇头,弯下腰顺手一把将那个人拎起来,仔细地看了几眼之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漂亮的年轻人忽然脸色一沉,重重的一巴掌再一次煽在了这个被他拎在手里的小混混脸上——那张本来就够丑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胆子很大,走货来我的地盘。”李堂冷冷地说着,而后看也不看,像是扔垃圾似的,将这个小混混扔到他身后刚刚赶上来的保镖手里。
这才转过头跟萧末,因为现在已经有外人在,所以李堂一改之前一口一个“大叔”的亲昵模样,看着萧末用十分例行公事的语气说:“这个人是东区那边过来的人,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把两包东西卖给前面那个拳场里的拳手。”
东区,奎爷的人。
两包东西。
卖给拳手。
这一系列的关键词几乎是立刻地就产生了一个不怎么好的联想——萧末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
“末爷,”当着一群北区萧家保镖的面,李堂压低了声音,用那种低沉得几乎有些暧昧的声音叫着男人,“奎爷不死心,想往我们这边走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