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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后来的我们
    后来的我们

    后来,应白独自回了b市,住在艺培的宿舍里,靠母亲户头里留下的一点微薄的钱过活。

    最难的时候,大概是高考前到刚上大学的两年。

    开始两年,学校是不准学生去外面接戏的,所以她只能做些杂活。兼职艺培,做群演,当平模,只要是能赚钱的活,她都做过。

    不过总比高三后半年宽裕,那时候才是真难。

    艺培的钱早就交过了,生活费能靠妈妈的存款负担,但要去外地艺考的报名费、路费和七七八八的开销才是大头。

    艺考老师帮忙给她介绍了些平模的活,尽管只能在训练之余挤出一点时间去拍,但好歹也算些进项,没活的时候,端盘子、打杂她也做过,只图能按小时给钱,打短工。

    应白庆幸自己考的是表演系,不需要器材和耗材的支出。

    另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是表演系招生时全部要素颜。

    周围的考生或多或少都动了点小心思,全被拿着卸妆水一个个擦过去的学长学姐收拾得服服帖帖,应白却素着一张脸,穿着旧衣服,安静地站在队伍里。

    她没钱添置化妆品和新衣服,就算有钱,也肯定先拿来吃饭,她每顿只吃白菜、豆腐和豆芽这样最便宜的菜,艺考体力消耗大,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应白直接放弃了去s市,只去了b市的艺考,因为那边生活费太高。所以,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好在,她考上了,专业分第一名。

    应白走后,应天耀和陶慧都去找过她,可应白一次都没有见,宁愿躲在外面不回来。他们担心应白不回艺培宿舍,自己躲在外面更危险,也就不再过来,改成给她寄钱。

    开始全被退回了,可退一次就再寄一次,后来钱就被收下了,两人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直到几年后,在一家人马上要搬出老房子的前一天,门缝里不知什么时候塞进来一张存折,密码和以前应天耀给应白生活费的卡是一样的,里面是这么些年他们给应白寄的所有钱和15%的利息。

    而她始终没再出现过一次。

    那之前,尽管应白躲着不见他们,可至少通过学校老师,应家还是知道她的消息。

    后来应白签了公司,等到快毕业时就搬出了宿舍,斩断了一切以前的联系方式。

    两个长辈偷偷去了毕业典礼,想找机会看看她,可应白根本没有来,连两证都是请人代领的。

    渐渐的,她成了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大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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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苍林改名姓应,奥赛成绩下来后,他顺利保送理想大学,进入被誉为天才培养皿的理科实验班。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大一结束,要从大类招生正式分到具体细分专业时,应苍林选择了法学院。

    这史无前例,毕竟理科实验班的同学要么进入基础学科专注理论,在本科后出国深造phd,要么选择理工应用学科,毕业后前途也不可限量。

    b大的法学院虽然也是全国前列,但在未来收入和职业发展上,都是完全不同的方向,何况这样的专业跨越,无论对知识储备还是个人努力,都是极大的挑战。

    但实验班转专业,是按此前的成绩排名,排在前面的先选,后面的只能被调剂,应苍林在理科实验班里成绩排名第一,不存在任何违背志愿被调剂的可能。

    更何况,他在保持本专业第一的前提下,还选修了法学院大一所有必修课程,修足了应有的学分。

    十六岁上b大,双院专业第一,这样的成绩,即便在b大也足够亮眼和惊艳。

    院里为此头疼不已,一波波老师轮流找他做思想工作,不想放弃这么一个可能成为科学家的绝好苗子,可应苍林始终没有松过口。

    最后,两个院史无前例地联合开了一场面试,来决定他的去留。

    “应同学,你知道如果你选择转院,那你从高中开始的积累几乎全部被放弃了,你明白这对你整个职业规划和未来人生发展,意味着什么吗?”

    负责学生工作的副院长,在面试中极其严肃地问他。

    “我明白。”他同样回答得认真。

    “你才十六岁,顶多今年算十七岁,这样的决定,你和你的父母充分沟通了吗,他们认可吗?”院长换了方式。

    “虽然我还没有成年,但我已经具有相当的民事行为能力,这个决定是在我的权利范围内的。至于我的父母,在假期的时候我就和他们深谈过了,也取得了他们的支持。”他沉稳得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一字一句、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思想。

    旁边法学院的洪老师听到这话,眼睛里露出些兴味,头一次开口问道:“我想问下,你为什么会想转到法学院,要知道,法学院出来的,可当不了院士,也赚不了什么大钱。”

    旁边法学院其他老师汗都要下来了。

    应苍林却认真地看向洪老师,问道:“如果这个答案让您满意,您能接受我为学生吗?”

    洪老师愣了下,然后笑起来,回答道:“你可以说好听的话,也可以说实话,我可能接受,也可能不接受你。”

    应苍林抿了下唇,他今天戴了眼镜,可即便在镜片的掩饰下,在场的人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决心和认真。

    “因为我要救一个人。”

    洪老师挑眉,“实话?”

    “实话。”

    “那可不妙,所谓法律,就是要平等、普世地对待所有人,若只是为了救一个人的私心,可是学不好法律的。”洪老师这么说,眼中的兴趣却越来越浓。

    “法律是为了所有人,可所谓的所有人,归根到底也是由个体组成的。”

    “学习法律的人,一路上自然会有数不清的书本、规则和前辈,去教他们何为法律的庄严,去学习如何尊重法律、遵守规则。”

    “但我在开始这条路以前,就明白了现实生活不是书本,每一个印在纸上的无感情的客观案例数字,背后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在这些数字之外,还有更多连影子都不会被发现的存在,没有发出过一声,就安静地消失了。”

    “如果我能成为您的学生,我不会让私情影响公正,也不会因此丧失理智的判断,但那个活生生的人,会像我始终握在手里易碎的鸡蛋,提醒我,前面的墙有多硬。”

    少年的眼神清澈,面色平淡而坚定,说完了他想说的话。

    就这样,他进入法学院,一路走到今天。

    直到与她重逢。

    最后一段话,化用了2009年于以色列空袭迦萨,造成大量平民伤亡后,村上春树 出席以色列耶路撒冷文学奖颁奖典礼的发言,当时他是否出席这件事,受到了国内外各方面压力,最后村上春树在颁奖礼上,发表了这番十分著名的发言,“在一堵坚硬的高墙和一只撞向它的蛋之间,我会永远站在蛋这一边。”发言全文十分精彩,建议大家可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