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自豪：“没有错，烛光所有的衣服都是我二哥做的！上次送给你的那件妈妈服，也是我二哥亲手做的！”
    烛光连忙打断了他们：“伊莱怎么办？就这么不管它吗？”
    “没事的，随它去吧。晚上让它枕着这件衣服睡觉，它就会做一个美梦。等它第二天醒来，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达尼奥斯满不在乎地说。
    果然，没过多久，伊莱就放软了身子，整只大猫趴在衣服碎片上睡着了。
    一直等到陆南需要睡觉的时间，安斯艾尔还没有醒，于是签订契约的事情只能延后。待陆南离开了魔法位面，达尼奥斯就走出了山洞。他平时都是睡在山崖之上的，并没有和烛光等人一起住在山洞里。当然，如果他变成了大鸟，它就会紧紧跟着安斯艾尔了。
    作为能量体，烛光永远都不需要睡眠。半夜，变成了大鸟的达尼奥斯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山洞。它走到安斯艾尔的床边，跳上去，选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然后用自己的翅膀护住了安斯艾尔。烛光已经很习惯这一幕了，并没有出声阻止。毕竟，这种事情发生过无数次。
    不过，这一次似乎有些许不同。大鸟护着安斯艾尔以后，并没有跟着安宝宝一起睡去。它拥有空间魔法，爪子一挥，床上就多了一些东西。不多时，它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了一堆东西放在了床上。然后，大鸟用自己的两只爪子加上自己的喙开始……做起了衣服。
    围观了这一切的烛光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道题有点超纲。
    第61章
    第二天，当陆南出现在魔法位面时，伊莱正蹲在角落中画圈圈，整个人表现出了一种“我想静静，别问静静是谁”的姿态。
    陆南小声地问烛光：“它这是害羞了吗？”
    烛光微笑着说：“显然如此。”也不知道伊莱昨天晚上梦到了什么，反正它早上醒来的时候，整只大猫都羞涩了。
    陆南又把视线投向山洞的另一边，大鸟正用翅膀捂住脑袋，也是蹲在地上画圈圈。这太奇怪了，大鸟竟然没有紧跟在安斯艾尔身边！
    注意到陆南的目光，烛光淡定地说：“和伊莱一样，它也害羞了。”
    陆南微微有些讶异，忍不住问：“大鸟害羞了？这不太可能吧？”
    在大多数情况下，大鸟是不可沟通的，它很明显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非常非常偏执。因此大家也不指望它还存在着什么羞耻心……这家伙连最基本的道德感都没有，它还随随便便抢别人家孩子呢！话说，大鸟真的会害羞吗？
    烛光忍不住笑了：“它昨天晚上似乎是想要做衣服，结果爪子和喙不如我们的手方便，于是忙活了半天什么都没做出来，却成功用线和布料把自己困住了。最后，还是我把它从那堆东西中解救出来的。”
    陆南完全可以想象那个画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还有存照！你要不要看？”烛光竟然也学坏了。如今山洞中有很多来自科技位面的产品，照相机自然也是有的。
    大鸟回头瞪了烛光和陆南一眼。嘤，全部是坏人！
    当陆南和烛光说着话的时候，渡鸦在空气中凝聚成型，迅速飞到了安斯艾尔的床边，继续歪着小脑袋看着安宝宝。如果不出意外，它可以像这样盯着安斯艾尔很久。也许，它是在安斯艾尔身上寻找着谁的影子。忽然，它机敏地飞了起来，像是在避开什么。
    安斯艾尔的身上突兀地蹿出了好几根黑色的线。
    陆南和烛光也被吓了一跳。他们定睛一看，才知道那黑色的线是从安斯艾尔的左手上发出来的。它们就像是活物一样在空气中张牙舞爪。再仔细一看，其实那线也不是黑色的，而应该是绿色的，只不过绿到了深处就有些发暗，乍一看还以为是黑色的了。
    在这一刻，大家都想到了一件事——安斯艾尔曾经吞噬过一颗地狱血藤的生命源晶！
    所以，这些像头发丝一样细的线应该是藤条。它们真的特别细，不过没有人敢小看它们的战斗力。没瞧见连器灵渡鸦都避开了吗？
    “我还以为，当初那颗源晶只是稍微改善了一下他的体质……没想到他的手上还能长出触手！额，应该说是藤蔓，但真的很像触手啊！”陆南有些敬畏地看着这一幕，“那安斯艾尔不就和我一样了？我们又是人类，又可以是植物人……不过，我比安斯艾尔还特殊一点，因为我还可以变成动物人。额，这个说法好奇怪啊。”陆南自己都觉出了自己话中的槽点。
    烛光在这种时候只庆幸自己不是真正的人类，否则他一定要脑袋疼了。安斯艾尔这样子……虽说是正常现象，但家长看着还是忍不住担心。达尼奥斯现在又是大鸟状态，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客观来说，达尼奥斯还是挺有用的。）
    藤条在半空中挥舞了一阵子，什么东西都没有抓住。它们变得更长，从地上捡起了一些小石子，然后大多数藤条继续飞舞着，还有一些开始拿着小石子当笔，在地上画起了圈圈。
    围观了这一切的陆南只觉得有些囧，他回身对烛光说：“不愧是安斯艾尔身上长出来的藤条，物肖其主，它们和他一样深爱着艺术。”
    烛光也觉得这些藤条有些可爱。
    陆南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他们都深爱着抽象派艺术。”
    几分钟后，艺术家藤蔓们又突兀地缩回去了。安斯艾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终于清醒了。
    见到了陆南，安斯艾尔很高兴，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睡了好几天，就意味着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陆南了。这一高兴，山洞中的东西又飘了起来，包括正在害羞的伊莱和大鸟。伊莱在半空中划拉了两下，大鸟的身上显出了几分“生无可恋”的气质。
    渡鸦重新飞回床头，立在一边看着安斯艾尔。它对着陆南叫了一声，可以签订契约了！
    契约的签订需要有一个见证人，在陆南和安斯艾尔之间，最好的见证人当然是烛光和渡鸦。选烛光，是因为他对两个孩子都充满了爱，并且还存在着一定的责任感。选渡鸦，是因为它认陆南为主，但它日后又要为安斯艾尔所用。他们都和契约者相系颇深。
    烛光和渡鸦都很愿意做这个见证人。不过，谁也没想到，临到头了，安斯艾尔竟然拒绝签订契约了。
    “为什么呢？你不想要拥有你祖先的戒指吗？”陆南好奇地问。
    安斯艾尔摇了摇头：“不要那个……这样不好。”他总是觉得就这么签订契约不太好，但到底怎么不好，他却说不上来。在他现在这个年纪，他的言语表达能力毕竟是有限的。
    陆南想了想，问：“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们要签订契约的话，必须是自愿的，而不是因为某些事情不得不为之？”
    安斯艾尔努力将陆南的话听进去了。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点点头。
    陆南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自愿的。虽然契约的目的是为了把戒指还给你，但我真的是自愿的。说起来，就连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呢，我看着你从那么一点点大变成了现在这样……在我心目中，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样，所以我自愿和你签订契约。”
    安斯艾尔对着陆南张开了手。
    陆南将安斯艾尔抱了起来。安斯艾尔立刻把脑袋埋在陆南的脖子里。有一个秘密存在安斯艾尔的心中很久了，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要睡觉。因为，他每次长时间睡觉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全身裹在黑色袍子中的人出现，然后对着他说些什么。最开始，安斯艾尔不明白他说什么，只觉得他很烦。慢慢的，安斯艾尔可以听懂一些了，他知道自己日后会变成那样一个人，全身裹在黑色的袍子，连脸都不敢露出来。
    这种感觉很不好。
    安斯艾尔是烛光的安斯艾尔，是伊莱的安斯艾尔，是南南的安斯艾尔，当然他勉强也算是大鸟的安斯艾尔吧……他想努力想要成长为大家喜欢的样子。这个“大家”仅仅是指烛光这几个人而已，至于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安斯艾尔没有见过，他也不会在乎。
    所以，他不要变成裹在黑袍子中的人。他也不要把一切都强行握在手里。那样真的太可怜了。
    “那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你愿意发自内心地承认，以后在任何境遇下都不会伤害我，我们可以成为互相信任的同伴、战友以及亲人，愿意吗？”陆南语气温和地问。安斯艾尔比以前又重了一些，明明他看上去并没有之前那么胖了。当然，屁股的手感还是这么棒！
    安斯艾尔紧紧搂住陆南的脖子。几十秒后，他用力地点点头。
    得到了安斯艾尔的同意，契约很快就可以签订了。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玄妙的感觉，他们的口中慢慢念出那些无比古老的音节。有那么一瞬间，陆南觉得自己甚至能感受到安斯艾尔的情绪，他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雀跃和忐忑。他们在这一刻靠得无比近。
    当光芒散尽，那种玄妙的感觉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