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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好淡定_分节阅读_2
    这一次的任务信封上用红笔标上了“加急”二字:火速赶往停悲湖附近,救叶裴青的性命。
    ……救,不是杀。
    好吧。
    任务是二刃安排的,十三离停悲湖只有一天半的路程,于是他什么行李也没带,轻装上阵。
    十三站在岸边闭上眼睛,认真倾听着湖里的声音。寂静的夜里寒风阵阵,幽然飘来一个人虚弱的呼吸声。他缓缓睁开双目,身形如黑豹般灵敏,沿着湖边向声音的来源飞去。
    芦苇丛中,几具尸体静静地浮着,月亮的倒影在远处碎了一片。十三踏入湖中找了半天,终于把一个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男人从水里拉了出来。
    十三将他放在岸上,拨开他头上的湿发,月光下男人的面色惨白如纸,容貌却精雕细刻,正是他几月前在京城暗中看过的叶裴青。
    只可惜,当时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现在却比一具死尸好不了多少。
    他探着叶裴青微弱的呼吸,将他一个翻身背在身上。
    任他如何身份高贵,现在也不过是一个落魄之人。
    ……
    披星戴月飞驰了一整夜,十三趁黑来到附近小镇里的一间小平房。
    他将叶裴青安置到床上,为他擦拭身体,清理伤口,又涂上金疮药。
    叶裴青脸色惨白,体冒虚汗,神志迷糊不清。身上交错的伤痕有的深入骨髓,有的伤及脾脏,每一道伤口都诉说了那一夜是怎样一场恶战。富贵人家多是非,叶裴青是国公世子,想必很多人想要他的性命。
    十三心道:二刃命令他救叶裴青,现在这人死不死,活不活的,他不好回复二刃。
    于是,他坐在床头仔细侍候着这个伤重的病人,百无聊赖。
    叶裴青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接下来只能看他自身的求生意志。十三想:他能活下来最好,不能活也请尽快给个准数,大家好各自忙各自的,才不耽误时间。
    昏迷了一天一夜,正当十三喂他喝水的时候,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叶裴青一身冷汗,咬牙切齿:“我杀了你……”
    手中碗里的水洒了出来,十三默默无语地盯着他。
    他明白叶裴青必定梦到了所恨之人,恐怕与这一次的刺杀分不开,也不说话,继续喂他喝水。
    过了许久,叶裴青面上的悲哀之色不减,反而越发激动,口中喃喃着“杀了你”“不孝的东西”,神志不清难以自制。
    握着他的手似乎要将他的手腕捏断,十三恐怕会扯裂叶裴青的伤口,不想用力拉开,索性坐在床头调整好姿势,让他捏个痛快。
    到了半夜,一双手臂突然紧紧抱住他。叶裴青痛苦地将脸埋在十三的怀里,泪水把他的衣衫打湿。他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直到深夜也不放开,不住地乱蹭。
    十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他想把叶裴青敲晕,又恐将他敲死,让叶裴青抱了自己一宿,浑身被汗水浸得湿透,睁着双目直到天明。
    这人究竟怎么了?
    第二日清晨,十三舒展着发僵的身体,床上的男人突然一动,气喘吁吁地翻身坐了起来。
    正在下床的十三动作微顿,再一次默默无语:竟然……能坐起来。
    ……恢复得太快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向叶裴青递过一碗清水。
    叶裴青头发散乱,狼狈不堪,似乎刚刚经历过恐惧之极的事情,却在强自镇定。他往十三脸上看了一眼,突然有些茫然:“……是你?”
    十三的眼皮跳动:“……”
    他非常确定,即使带着面具,自己也从来没有在叶裴青的面前现身过。
    这个人绝壁不应当认识自己。
    叶裴青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十分不解。他又环视四周一会儿,面露惊异之色。他马上垂下头,表情复杂地不知在思索什么,突然低声缓缓道:“……现在是德政元年?”
    ……脑子坏了么?从没听说过这个年号。
    十三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敬昭十六年。”
    叶裴青微微皱眉,却不说话。
    十三将那碗水往他手中推了推。
    “九月?”
    “嗯。”
    叶裴青眯了眼睛,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却咬牙压抑着:“……多谢救命之恩。”
    这人似乎忘记了时间。
    十三端详着叶裴青的神色,心中慢慢拟定着回复二刃的措辞:启禀二刃,叶裴青已无性命之忧,可惜头部受伤,不知思考可有大碍。
    叶裴青沉默地抿着十三递给他的清水,终于冷静下来,恢复平时儒雅的常态,坐在床上思索着不发一言。
    一天都平稳地度过,二人除了必要的交谈绝不多话。到了晚上,又是十三为他换药的时间。
    安静看着十三为他准备好热水,又要为他脱衣,叶裴青俊逸的脸有了点尴尬:“我自己换就好。”
    十三:“……”
    竟然在不好意思么?
    十三不以为意,把金疮药递给他,转身出了房间去买晚饭。
    叶裴青身体恢复得出乎意料得快,已经没有大碍,他明天就可以去回复二刃的交代了。
    回到房间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窗外残阳似火,房间里已经亮起了蜡烛,在昏暗里晕起一团温暖的光,映着叶裴青满是伤痕的身体。
    叶裴青坐在床上,光着膀子试图在背上抹药,却拉扯着伤口,疼得脸色发白,不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