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
严景靠在秦简之的身上,随手撸了一把严希的头发,严希用本子挡住半张脸,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眼睛却笑得眯了起来。
“唉,一看就没啥出息。”严景叹息着说。
秦简之看了眼严希,却在琢磨另一件事情:“那严希应该叫我什么?”
“秦哥哥?”
秦简之一个哆嗦:“……要不你以后都这么叫我?”
严景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秦简之,你多大了?”
秦简之郁卒地叹了口气,严景大他八岁,该叫“哥哥”的应该是他自己才对。
他看了看车窗外的行人,暗色的窗户上映出严景的侧脸。
实际上这几天严景的情绪很是不对,像是心里揣了团无名火焦躁不安,又时常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自己常常看他坐在那里发呆。但直到今天,他又突然变回了以往的模样,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这让秦简之很是惴惴。
到了晚上,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
秦简之抱着严景,怀里的雌虫热情极了,几乎要让他丧失理智,这让他更加确定,严景一定是要去做什么了。
——
直到秦简之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严景悄悄地推开窗户,夜风将窗帘掀起,他看见外面繁华的灯火。
他仰面向后倒去,落下的一瞬间,看见雄虫翻了个身,像是想要将谁笼进怀里一样动了动手臂,却什么也摸不着。
严景脸上露出一抹笑,这笑却很快冻住。
他确信当时将匕首插入了那个人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那颗异常强大的心脏在迅速衰竭,他以为已经彻底甩开了那条黑暗的街道——他在这黑暗里徘徊了二十年,这黑暗却如附骨之蛆,在六年后的今天又缠上了他。
或许他该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从六层楼的高度跃下,严景踩上围墙,最后看了一眼沉默的房子,然后彻底隐入了夜色。
他没有看见那个大开的窗户后面,一个人正凝视着他,目送他进入黑暗。
——
与六年前的记忆相对比,这街道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更加破旧和肮脏。
严景低着头,绕过一个不知死了没有的人。
他沿着熟悉的路走去,杂货铺子的老板正坐在凳子上抽烟,那颗老香瓜一样的脑袋上皱纹更多了。
看见他的时候,老香瓜惊得一抖,他说:“你——你还敢回来?”
严景晃了晃手里的匕首,笑着说:“是啊,回来见见故人。”
他不再理会这个老香瓜,低头踩着一地泥泞向街道深处走去,他知道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幢小小的精致的别墅。
这是一座很平常的别墅,假如放在乡间的小路上也绝不违和——
严景想到那个看起来同样平静温和的人,觉得有些滑稽。谁能想到一个那样的人,居然会是这个垃圾街里的皇帝呢?
这样想着,他推开了门。
白炽灯下,那个人正倚靠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见是他进来,脸上就露出欣喜的微笑来。
“我总觉得今天能看到你,还以为是我想念你太多了,脑袋出问题了。”
严景摇摇头:“不,你的脑袋一直就有问题。”
“哦……也对,”那人赞同地点了点头,“那你回来是要杀了我吗?”
“恩,我杀了你就走。”
那个人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像是阴天的灰暗街头,蹲在电线杆上低头看着人群来往的猫。
那人脸上露出一丝忧郁:“可是你的所有本事,都是我教你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活下来,但是作为回报,我就用你教我的这些本事,再杀你一次好了。”
严景拔出匕首,泠泠的刀锋闪着光,他谨慎地看着那个单薄的男人,全身紧绷。
上一次很大程度上是对方疏忽了,这一次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大把握。
“小奇,你真让我伤心。”
男人叹了口气,“你是我见过最不乖巧的小孩。”
☆、20.第二十章
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扑克牌,不紧不慢地洗着牌。
他白皙的手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圆润的指甲修剪得很是细致,让人怀疑那指节里流动的到底是血,还是融化的蜂蜜。蓝红相间的扑克牌在他手里组成各种花式,跳跃翻飞,如同蝴蝶一般。
“这里一共两副牌,加起来有一百零八张——今晚我只会用这个。”男人将洗好的牌合起,笑眯眯地说:“没用完的话,你就不要跑了好不好?”
“你可拉倒吧。”严景冷笑,“我要信你,十八条命都不够我用。”
话音还未落地,他握着匕首疾步冲了上去。
“哗啦、哗啦。”
崭新的扑克牌发出簌簌的塑料声,男人从里面抽出两张牌弹了出来。严景微微俯身,那牌面擦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