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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修行时,他以魔诀对米虚书,念祭炼心咒不计遍,以粒粒放光为度。然后收于盖有七星孔的养魔骨罐之中,取以祀孤,吸收魔气。

    行持者启师后,他跌坐观想,默吟祭炼心咒注个中纪要,存诸灵爽,附魂法粒,自能走入孔内。如七粒俱下,则为得度南宫,上生天界。若有四粒、五粒、六粒,则入十善人天,去仙不远。若止一粒、二粒、三粒,不过罪业已消,生入人天。

    现在封绍的实力便是三粒,不过此境已臻圆满,先前那些年因为大多时候少用魔功,所以更多时候注重修为的提升。事实上也没做错,如果不快点重修回金丹,他都不敢回本宗见人。

    眼下他努力修炼自己的魔体,是为提升实力,有强横的心法与资质的助益,不过两个四十九夜的周天后,经过一拨又一波的侵袭,他已将圆满境界的三粒变作四粒。

    半空中悬浮着四个亮泽黑幽的附魂法粒,仿佛由一阵黑雾托起,散发一阵食物的芬芳,将少年拢在怀里的白虎看得目不转睛,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吞噬之色。

    ☆、修魔

    白虎莫名的觉得心底有了无限的渴求,它有些不安的舔了舔唇瓣,然后抬起爪子……

    但看到沐浴在黑雾中那泛出邪魔魅色的少年,他如玉的面盘上微微勾起的笑容时,它呲牙咧嘴的,强忍着食欲将爪子收了回去。死死的压在了腹下。

    白虎的目光仍然不曾离开过怀里的少年,那金色的瞳仁反而更加光亮,在幽暗的洞府里有如一盏鬼灯,被压制的食欲翻江倒海,满满投射出来的却成了另一种渴求与占有。

    不仅如此,它还吞吐起四周的魔气来,并不吃下去,而是缓缓的呼出在少年的附魂法粒四周。那法粒有了更多魔气的滋润,微微发颤起来,愈加黑泽。

    看到少年脸上逐渐愉悦舒缓的神情,白虎也觉得愉悦舒缓,忍不住将少年团得更紧了几分。

    封绍的神识并没注意近在咫尺的小细节,他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附魂法粒之上。

    虽然他仍修道法,但此刻他越加发觉,自己的身体合该是为了修魔而生的。那种无缝契合,那种魂魄随心的感觉,哪怕在修道时也得心应手,却也远远不能与此相较。

    熟知剧情的他,当然不会像剧中一开始的青城尊者那样,为了所谓的修者正道尊严,强压魔念,仍强行修道。那样的后果反而是入魔,修魔与入魔就不是一回事了。

    修魔还可能得道飞升,入魔就只能道消神灭。

    封绍将法粒纳入体内,调息运气了一个周天之后,顿觉不凡许多。

    从三粒子到四粒子的境界,哪怕只是一颗初长成的法粒子,也不止是多了一粒子那么简单。魔修修体,多一个附魂法粒,意味着他的色身、法身乃至神识都强固起了更大的屏障。另外,则是他可以修炼祭炼心咒注上这一层的心法,以及提升已修魔功如魔甲、炼魔咒、祭体咒等的阶段。

    白虎感觉到封绍完事了,低低吼了一声,猛然将怀里的少年压倒下去,粉舌舔遍他的脸,像是在表达这三四个月的想念之情。

    封绍心情不错,也习惯了这只大猫的热情,揽着它毛茸茸的脖子,在它脸上亲了亲:“小白有没有乖乖修行月华诀啊?”

    临时洞府虽然是洞府,但洞天内也是能看到月光的,这便是大能所筑洞府的不凡之处。这地方虽是开辟,却也是真实存在于化外之地的一处。

    白虎呜呜应了一声,不知是修炼了还是没修炼,不过封绍也顾不得这些,因为这家伙太过热情了,那灵活的粉舌已经游走到了他处……

    两人朝夕相处了差不多两年,白虎的技巧是越发好了,加上又忍耐了几个月,浑身解数一使出来,哪怕封绍有心缓缓也被勾引了去。他又惯是遵从欲望的,为人时如此,更别说为魔了。

    加之法粒提升,体质更坚实之余,也更添一分魔性,虽非外物之魔,但也使得封绍言举更为随心所欲。乃至后来,他比那大猫还来得投入,简直显出些欲仙欲死的意味来。

    不知是喷薄而出了多少次后,难得不知节制的封绍终于连魔体在身都有些扛不住了,虽是魔炁虚了,但他玉面含春,眼角那丝染了邪气的欲色却泄露了他的愉悦。

    白虎的金眸渐渐地狂乱,心底宛如火焰一点一点地燃烧了起来,带着它自己无法理解的炙热。它一次又一次的缠着封绍灵巧的手指,不知化出许多纯净无垢的元精。它丹田所存不知有多丰厚,竟一点也没显出疲色。

    这种纯粹的元气对封绍这种魔修诱惑极大,尤其是体内虚了的时候,他尽数化入体内吸食掉,补充所失之余,满满的还有盈足,恰恰喂饱了初长出来的那颗法粒子。

    身心饱食之余,封绍斜倚在白虎的前肢里。枕着毛茸茸的靠垫,歪着头看着它,他带着餍足的慵懒语气:“我家小白生得这样好看,若是化人,想必也是俊俏的孩儿。”

    白虎低着头看他,眸光染上了夜的暗色,金与黑的融合,呈现出一种浓烈的颜色,没有圣兽白虎的凶煞之气,而是显得分外甜蜜,仿佛一个刚刚得到垂涎已久的蜜糖的小孩子。

    这日后,封绍与小白又在洞府一起“修炼”了几个月,在封绍念念不忘七星灵耳的执念下,白虎依依不舍的跟着少年出了洞府。

    修得四粒子后,封绍体内的混元荆棘老实了一些,可能是丹田更丰裕一些的魔炁叫它们活得更舒适,暂且不为难他这个房东了。

    其实要是能完全控制住荆棘为自己所用,倒是好事一桩。毕竟混元荆棘虽好食灵炁,但也生命力强悍无比,比之修者的筋脉,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对于能消除荆棘魔性的七星灵耳,封绍越加期盼了。

    于是封绍带着白虎迫不及待的出关,倒也没急着直奔西和州藏锋山,而是先为吕氏大阵祭出玉符内的阵法。

    玉符在昆仑意义深重,传承万年,一向由宗主的继承人所掌握,比如他的师兄顾淮。之前那次差事本来就该是顾淮亲自来,但他要接替林从之的事务,差事落在封绍身上的同时,自然也将象征身份的玉符交给了他。

    此玉符内涵广博,以封绍金丹初期的修为,能用不过万一,与其说这是玉符,不如说这是昆仑传承。封绍用这玉符里的阵法,结叠在传送阵的阵眼中后,便见那处显现出一个昆仑的印记来。

    相较于其他,这个烙印不过所耗不多,但十分有用。因为一旦有人试图强行破阵,势必触动昆仑仙境中的昆仑眼,昆仑眼由宗中大能守势,便是千里之遥,也能给破阵之人一击,并予以警告。

    那一击虽然是宗中大能所为,但毕竟相隔千里,威力递减之下,未必能将破阵之人一举剿灭。但重点是警告——你动我昆仑的东西,我昆仑已经知道了,再不住手,我昆仑就要动你了。

    做完这些,封绍自以为仁至义尽,万无一失了,于是向吕春秋辞行。

    他原本是想在临时洞府里再修行个两年,就算在吕春秋眼前现身了,悄悄回去修行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他救族一事动静闹得太大,那些族人视封绍为救世主般,只怕短时间内在吕氏是无法好好隐匿修行了。

    好在封绍境界已稳,便也不计较这得失了。

    吕春秋自想挽留,但对方说要回宗请罪,也只好忍痛送行,临走时少不得送了个锦囊袋,内含有关灵兽心法等玉简若干,还有许多与灵兽身上相关的上等材料。

    封绍掂量着其中内涵丰富,欣然笑纳。

    到了传送阵前时,已有一个吕族长老在此等候,吕春秋见了便为封绍引荐:“这是我族大长老吕瑞生。”

    对方脸色寡白,向封绍执礼:“我等为贵使启阵。”

    封绍隐约觉得这大长老脸色不妥,但却已经走进阵中,等他确信大长老的确不妥时,乃是见到传送阵本应发散的华光便作了浓雾。

    浓雾无边无际,视野里看不到还不算什么,修者的神识更为靠谱。但叫封绍悚然的是,他的神识扫过,也同样是空无一物,无边无际……

    小白喉中已经发出焦躁的吼声,肩背耸动着挡在封绍之前。

    而吕氏阵法之外,此刻正是夜幕降临,庐山一片静谧,直到远空御剑飞来数个道人,又有几只飞行法器紧随其后。

    众人逐渐落在一处峰顶的石台之上,站在最前的人乃一胸前五缯黑须飘忽,身长修立的中年道人。他与身侧的张养清穿着一式的姜色法袍,袍上有银色的鼎形暗纹,乃是抱朴宗的标识。

    中年道人气度冲颐,足有元婴后期修为,他看向身后站着的那数十个红衣霹雳门人,目光落在为首的空霞真人身上,淡淡道:“破阵吧。”

    空霞真人虽然也有元婴初期修为,只是且不说他修武,比其他修者的实力就低微一层,便是他此刻是实力最高的剑修,也不敢在四宗之一的抱朴长老面前托大。他恭谨的一拜手:“是,请平阳子长老稍后片刻。”

    吕族传承万年,虽近百年来较为平庸,毕竟先后有两位飞升祖辈,这处福地的禁制大阵也不是一个元婴真人就能破阵的。

    好在抱朴宗乃丹鼎派鼻祖,什么诡异奇绝的丹药都炼制得出,不仅能伤人,也能伤物。那吕瑞生拿的那小青瓶,其中便是抱朴宗炼制的一味玄阶的灵枯水,危险与其造价成正比。

    玄阶的灵枯水伤人只需服下一滴,便能叫一个金丹修者的灵炁化空。而张养清给吕瑞生足足一瓶,虽然也无法将整整一条族脉积存的灵炁化空,但若抛洒在脉眼之上,那就立竿见影。吕氏族人未必能立时发现,但对于与族脉脉眼依存一体的禁制大阵而言,却是影响巨大。

    没有脉眼那丰裕的灵炁维持,禁制大阵再牢不可破,也等同于没有粮草的万千大军。

    无力反噬的大阵,耗都要耗死了。

    ☆、破阵

    空霞真人身为武修,也无修阵法的爱好,既无技巧可寻,用的就是这个消耗的法子。他一个消耗起来也颇费时间,但他身后还有近百霹雳门弟子,多已筑基,虽是武修,但对着不会动的敌人,攻起来还是立竿见影的。

    顿时,夜空中的庐山之顶,异光大作,银色的阵纹隐隐出现在半空之中。众人的攻势掠空而去,各式各样,不一而足。便见风声阵阵,惊雷频起,引发一阵漫天光舞。

    如此攻法,自然惊动吕氏族人,众长老纷纷来寻吕春秋。

    吕春秋也是大惊,他实在没想到霹雳门为了吕氏福地会做得这样绝,更没想到自家的大阵居然这么快就见虚,霹雳门是带了多少人来?还是有抱朴宗相助?

    这要是被攻下,吕氏危矣!但好在……他定了定心神,稳住族人道:“大家放心,封道友为我族下了昆仑之印,真若我族阵破,大印必要给其一重击!”

    的确没错,就在空霞真人领着门人不遗余力的攻击吕族大阵,就在其只残存虚影,眼见要消逝之际,忽然阵心的虚影中化出一道耀眼的金光。金光飞速的划出一道古朴的纹样,细看之下,便能瞧出是一柄古剑的轮廊。

    平阳子一眼便认出那是昆仑的标识,此阵被结上了昆仑之印,他眉头皱紧,但看到距离阵法最近的空霞等人,眉头又松了开来,只不着痕迹的拉着张养清急退多步,服下丹药……

    空霞真人觉得这印眼熟,但俗世宗门哪怕如霹雳门爬到一州之首,也对昆仑之印没有太多了解。于是电光火石之间,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更不要说其他那些弟子了,就见狂风大作!

    紧接着,便是无所遁形的剑意!

    各式各样的剑意从阵心袭来,形成一股霸道绝伦的合力,肆虐的恐怖剑意杀气十足,中者势必贯穿!修为仅炼气或筑基的那些霹雳门弟子,直接喷血倒地,面如赤金,显然活不下来。便是空霞真人身边几个金丹期,都是口含鲜血,身形四乱,色身立伤。

    空霞真人本身也好不到那里去,幸而武修攻防兼备,他调用全身灵力抵抗,灵炁大空之下,都扛得脸色煞白,目瞪如钟。

    若这剑意攻势再持久一些,这些围攻在大阵边上的人只怕都凶多吉少,但此攻势不过遮天蔽日了半刻,便忽然销声匿迹,夜空重归平静,唯有哪些还没死的重伤弟子在呻、吟。

    此时阵心的古剑符文忽然震动,发出苍茫之音——“犯我昆仑者,虽远必诛。”

    这声音无所不在,震耳欲聋,武修的神识不高者,大多人几乎都被怔忪了。空霞真人好歹是元婴期,此时他尚且清醒,却也被这忽如其来的恐怖袭击震惊到。听得这话,才知昆仑之人根本不在此处,那是万里之外啊!

    空霞真人对九州首宗的昆仑难免心生畏惧,有些迟疑的看向身后的平阳子,道:“昆仑宗已然知晓了,咱们是不是……”是不是算了?他连万里之外的昆仑一击都应付吃力。

    平阳子身为抱朴宗长老,自然见多识广,对于盟友的昆仑宗的小把戏虽仍惊其威力,却也并无惧意。

    他面不改色的道:“无需惊慌,昆仑未必知道事情始末,这一击不过是印刻所为。虽然昆仑会有所察觉,但也只知道是哪处地方出事罢了。至于何人所为,为何要为,如何为之,昆仑又无万里之眼,如何得知?”

    虽然被平阳子一一点明,空霞真人仍是心存余虑。

    平阳子洞人入微,从锦囊袋里取出一枚朱色丹丸来,传给他道:“此乃我抱朴炼制的赤色力息丸,服食后不仅立时增长三成先天之力,且有益灵炁凝聚,养息丹田。”

    空霞真人捏住丹丸看了一眼,便知品质在上品往上多矣,少说是黄阶!何况是抱朴宗所出的黄阶丹药,世上贵不可言……

    “谢长老赐药。”他心防顿破,一拜之后急忙服下,便觉全身都虎虎生风起来。

    平阳子眉也不不抬,只看了一眼众人再度齐聚发力而致渐渐消散的大阵。反倒是张养清神色不屑,与其师尊传音入密:师尊,何必赐他那般珍贵之药,叫他待会与吕族之人相杀之际身死,不是省得我们动手?

    平阳子:此人留之有用。

    张养清:可他知道得这样多,还有何用?

    平阳子:昆仑迟早找过来,此处是我抱朴辖内,总要交出个罪魁来。

    张养清这才含笑领会,便听得平阳子忽然问了一句:“那昆仑宗的弟子可除去了?务必要干净。”

    张养清胸有成竹的道:“师尊放心,他一个金丹初期陷入那莲花幻境中,便是没有两个金丹动手,也难得逃脱出来。”

    平阳子略点点头,此时大阵已破,他御剑而上,领着一众之人深入福地,冷冷的吐出几字,传至众人耳中——“勿留活口。”

    另一处仍是浓雾密布。

    这雾来得极为诡异,近漫足趾,远按天涯。

    封绍眼前是白茫茫一片,识扫亦是白茫茫一片,这必然不是传送阵。

    敌暗我明,封绍警觉得立即运作了敛息诀,又迅速从锦囊袋里取出一枚符篆拍在小白的身上,顿时一人一虎的气息皆掩盖下来。除非对方比他高一个大境界,不然绝无可能识扫到他们。

    不过此法不能维持过久,符篆效用也有限,好在他只是为了观摩形势,以防被突袭。当然,如果对方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不管被不被扫到,哪怕是个武修的元婴,他都和死没区别了。

    好在封绍的运气不算太差,约过了五六息功夫,便听得雾气里传来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