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身旁睡得正香的莫佳佳,蒋丁林没有接听电话,而是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出卧室。
关门前,他还看了眼莫佳佳,然后才轻轻把门带上。
门锁响起“咔嚓”声的时候,床上的人睁开了眼,抿了抿唇,转身看着蒋丁林躺过的地方。
走到阳台上,蒋丁林接听了电话,还未开口,陈雨霏的怒骂声传来:“蒋丁林你还是男人吗!嘴上说着有多喜欢你的亡妻,结果你居然结了婚!还说你手上的戒指是和你前妻的婚戒!你到底是真放不下前妻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满嘴谎言?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为什么要隐瞒你结婚的事!为什么放不下前妻还要和莫佳佳结婚?”
蒋丁林张嘴,正欲回答她的问题,然而他只是发了一个音节,她的怒骂声又响起了。
她骂道:“你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家里明明有一个老婆,却要对外隐瞒!你是想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吗?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特别绅士特别专情的好男人,没想到我都让你给骗了!你太不是男人了,渣男!渣男!渣男!”
隔着手机,他仿佛都能看见陈雨霏气得五官扭曲的脸。
嘴角抽了抽,他好像没有隐瞒过已婚的事。
难道不是当初她问殷桃的事,他才把殷桃的事说出来?是她自己代入了自己的想法,以为他丧偶后没再结婚不是吗?
况且他手上的婚戒,的的确确是和殷桃的那枚,包括莫佳佳手上戴着的,也是殷桃留下来的,这点,他没撒谎啊。
好不容易插上话:“我……”
然而还是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他的话就没机会继续往下说。
因为陈雨霏已经挂断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大清早的,这小妮子是吃了炸药了?火气这么大?张嘴就是喷,喷完就跑?
出乎意料的,他居然没有因此生气,望着通话结束回到锁屏界面的屏幕,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小丫头。
解锁,拨打她的电话,但漫长的电波音响过,她没听。
再拨,她直接挂断。
好家伙,骂完他就跑?
他蒋丁林活了三十多年,就没受过这份窝囊气。
平静了五年的心境,麻木了五年的心脏,在陈雨霏骂他这一刻,仿佛活了,第一次见殷桃时的那个蒋丁林,似乎正在醒来。
捏着手机,看向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他转身就往外走。
莫佳佳听见了大门关上的身影,手里捏着被子一角,坐了起来。
赤着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她看见奔驰450l缓缓开出小区。
过了十多分钟后,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接通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蒋太太,蒋先生出现了。”
出现在陈雨霏家那边。
捏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缩,手机轮廓扣在掌心里,硌得她的手生疼。
怒火中烧,脑海里想起了陈雨霏的面容,一抬手,将手机砸在了墙上:“妈的!”
本以为用蒋母压蒋丁林,好事就能成,她这个蒋太太就会坐实。
没想到反而逼得蒋丁林去找那个贱女人!
双手紧紧捏拳,望着碎裂的屏幕,那双平日里无辜的眼神,霎时变得凌厉。
“陈,雨,霏!”
陈雨霏挂断电话后就睡不着了,坐在床上发呆好久,跑到楼下市场买了些面条做早餐,顺手买了个猪肺。
胸口的气难平,早餐还没做,把血淋淋的猪肺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就是一顿乱剁,嘴里骂着蒋丁林渣男,渣男。
蒋丁林随意地将车子停在街道上,正好有人下楼,车都顾不上锁,在大门关闭前钻了进去。
上楼,他摁了几下陈雨霏的门铃,没有反应。
抬手直接砸门,嘴上喊道:“陈雨霏,你给我开门!骂了我就跑,算几个意思?”
然而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但他分明听见屋内响着一阵“嗒嗒嗒”的声音。
皱着眉头重复喊了几遍,大门这才被打开。
陈雨霏拉长了一张脸,怒斥道:“渣男,你想害我被邻居投诉吗?”
蒋丁林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邪火,盯着她就威胁:“不想被投诉就让我进去。”
末了,他补充了一句:“别渣男渣男地叫。”
这个锅,他不背。
陈雨霏腹诽这年头的渣男都要立牌坊了,瞧了眼对面缓缓推开的门,一抬手,把蒋丁林给拽进屋内。
还好,差点儿挨骂。
蒋丁林走进屋子,吸了一下,就闻到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你在煮什么?”
刚才听到的声音是在剁东西,剁什么气味这么浓重?
走进厨房,一眼就瞧见被剁成泥的猪肺,血水正往下滴。
要不是那根气管还在,他都怀疑她是不是杀人了要分尸。
瞧这烂泥似的,感情陈雨霏是把这块猪肺当成他来剁了?
真狠。
扭过头,却见陈雨霏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还挂着血。
他身体颤了一下,忙后退半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你这是被渣男伤害过了,逮着谁像渣男都来气?”
陈雨霏心中呸了声,要不是老娘喜欢你,老娘管你是渣男还是烂菊花!
绕过他,将刀放回厨房,她说:“你来干什么?”
蒋丁林站在厨房门口,说道:“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是渣男。”
陈雨霏毫不掩饰地呸了声,没管他,将猪肺倒进厨房垃圾桶,清理着砧板和地上的血水。
嘴上不忘指桑骂槐地说:“垃圾。”
听着她骂了一遍又一遍,蒋丁林是又气又好笑,整理好词汇后,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把他和殷桃的相知相爱,到莫佳佳的甘愿陪伴,统统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一说,整整说了一个小时。
此刻两人已经坐在了餐桌前,陈雨霏面前放着两碗面,吃着其中一碗。
听他说完,她还是骂道:“渣男。”
蒋丁林当即气得不行,突然萌生了一种,拿什么把她的嘴给堵上,大不了将她憋死算了的念头。
但她只骂了一句,就把没吃过的那碗面推到他面前。
他瞧了眼还做了一个窝蛋的面,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陈雨霏滋溜地吸了口面,说:“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就是渣得有点可怜,你就没想过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
在这里,她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词形容他和莫佳佳的婚姻。
荒唐,他不禁想起了五年前翟思思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