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大人,你是不是睡糊涂了?竟然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我洗劫你简家了?没有吧?你说的那些银子,可是我爹这么多年从前线打仗所得的赏银,那是要留给我娘的;是你们简家先侵吞了我爹的财物,难道说我这个做女儿的就不该替他讨要回来?”
脸上尴尬的神情,看着四周看向他的眼神,简刚勃然大怒的吼道:“你一派胡言,你说是靖国公的银两,可有凭证?”
“有啊,怎么就没有了?皇上,殿外的箱子里面就是所有的凭证,菱儿还请皇上让人将证据抬上来。”
蓦然,这下连梅菱风也愣在了那里,他怎么不知道还有凭证来着?菱儿这又是打哪儿来的凭证?
皇帝捋着胡须看着简思菱,而后摆摆手。
被人抬上来的箱子看上去并不是十分的沉重,似乎不是什么珍贵之物。
简思菱上前掀开箱子,似是已经快要满溢出来的书信零零落落的散了一地,反倒让大殿上的人都愣在那里了。
“你这是……”
“回皇上,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我爹写给我娘的家书;他这个人一向都重情谊,这家书每每都写了两份,一份传给千里之外的简家,另一份则是留在自己的手上,待到想念我母亲的时候自己拿出来以慰相思之情。”
“家书?这跟银子又有何关联?”
“皇上,所谓的家书,在互诉衷肠之后,自然是要提及一些紧要的事情,而所谓的紧要事情,那势必就是钱财之类的,这里面每一封家书上面都写有寄给我娘多少银两的凭证,您可以找人核算一下,我可是按照我爹这信上所写,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将简家这么多年来私觅了我爹的银子给讨还回来而已。”
还有这种事?皇上哑然的看了看梅菱风。
似是有些尴尬,也像是有些忧虑,家书他自然是写过,也正如简思菱所言的那样将银两数目全都标记其中,但是这备份的书信……他可是从来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简思菱志得意满的表情,简刚面色狰狞的吼道:“你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简大人,我是不是胡说不用问你,只要皇上将简太医叫上来,让他把这么多年以来我爹写给我娘的那些被他私扣的家书拿出来一一比对,就知到底是你我二人碎在说谎了。”
笃定的眼神看向了简刚,似是早就已经知道梅菱风的家书怕是早就被简重涛给毁了,简思菱就这么趾高气扬的站在了那里。
浑身轻颤,简刚气得伸出手叫道:“你,你……”
“简爱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若是没什么要说的就让简太医将家书都拿出来,相互比对便是究竟是谁在说谎。”
“皇上,臣,臣……这么多年的事情,那家书只怕是早已不复存在了。”
“什么?简大人,你这话怎么说的,我爹给我娘的家书,你们不仅觅下了,竟然还毁了?若是没有我爹的这些备份,那岂不是让他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让我娘误会了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你们这般恶毒之心,究竟为何?”
“简思菱,你闭嘴……”
“我现在不姓简,简大人你自重!”
这句话可是好比天籁之音,比起什么都让梅菱风飘飘欲仙。
丫头不姓简了,那就是说她认了自己这个爹了……
看着梅菱风激动的表情,又看到简刚那一脸郁闷之情,简思菱哼了几声。
“嗯哼,简刚,你这个十恶不赦之徒,你竟然敢伙同简重涛污蔑朕的爱卿,你让朕的靖国公背负骂名,你又让朕险些错信与你,你真真是可恶至极。”
“皇上……”简刚此时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他无措的发现从小就在他的淫威之下长大的这个丫头,此时竟成了他最后的索命鬼,让他连连追悔莫及。
“皇上,我追讨银子,其实也是拜了我爹身边的各位叔叔的福气,是他们帮着菱儿将银子讨回。”
“嗯,不错不错……”
“皇上,另外菱儿还做了一件错事,望皇上谅解。”
一上来就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此时倒是显得战战兢兢的跪在自己的脚下,这反而让皇帝有些纳闷。
他捻着胡须开口问道:“你做了什么?”
“臣女就是……就是假借皇上的名义,将讨回来的银子都分发给了我爹麾下的将士,我是觉得他们替皇上戍边多年,保家卫国,理应奖赏;小女没有经过皇上的同意就假冒的圣谕,罪该万死!”
那苍白的小脸此时已经泪水连连,咬着下唇的小模样可我见犹怜。
皇帝眼见着,忽而朗声大笑:“有过?不不,你不仅没有错,朕还要大大的奖赏,你是替朕犒劳的朕的将士,你是替朕扬名;靖国公,你这个女儿不仅聪明,而且识大体,真是深得朕心啊!朕欢喜,欢喜的很……苏墨,传朕的旨意,犒赏三军,另赏赐靖国公黄金千两,以资褒奖。”
千两黄金?宝贝闺女就是动动嘴皮子,不仅没让他丢了一分钱,眼下还多出那么多银子来?
这什么宝贝儿啊?梅菱风傻眼的盯着自家闺女。
心中暗戳戳的算计着到手的银子,转眼又看到此时脸色一片灰白倒塌在地上的简刚,简思菱忽而一笑,慢慢的再次俯身下拜。
“皇上,虽说简家对我们母女多年来都尽数苛责;但不管如何我都是吃着简府的馊食长大的,故而小女想要向皇上讨个人情,千万别杀了简大人啊!”
这话说的表面上好像是在宽容简刚,但实则则是在处处咒骂他心肠恶毒。
皇帝瞟了几眼简刚,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既然靖国公大小姐都开了口,朕就饶你狗命,从今日起罢免官职,永不复用。”
眼见着皇帝已经悠然起身,正要朝着简思菱走过来,一人却忽然挡住了他的视线。
“皇兄今日真是大快人心呢!”
“呵呵,皇弟所言甚是,朕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这都要感谢这位靖国公府的大……”
“皇兄,日前母后刚刚封了靖国公夫人为拂云郡主,正巧今日她一道进宫来,母后传旨,说是要见一见这一家三口。”
太后的懿旨,平白的断送了皇帝对简思菱的好奇与探究。
看着他似是有些败兴而归的表情,卫俊青暗自攥紧了拳头,转身又默默的看了一眼简思菱。
这个女人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好奇与她与卫烛阴的关系;再到后来他想要利用她的身份,可如今……这样一个晶莹剔透又如此聪慧过人的女人,他当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心动吗?
简思菱默默的走出皇宫,梅菱风已经走上前去,一把牵住简清宁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只是刚刚才看到简刚被人拖下去,简清宁此时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默默抬起头唤道:“梅郎,兄长他……”
“娘,你早就该断了与简家的关系,兄长?他有何资格称之为兄长?”
听了女儿的话,简清宁仍旧于心不忍。
“菱儿,可他毕竟是……”
“娘,你不欠简家任何东西,难道你忘了简家是如何对待咱们的了吗?”
“可……”
“靖国公,夫人,小姐,太后娘娘现在在宣和殿想要见见各位,不如本王随你们一道前往吧!”
卫俊青说话之间眼神仍旧展现着柔情斑斑,看着简思菱。
浑身有些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简思菱垂眸,片刻之余再抬起头,却发现双亲似是早已走远,只留下禹王与她站在一处。
脑子飞快的转了几下,想起今日朝堂上面那一箱所谓的家书,应该又是眼前的禹王为了帮她才做的吧?
心中由衷的感谢,简思菱抬起头露齿一笑:“今日又要多谢禹王殿下了。”
又要?什么意思?
卫俊青深深的看了简思菱几眼,却突然牵起她的手:“菱儿,我虽不知这样叫你是否冒昧,但当日我在靖国公府门前所言句句肺腑,我是……”
“菱儿……”
另一道深沉的话语,却仿若敲击在她的心口一般,让她瞬间就转身回望。
一双阴鸷的让人喘不过气的眸子正灼热的看着自己,卫烛阴慢慢的滑动着轮椅来到切近,却是又从另一边牵扯住了简思菱的另一只手。
怦怦,怦怦,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似是同时听到了三个心跳之声?就好像此时真的有三个心脏同时在她的胸口跳动,让她沉闷的透不过气来。
“菱儿,我不会放手的,不管是皇叔若是任何人,我绝不放手。”
在说什么?卫烛阴究竟再说什么?
“菱儿,本王亦是如此,本王决不放弃,本王的王妃只能是你一人。”
谁?又是谁在她耳边低语?不要再说了,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她的心跳的好快,就好像快要从胸口跳脱出来一样,谁能来救救她?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打雷,没有下雨,为何她却觉得此时三人好像连成了一线,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压得她眼前一片雪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