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你们面前有一份资料,是死者出生时医院提供的出生证明以及资料等,上面明确写明该死者从出生就患有血友病,并且因此在出生的那刻就遭遇了人生的第一道难关,这份资料一直就握在原告手中,可见原告口中所说,对死者患有血友病一事并不知情根本就是假的!”
法庭上,靳乔衍为翟思思找的律师正带着米白色的律师假发,义正词严地给翟思思辩护。
冯淼淼本打算把上次替殷桃解决秦风一事的律师推荐给翟思思,但靳乔衍拒绝了。
他不会蠢到相信冯淼淼无缘无故跑到小女孩家乡,当真是为了救翟思思。
观众席上,靳乔衍淡然地静观大局,看着资料被曝光的那刻,那对灭绝人性的夫妻俩表情是如何的漂亮。
许博学和蒋丁林坐在身旁,邓翠梅和翟明明坐在另一侧,两人,四只手紧紧地抓在一起,两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生怕法官一敲锤,医疗事故成既定事实。
他们的后面是前来看戏的殷妈妈和殷樱,说是担忧翟思思,实际上是冲着蒋丁林而来,要不是许博学和靳乔衍各坐蒋丁林身旁,殷妈妈恨不得马上把殷樱往他旁边塞去。
这场审判是公开式的,医疗事故是当今社会十分关注的话题,迫于舆论压力,再加上原告的一再强烈要求,只好公开审判。
因此除了靳乔衍他们以外,观众席上还有许多媒体记者,以及易城的老百姓。
翟思思一脸平静,坐在被告席上,水眸无焦点地落在眼前的桌面,听着律师把真相挑开。
被告律师顿了顿,又接着说:“另外还有一份资料是当时死者进院后,家属在术前通知书上签的字,他们在死者是否有过往重大疾病这一栏上,写的是无。”
他举起术前通知书,指着其中一项内容。
确认所有人都看完资料后,被告律师放下术前通知书,又道:“既然原告是知道死者病情,却又故意隐瞒死者患有血友病这一事实,当死者死在被告的手术台上时,原告一口咬定死者是因为被告失误、医疗事故而死亡,将所有的责任推到被告和被告所在的同治医院身上,甚至还在网络上哭喊着要众筹、要公道,我非常怀疑,原告是否故意隐瞒死者病情,好达到自身索要钱财的目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恳请法官阁下,判被告无罪,判原告恶意敲诈、蓄意谋杀!”
他说得十分慷慨激昂,为的是引起民愤。
随后他的视线倏然指向中年夫妇,话语一句比一句更敲击人心:“并且我恳求法官阁下,对如此丧尽人性的夫妻一定要严惩不怠!到底是有多灭绝人性,才能因为金钱,把自己的孩子推上断头台?还能面不改色地控诉被告!开口闭口都是索赔!在他们眼中,人命根本就不足挂齿!如此丧尽天良的人,任由他们留在社会,必然会影响深远!”
一听律师不仅找出了病历,还要求严厉惩罚,中年妇女当即就怒了,站起来指着他骂:“你说什么呢你?!我影响你了我?没想到你相貌堂堂,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严惩我?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份病历,一定是你们伪造的!”
中年妇女如此一说,男人便反应过来道:“对!这份病历一定是你们伪造的,我女儿根本就不是在医院里出生的,我们那小镇还保留着传统的习俗,家家户户生孩子的时候都是找接生婆接生的,接生婆怎么可能开得出这一份病历?法官大人,你一定要替我们主持公道,他们这是含血喷人啊!孩子是我妻子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们怎么舍得……”
孩子是四年前生的,那时候的监控视频早该被覆盖了,而且小镇上的保健院可不比大城市,方方面面都没有那么完善,他们压根就没有提供个人资料留在医院,也就能挺直腰杆说瞎话。
要说演技派,非他们莫属了。
男人的话刚说完,两人就相拥成团,掩面哭泣,仿佛又陷入了失去女儿的悲痛中。
法官捏着法槌敲了两下,说:“肃静!原告坐下,现在是被告律师辩护时间,还不到你们开口!”
法槌敲下,两人均是一颤,互相搀扶着坐下。
见他们落座,法官又看向被告律师,问:“被告律师,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原告矢口否认孩子是从医院出生的,现如今手上也拿不出资料证明,被告律师只好暂时偃旗息鼓,道:“法官阁下,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伴随着被告律师的坐下,刚腾升起希望的苗头,顿时又掐灭下来。
观众席上的靳乔衍默不作声地给费腾编辑短信,让他马上到当地的保健院去查资料。
幸好,他也留了一手,把费腾留在小镇上,以便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很快,费腾就回了一条短信,大致意思是四年前许多产妇的资料都没有保存下来,查不到小女孩的相关信息,若是要证实出生证和病历确实由该保健院开出,必须拿原件回当地辨真伪。
而原件,在靳乔衍身上,除非申请三天后上诉,否则时间上来不及。
再次陷入僵局。
眼见翟思思这边拿不出新的证据,原告律师可不打算再给翟思思喘息的机会,决定要一击即中,马上把翟思思的罪名定下来。
他立刻起身道:“法官阁下,正如我当事人所言,他们根本就没有看过这份病历,翟思思不仅医术有问题,没想到连三观也非常有问题,导致医疗事故不肯承担责任,现在还伪造证据,妨碍司法公正,法官阁下,我恳求对如此恶劣的人处以医疗事故的最高刑罚!恳请法官阁下判处翟思思死刑!”
死刑。
话一出,全场静籁。
翟思思眼睫一颤,抬头睨着原告律师,眸中氤氲着淡淡的恨意。
邓翠梅当即如同被人抽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软软地栽在翟明明身上,抓着他的手臂掩脸痛哭。
“不……不能判死刑……我的思思啊……这可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