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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见她怔忪半天,小陈氏以为陆燕尔不甚了解这三位姑娘的具体情况,便仔细介绍了一遍,听语气,小陈氏似乎更满意秦宜宁。

    陆燕尔略微沉吟,莞尔一笑:“国公夫人,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妨问问陆大人的意见,毕竟他才是正主儿,你帮他筛选去掉不合适的,留下好的,就看他最后中意谁?他选的,不就是他最喜欢的那个!”

    言外之意,如果全权代劳,日后夫妻过的不顺心生出怨怼,岂非怨你这个做母亲的,给他选的姑娘不合心意?

    小陈氏顿时眉开眼笑:“就依你的意见,让他选出最喜欢的那个。”

    说着,小陈氏又拉着陆燕尔说了会话,话里话外,皆问起了安和县陆家的情况。

    什么爹娘对她好不好?

    陆秉坤这个县令当的如何?

    每月给她多少例银?

    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

    陆燕尔微微蹙眉,这分明有打探家境之嫌,可她已婚,又不可能招她做儿媳妇,想来都是些家长里短,便照实说了。

    小陈氏听闻她在安和县过得不错,心里多了有了慰藉,连道:“好好好。”

    陆燕尔不知所谓。

    小陈氏又陪着她聊了一会儿,便吩咐丫鬟拿来前日宫中赏赐的新鲜荔枝,让她回去尝鲜

    推辞不了,只好收下。

    小陈氏拍了拍陆燕尔的手,说道:“日后有时间,多到国公府走走。”

    陆燕尔颔首道:“只要夫人不嫌弃就好。”

    这国公夫人怎的对她如此亲近,亲近的有些过分啊?

    小陈氏笑得愈发开心,遂命丫鬟送陆燕尔出府,又拿着画像兴冲冲去问陆宗兼的意见。

    结果,陆宗兼只是收下了画像,并未直言选择哪位姑娘,只说道:“娘,过两天,给你答复。”

    单凭画像外貌,如何抉择,自当好好调查一番。

    小陈氏心知陆宗兼说一不二,既答应了娶妻生子便绝不会反悔,自己不必不急于一时半刻,再等等也无妨。

    且说这边。

    陆燕尔刚走至前院,就瞧见陆霜飞早已等候花/径青石路口上,恰巧截住她的道,素手折断一截横生而出的柳枝儿,对着带路的丫鬟轻道:“退下,楼夫人由我来送。”

    等到丫鬟躬身离开,陆霜飞这才挑眉看向陆燕尔,柔声说道:“楼夫人,别来无恙!”

    陆燕尔微愣,旋即福身:“二小姐,春风满面,身体应当无恙,而我最近偶感风寒,可能会有点小恙。”

    言语间,礼尚往来。

    本就不甚相熟,两人却这么站着,寒暄客套了好几句,你来我往,不遑多让。

    渐渐的,陆霜飞眉宇间生出一抹不耐烦,她跟陆燕尔客气,熟料她比她还要客气,但脸上依旧带笑:

    “楼夫人似乎与上次见的不一样?”

    如意阁因件美衣,丫鬟间起了争执,陆燕尔就那么旁观着,娇弱无辜样,也没瞧见如今日这般嘴利。

    如果陆燕尔听到这般腹诽之言,定是相当无语,倒底谁才是真正的娇弱无辜样?

    此刻,陆燕尔眸光轻转,叹口气道:“我长了半岁嘛!”

    心里却暗道,你还不是跟上次动不动就哭的陆霜飞不一样?

    啪的一声,陆霜飞手中的柳枝儿断成两截。

    陆燕尔:“……”

    这是不高兴的节奏?

    她不过长大了些嘛,这是事实啊!

    ☆、第72章 第72章是情谊,也是情意

    此举,堪称侮辱。

    陆霜飞眼眸微暗,冷不丁地问道:“你可知当初与顾世子定亲的女子是谁?”

    陆燕尔面露茫然,手心却捏出了冷汗,摇头道:“具体不知,但听说已经退亲了。”

    “真不知?”陆霜飞狐疑地看向陆燕尔,说,“听说那女子退了顾世子的亲,在江州闹得沸沸扬扬,这般大的动静多少闻得些内情吧?”

    “额,内情倒是闻得一些,听说那女子好像已经嫁人了,且嫁的夫君并没有顾世子好。”

    陆燕尔面不改色地诋毁自己的夫君,楼君炎四品官员,顾辞是六品编修,可他还是崇德侯府的世子,承袭爵位,某种意义上来说,暂且算作比楼君炎好。

    陆霜飞冷哼了一声:“她那般的女子怎能配得上谦谦君子的顾世子,算她有点自知之明,主动退了亲。”

    陆燕尔默默地撇撇嘴。

    她可不就是有自知之明,怕同样的地方再死一次?

    “楼夫人,你当真同顾世子无甚交情?”陆霜飞转身看向陆燕尔,眉梢微微挑起,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带了丝咄咄逼人之势。

    空气滞了滞。

    “没有。”陆燕尔淡淡一笑,旋即反问道,“二小姐可是忘了,我夫家姓楼,我的称呼冠以的是楼姓!”

    她又没有红杏出墙的癖好,此生应当稳坐楼家妇。

    “楼夫人,且记住今日所说。”陆霜飞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转身便离去。

    陆燕尔顿觉莫名其妙。

    顾辞找她要答案,退亲后反倒生出了丝情愫,陆霜飞又刻意试探她,心有怀疑,这都是搞什么鬼?

    她没招惹他们啊。

    ……

    秋日宴结束,该离开的贵女夫人尽数离去。

    可赵星月却磨磨蹭蹭不愿回到那座堪比牢笼的皇宫,不过就是不小心打搅了父皇跟杨贵妃的好事,那般不堪入目的床第之欢,恶心的她三天没吃下饭,她都没找父皇要补偿,父皇就不容分说地关了她三个月禁闭,本来就不敢出皇宫,结果连自己的宫殿门都出不了。

    差点憋成疯子。

    好不容易来国公府透口气,她才不想回去呢。

    赵星月有些泄愤地戳着地上的蚂蚁,既无聊又愤怒,父皇根本就不喜欢她了,他只喜欢肤白貌美风韵犹存的杨贵妃,太子皇兄朝务清闲,可他忙着同温柔可人的太子妃造小皇孙,也没空搭理她。

    与其他姐妹的关系又差,她们见着她都是绕道走,像是躲瘟神一般。

    赵星月头次悲催的意识到,诺大的皇宫,她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懒洋洋倚靠在树干上的陆宗元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瞧了她半天,皱眉道:

    “臭丫头,你再戳下去,蚂蚁家族就要死绝了。”

    赵星月头也没抬:“死了就死了,活着又不好玩。”

    话是这样说,可她却是手下留情了,没真将蚂蚁戳死,而方才她也没真的戳死蚂蚁,只是将它们围在洞门口,不让它们出来觅食。

    点心食屑就在洞口不远处,蚂蚁们已经来来回回搬运了好几趟,依旧没搬完,却不想被根小小的树枝堵在洞里,轮番往外爬,却被掀翻在地,怎么也爬不出来。

    这一幕,像极了被关在宫里的赵星月,想出门怎么也出不去。

    “真是没劲儿。”赵星月恼怒地扔掉手下树枝。

    陆宗元掀眼看了看她,哼道:“你不是跟那些女的在花厅玩,宴席没散之前,你就跑到这里跟着这些蚂蚁们大眼瞪小眼,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你无不无聊?”

    赵星月抬头,摸了摸下巴:“本来跟着她们聊的好好的,结果她们跑去围攻辱骂花娇娇。”

    花娇娇是花柳的妹妹,陆宗元知道那小姑娘吃的特别多,忍不住皱眉道:“你也骂她了?”

    “本公主倒是想冲上去骂两句,可那些姑娘们都是雅词骂人,文绉绉的,拐着弯儿将人祖宗八代都数落了个遍,本公主若开口,不就暴露了嘛。”

    ……暴露了她没文化。

    因着皇姑姑的荒唐事,父皇要求每个皇室公主都力求端庄有礼,她以前又没好好读过诗词,哪儿懂得引经据典去骂人,去帮着花娇娇回骂,她估计也骂不过,又架不住心痒痒,只好开溜了。

    陆宗元看着她:“臭丫头,你是个姑娘,不骂人,才是对的。”

    赵星月怒瞪眼,吼道:“陆小三,你为何总是叫本公主臭丫头,死丫头这类的,其他所有人都称呼本公主为‘公主’?”

    陆宗元眸光动了动,稚嫩的少年脸庞浮现出微光,他慢慢陷入了回忆中,小时候经常出入皇宫,小赵星月粉雕玉琢,就像是年画上的娃娃,可爱的很,但她生母早逝,养在先皇后膝下,后来先皇后也去世,彻底没了保护神,就被宫中其他的皇子公主欺负,性子开始变得懦弱,陛下虽因为先皇后的关系依旧疼爱她,可陛下事情那么多,怎么顾得上一个小孩子的冷暖。

    直到那天,她竟被琉璃公主推入了茅厕的粪坑,浑身臭烘烘的,陛下才知小孩子竟能做出这般恶毒的事情,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琉璃公主,但琉璃公主有生母杨贵妃护着,本是重罚,后变成轻罚,最后不了了之。

    但,赵星月的性子却彻底变了,懂得利用陛下的怜悯在宫中横行霸道,让那些欺负她的人怕她,不敢再欺负她。

    陆宗元怔了怔,幽幽道:“因为,你臭嘛。”

    他也是半大的孩子,不懂事,就叫她臭丫头,嫌她臭,至于死丫头,其实是屎丫头。

    叫着叫着,却叫成了习惯。

    赵星月脸色红了红,逐渐变得青红交加,抽出腰间鞭子狠狠地朝陆宗元抽过去,“陆小三,你找打!”

    陆宗元抬手扯住鞭子,一拉便扯了过来:“臭丫头,你别发疯,我没别的意思,这只是个称呼而已,民间很多百姓都称自己家的姑娘为臭丫头,死丫头,贱名好养活,我这么叫你,就是希望你能活得长长久久,长命百岁。”

    其实是那些人家嫌弃生的是个丫头片子,重男轻女的缘故,糊弄这个不爱学习的赵星月足够。

    赵星月眼睛一亮:“真的?”

    陆宗元竖起手指做发誓状:“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

    “好吧,本公主信你。”

    赵星月从他手里夺回鞭子,学着江湖女侠的样子插在腰间,抬头看了一眼渐暗的天色,旋即皱了皱鼻子,委屈巴巴地说,“陆小三,本公主不想回宫,宫里太无聊,太压抑了。”

    看着这样的赵星月,陆宗元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根本不是平日潇洒的样子,他长吁短叹道:“皇宫,才是你的家!”

    赵星月眼珠子转了转,自以为想到一个好办法,大声对着陆宗元说道:“陆宗元,你娶了本公主吧,这样,本公主就不用回皇宫了。”

    嗯,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有了驸马,便可以出宫建公主府。

    只是想到那个非礼她的恶心老男人,不禁浑身一抖,害怕被再次盯上,赵星月又有些打退堂鼓,但转眼想到,她也可以住进国公府,有这么多人,就不怕了。

    只是,好像太对不起陆宗元,她也搞不清自己究竟还是不是清白身,听说被那个了,会出血,可那天她醒来,浑身都是鹿血,也不知道有没有那种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