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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陈春红逼问完,又扬言道:“不承认也没关系,既然你带了个好头,家里大家可以随便翻,你们别让我逮着机会,除非你们永远都不出门,要不然,等哪天我把你们屋子全搜了一遍,到时候什么东西没了,可别找我,反正我只是跟着长辈学,翻一下柜子箱子,可什么都没拿。”

    “搅家精,丧门星,倒八辈子霉,娶了你进门,搅得家宅不安,气死我,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她说的什么话,给老四写信,好好给我问一问,我都被他媳妇气死了,看他到底管不管。”胡老太先是骂,到后面直接哀嚎了起来。

    陈春红跟没听到似的,东西已经全部拿回来了,转身带着孩子们直接回屋,哐当一巨响,门让她用大力关上,震得胡老太的哀嚎声都顿了一下。

    陈春红接过大儿子递过来的米,还有二儿子递过来的两盒罐头,先收了起来,摸到乱糟糟的衣箱,心里就一阵烦燥,还是得去买两把锁,就算会被撬了,也好过像现在这样,随便让人翻。

    “你哭什么,妈都没哭,你有什么好哭的。”陈春红想起刚才小女儿在院子里抱着她腿大哭,蹲下身,摸了摸刘艳的脸,压低声音说道:“好了,以后要是害怕,记得躲开,妈只是吓唬他们的。”

    刘艳听了,却不信这话,先前她妈的那个情形,绝对不是吓唬人的。

    一股烧干锅的味道传来,陈春红顾不上其他,忙地起身,叫道:“华子,你锅里没有放水?”

    “放了呀。”刘华回道。

    母子俩急冲冲朝灶台边跑去,今日新买的那口铁锅,已经烧得通亮,陈春红忙舀了勺水倒进去,哧溜一串响,水气上冒,接连加了五勺水才好些,按说,新买回来的铁锅,该用油擦一下锅,算是开锅,可是家里没有油,刚才闹了一场,现在跑去堂屋要,胡老太铁定不会给,没见还在外面骂着没有停歇。她才不愿意撞上去找骂。

    “放的水烧干了。”刘华摸着脑袋,紧张地抬头望向他妈,担心挨骂。

    陈春红心里想着事,根本没在意二儿子的那点子情绪,又往锅里加了水,打算烧洗澡水,“好好看着火。”交待一声,进屋去拿背篓里的东西。

    大约因为昨晚拆了个包裹,这会子倒没有那么心急了,东西放在这儿也跑不了,把包裹从背篓里拿出来,然后摸出饭盒,打开闻了下,“还好,没有馊。”她这一路回来,都在担心会馊掉,“现在天气炎热,怕是放不了一晚上,晚上吃掉吧。”

    一听这话,在屋子的刘军眼睛放光,吞咽了下口水。

    刘艳听出她妈的不舍,大约中午放开肚皮解了顿馋,这会子倒没那么想吃了,于是建议道:“妈,把饭盒放到水桶里,桶里装满水,应该可以多放一个晚上。”

    “嗯,我看洪顺家有把吃食吊在井里。”刘军也说道。

    陈春红想多吃上一日,家里没油,她还打算用剩下的肉熬点油,不过,一想到熬油,她觉得没必要拖到明天,夜里就熬,于是对着大儿子道:“军子,你去洗两个红薯。”今晚上就用红薯对付一下。

    她拿着饭盒出门,先舀了桶水,把饭盒放到水桶里,又把早上晾的衣服收起来,一边用陶罐煮红薯,一边用铁锅烧洗澡水,让三个孩子都陆续洗了澡。

    等到红薯熟了,吃红薯的时候,刘军突然递过来二十元钱,“妈,这是爷爷让我拿给你的,说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吵闹了。”

    “什么时候给你的?”陈春红问。

    “刚才去茅厕的时候,碰到爷爷,爷爷给的。”

    刘艳看到她妈把钱收起来,很是吃惊,“我们家真丢了二十块钱?”她不大相信,就她妈昨晚埋东西的风格,不太可能把钱放在屋子里,让人偷。

    刘华和刘军也同时望向她妈。

    陈春红看了看三个孩子,微眯着眼笑道:“行了,家里钱粮,不用你们瞎操心,赶紧吃,吃完早些休息,走了一天还不困呀。”老爷子做这样的事,倒不意外,估计也心知肚明,那又怎样,反正老爷子想息事。

    要是拿了罐头,只还罐头,拿了米,只还米,她们怎么会长记性,她要的这二十元钱,就是告诉她们,她就是敞开门,屋子里摆着东西,她们也不能伸手拿。

    第21章 各怀心思

    “……你说说,你干嘛抓那么一大把,弄得我们还倒贴上了。”东边屋子里,朱红英躺到床上了,还在低声埋怨自家男人,想到拿出去的米就肉痛得不行,这次算是亏大了。

    “爹在旁边看着,我能怎么办,要是给少了,老四媳妇肯定还得闹,”

    刘来生说起来也是一肚子闷气,以为他愿意似的,说来说去,还是自家婆娘不给力,有贼心没贼胆,“我还没说你,拿了就拿了,谁也没看见,你心虚个什么劲呀,你以后给我少招惹老四媳妇,那就是个浑不吝的,你离她远点。”

    “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三个小子,一个比一个能吃,分的粮食都吃不到收粮的时候,两个老不死的,也真是的,家里有钱有票,也不多分点,难道留着带进棺材不成。”

    刘来生听得这话不顺耳,愣了下,气得腾地一下坐起身,压低声音喝斥道:“朱红英,你骂谁老不死的。”

    朱红英才意识到在自家男人面前,把平常心里的称呼给喊了出来,忙地赔笑,“口误,口误,是咱爹咱娘,是咱爹咱娘。”说着,拉着刘来生躺下。

    刘来生轻哼了一声,“你别跟老四媳妇学坏,下次再让我听见,别怪我直接动手。”

    “知道了。”朱红英嘴上答应,心里却极为不屑,“那你说,粮食的事,怎么办?”

    刘来生听了,也不得不认真考虑,以前一大家子一起,又有老三和老四的工资津贴什么的,他爹他娘看重孙子,三个小子自然是饿不着,可是如今分了家,他和媳妇俩要养四个孩子,一下子负担就重了,眼珠子转了几圈,轻笑道:“我告诉你个巧宗,隔三差五的,让三个小子去爹娘那里蹭一顿。”

    “这样行得通吗?娘会赶人的。”朱红英充满怀疑,想从胡老太手里扒点食,可不容易。

    “娘会赶人,爹肯定不会的,让他们趁着爹在的时候过去,最多让娘骂上几句,不会不给吃的,你听我的没错,”刘来生保证道,他爹一向是老好人的性格。

    朱红英应承了下来,“我明天和三个小子说说。”至于骂上几句,有什么关系,只要有吃的就行。

    突然,又听刘来生说道:“还有,明天让建国建党都跟着下地,你不许再拦着了。”

    朱红英吃惊,“可他们从来没下过地!”

    “难道我们俩从生下来就下过地了?谁还不是打从这么来的,我明天上工会带着他们俩一起干活,”

    刘来生没好气道,村子里半大的小子都能挣五六个工分了,以前吃大锅饭,不上工就不上工,可如今分了家,赚的工分都是自家的,“你仔细想想,两个小子赚的工分,相当于一个全劳力了,这可都是我们家的,等收了粮,工分多了也能多分点粮。”

    关系到自家分粮的大事,朱红英当即没意见了,她和自家男人不偷懒,向来勤快,一天有十八个工分,要是再加上两个小子,自家男人还在身边,怎么着,也比死对头陈春红强,老四寄的津帖,这回寄给了她,下回还指不定寄到谁手上。

    这么一想,朱红英心里就舒坦了。

    刘来生却在琢磨着,怎么把自家日子过好,他虽比不上老大和老小在爹娘跟前得宠,却打小比老三老四得脸,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没跟老三老四出去逃荒,如今分了家,占不到那两人的便宜了,他总不能比那两人过得差。

    同一时间,堂屋西侧间的老五两口子,也睡不着,

    曾氏嫁进刘家三个月了,她自觉是初中生,以后要进城的,不和村里的泼妇一般见识,所以,家里婆婆和妯娌间的争吵打架,她每回都躲得远远的,只是今晚,看到四嫂陈春红举着刀,还是吓了一大跳。

    恨不得立即逃开,离得远远的。

    “卫国,等这阵子忙完了,你要不和爹娘说一声,常去城里蹲点,看看有没有招工的单位,到时候咱们一起考,考上了就搬出去,我实在是怕了。”

    “没事的。”刘卫国搂了搂媳妇,拍了拍她的肩,“过阵子我会和爹娘说,平常我们正常上工,回来你就回屋子,关上门,避开四嫂就是了。”

    曾氏转过身,靠在自家男人手上,轻嗯了一声,片刻,又问道:“你说分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把四嫂他们分出去?”

    “家里地方大,住得下。”刘卫国想了想,只有这么个理由,他家的屋子,在村子里都排得上前三位了。

    别说曾氏有疑问,就是东头那边,刘老头和胡老太的屋子里,胡老太也同样不解地望向刘老头,因为刚才刘老头问她家里有多少钱?打算要给老二砌房子。

    “为什么让老二搬出去盖房子,干嘛不把搅家精赶出去,”

    胡老太十分不满刘老头的打算,“老二家那个丧门星,也不是个好东西,但比老四家那个搅家精强,至少会干活,你看看老四家的那个懒婆娘,连活都不干,前日干一天,今日就歇一天,家里住着个搅家精,我短十年阳寿都不止。”

    刘老头手里卷着烟,“这屋子是靠着老三老四的工资和津贴才砌成的,老三还时常有拖欠,老四的钱,却很准时,你觉得,老四家的愿意出去,就算愿意出去,肯定会和你翻这些年老四往家里寄的津贴,到时候,得补一大笔钱,你会愿意?”

    说到这,听到胡老太冷哼了一声,就知道自家婆子不愿意,“老二就不一样,给他补点钱,他会很乐意搬出去的。”

    刘老头对自家儿子,还是很了解,老五读了高中,肯定会要在城里找工作,老二家有三个小子,负担重,能帮衬一点帮衬一点,再说了,谁也不耐烦天天看家里鸡飞狗跳的,这婆媳三人,在一起就没有一天能消停的。

    自家婆子一向爱惜自己的名声,今日能干出搜屋子的事,其中肯定少不了老二媳妇的挑唆,能分一个出去,就分一个出去,不见面,总吵不起来了。

    “老四家的是个不要名声的,你总还要名声吧?”刘老头反问道,算是拿住胡老太的软肋。

    胡老太沉默了下来,她嫁给刘老头,在刘家村的名声一直不错,自从家里娶了几个丧家星进门,这日子就没有舒坦过,好好的儿子也让教唆坏了,一个个都不孝起来。

    相比于各房各屋的各怀心思。

    住在西边屋子里的刘艳一家子,这个晚上,也一直不消停,除了刘军外,剩下母子三人,每人跑了不下五次茅房,白天吃得太油腻了,肠胃受不了,一个个全拉肚子了,虚脱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刘华看着什么事都没有的大哥刘军,哀叹道:没富贵命,全白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最初的梦想”,灌溉营养液+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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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女主:“我负责日常打酱油,围观我妈大发神威,一力降十会。”

    男方:“啥……”心里独白:有我的戏份吗?

    女主爸:“一边去,我都没出场,有你啥事。”一掌拍过去,对方直接栽倒在地,“不好意思,力道没控制好。”眼神带着极度鄙视:太弱了……

    第22章 妹妹是用来背锅的

    “别胡咧咧的,以后多吃上几顿好的,就不会了。”陈春红摸了摸二儿子的脑袋,都是平常吃得少,吃的东西又没有油水,贸然吃了顿油腻的,才会这样,看看大儿子就一丁点儿事都没有。

    一家子到了后半夜,肚子都拉空了,才睡了个安稳觉。

    人的生物钟是固定的,刘艳来了这些天,都已经形成习惯了,到点就醒,揉了揉眼睛,看到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于是翻身下了床,走出后门,只看到大哥刘军在烧火,“妈和二哥呢?怎么不见他们。”

    “妈去河边洗衣服了,二弟去提水了。”刘军说完,往灶里加了两根粗柴,想起他妈的交待,起身给刘艳倒了洗脸水,又取了挂在竹竿上的脸帕,放在木脸盆里,“你先洗脸,等妈洗完衣服回来,差不多就可以吃早饭了。”

    “锅里煮的什么?”

    “昨天带回来的剩饭煮的粥。”

    喝粥好,刘艳在心里暗道一声,昨晚上拉了半夜,这会子腿还有点发虚,走到脸盆边,拿起那块洗得发白的脸帕,洗起了脸,家里拢共就这么一条脸帕,大家共用一条,有那不讲究的,脸帕都没有,直接用手沾水,朝脸上抹两把就完事。

    所以,她早已没了一开始的膈应。

    洗了脸,漱了口,真的只是用水漱一下口,家里没有牙刷,刘艳拧干脸帕,让大哥帮她搭到竹竿上晾着,回屋从床头底下拿出她妈用的那把木梳,把头上那撮又黄又枯的短毛,费了好大的劲才梳理顺。

    转身想出去,目光瞅到木箱旁的包裹,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她妈竟然还没有打开,刘艳走过去,看着鼓鼓的一大包,拎了下,根本拎不动,好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或者说,她那未谋面的爸,这次寄的是什么?

    包裹袋封得严严的,家里没有剪刀,忽地想起,前日晚上她妈急切之下,直接用牙齿咬开了一个口,然后撕开了包裹,她看着都觉得牙痛,也没有她妈那么好的牙功。

    “艳儿,你想打开包裹?”

    刘艳抬头看了眼走过来的大哥刘军,点点头,“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你稍等。”刘军说完,从外面拿了把菜刀进来,刀面明显比昨日光亮了许多,“今早磨过了,很锋利,你用这个划开袋子。”说着,递给刘艳。

    刘艳接了过来,菜刀比她想像中要重,差点没拿稳,双手拿着菜刀蹲下身,这个包裹袋,她妈肯定还有用,所以刘艳选择朝袋子封口的位置划刀。

    吱啦几声响,很快划开了一道口里,露出里面的东西。

    “可以了。”刘军拿过刘艳手里的刀,放到木箱上面,然后快速蹲下身,很兴奋地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划拉出来,四个大的圆形桶盒,五个搪瓷碗和五个搪瓷杯,上身印的标语和头像,富有这个朝代特色,其中有几个碗和杯子,明显有用过的痕迹。

    也不知道,他爸怎么会寄这些东西,最底下是几套旧的军装。

    “这两大桶应该是油,”

    刘军提了提两个大一点的圆形桶盒,有点重,桶外面的包装上印有一个大大的油字,另外两个小的桶盒,一盒是麦乳精,另一盒是大白兔的糖,刘军和刘艳兄妹俩看到那个包装上的大白兔和糖的字样,几乎两眼冒光,刘军舔了舔嘴巴,问刘艳道:“你想不想吃糖?我在三伯家吃过一回,可好吃了。”

    刘艳想也没多想,直接点头,“能打开吗?”要是二哥在的话,她相信二哥的力气,能拧开铁盖子,但是她的力气,还有大哥这白斩鸡一般的力气,她觉得指望不上,还是等她妈回来。

    “肯定能。”刘军信心满满,把外面一层包装拆了,然后把盒子倒过来,起身拿了菜刀,用刀背一头的尖角去顶铁盖,好像听到细微的出气声,刘军放下菜刀,把桶盒抱在怀里,咬着牙使大劲拧了一下,咚地一声,铁盖让他拧开了。

    刘军脸上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曾看到三伯娘就是这么开的罐头。”说着,抓起一颗糖,递到刘艳手里,“剥开外面的糖纸,里面就是糖,可甜了,可好吃了,你尝尝。”自己也抓起一粒,剥糖纸的时候,还特意给刘艳作了示范。

    刘艳穿越前是不怎么爱吃糖的,现在看着大哥吃得津津有味,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似飞上了天堂一般,加上自己腹中空空,也很饿了,吞咽了下口水,剥掉糖纸,把糖塞进嘴。

    很甜,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