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大秀结束,王小喻和穆非先后乘机离开。
离开前,周牧归搂着女人的细腰,白玉般的指在她的眉骨上缱绻缠绵地来回抚过,垂下的黑眸挡住了里面平静又疯狂的情绪。
最后还是不舍,在女人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小喻,你一定要等我。”他说。
这一次离别似乎和从前所有的分离一样平淡,他们之间已经习以为常——
只不过是回到各自的工作生活之中。
却又弥漫着浓郁的沉重。
似乎,似乎就没有下一次了。
美貌张扬的女人褪去了平日里的嚣张利落,心中有什么预感似的,没有答应他。
久久沉默。
两人在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定格成画。
最后,她反应过来,恼怒抬眸一瞪:“摸什么摸,别再摸我的眉了!王八蛋,把我画了老久的眉粉都蹭掉了!”
清贵优雅的男人一愣,马上笑了起来——
她不愿这样不开心地说再见,那便全由她的。
“好。”
到达澳洲的海边城市凯恩斯。
这里常年温热,海水是世界闻名的清澈干净,附近有大大小小的海滩。
穆非和王小喻来这里找安子兮。
“才过两周,子兮就拿了中级潜水执照,我说她很有天分嘛!!以前就是实验室害的,整天躲在里面,这不,骑马攀岩加上潜水,无所不能啊!”王小喻坐在一间海边小屋里的沙发,边喝着可乐边说。
穆非没有管她在旁边嚷嚷。
许多天不见,平日只是视频,他抓着安子兮从上到下、从前到后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攀岩那样的伤可不能在发生了。
“晒黑了点。”他摸了摸安子兮的头,眼上的睫稍浓郁,也遮不住他眼中淡淡的欢喜模样。
“是吗?我感觉好久都没照镜子了,都没发现。”女人发尾微翘,神色开朗了不少,“感觉每天都挺忙的。”
海边的一间两层小度假房,离海滩隔了两条街道,也就百来平方。
里面家具厨房一应俱全,叁个房间却只有一个浴室,二楼有一个不小的露台,早晚都能蔚蓝的海。
每分每秒,只要打开窗户就能听见海浪声。
这里是安子兮租的房子,方便她每天的潜水活动。
这回王小喻和穆非也不知道请了多长时间的假期,竟和她安心住了下来。
叁个年轻人住在这里,每隔几日便踩着单车到镇上的集市闲逛,买些当地农场弄来的有机蔬果。
安子兮买了个手作风铃挂在露台上,王小喻买了香薰精油,穆非冷冷淡淡什么都没买,倒是常跟在后面给钱。
小镇许多人都是海上运动的好手,除了安子兮的潜水教练偶尔来授课,很多时候都是镇上年轻人约在一起出海潜浮。
穆非似乎下一部剧有冲浪的镜头,已经在国内练了几节课,来到澳洲并没有跟着安子兮出海潜水,反倒天天抱着长长的冲浪板出去冲浪。
黄昏的时候才回家见到人。
“怪不得他经纪人肯给穆非放长假。”王小喻跟着出来潜浮,现在正在船上说穆非的事。“你不知道,他在时装周架势可大了,实体金钵钵。要是他是我家艺人,我哪肯给他这样浪费时间?必须按着他的头给他排挡赚钱啊!”
“经纪人叫贺廷,是他大学同学,哪里敢按着穆非的头赚钱?”安子兮笑笑。
“现在华国的一线男明星有几个有空档的?有的一年能接叁部戏!”
“…叁部戏?那情绪都没调整过来,怎么再入戏?”
“有粉丝买单就行了,保持曝光率嘛。很少有你家穆非这样的了,亲力亲为地去学什么。费时费力。用替身不就省事儿了。”
安子兮想起大学期间的穆非,也似乎一直都是这个脾性。有种艺术家的孤傲在,不肯为细节妥协,也因此非常低产。
过了有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反手拍王小喻的手臂,“你瞎说什么?!什么我家你家,我和他现在是朋友,你别乱说话。”
“什么朋友?他拿的是戛纳电影奖,妥妥的影帝,他装得像朋友你就还真信了。”小喻手痒,只恨自己的好友糊涂,伸手就掐子兮的小脸,“他到底哪里不好?是你的初恋,又等了这么多年。你出事他也都陪着你,一片真心,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安子兮抬头看着无云的蓝天,南半球的阳光明媚,晒得她眯起了眼。
船只在海面前行荡漾,撞着海浪一高一低的,正在寻找一个能潜游的最佳地点。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快被海风吹跑了,“因为我不配吧。”
许多年过去了,从大学时期懵懂的情窦初开,青春的脚步一直不曾停留,到如今的这一日。
两人在一起过,分开了,又再相遇了。
却似乎一直没有变过。
他从享誉国际的新生艺术家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还是那么耀眼。
而她也一样,一无所有,竟还是那只丑小鸭。
一直在对她付出,总要回报些什么给他吧?
她什么都不能帮到他。
甚至在这分开的几年里,和旁的人走在了一起。
“子兮!你是哪个年代的人了?还在看门当户对?那你怎么不说你博士都读完了他还是个本科毕业的?”小喻气恼,恨不得把女人的脑袋撬开来看看。
“你觉得他是不是很好?” 安子兮站了起来,她认得这片海,一边最后检查装备一边问。
“是啊。他真的不错的。” 好友眼里真诚地看着她。
女人回头,眼里是祝福的光芒,将那微微的失落掩在了深处,“那他就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