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朝着他们的方向望过来,却并不是看向孟清的,而是看向她身后的苏崇衫,泪水涟涟,似有千言万语。
苏崇衫也愣了愣,微微蹙眉,眯起了眼,眸中光芒闪过,却是不着痕迹地对她使了个眼色,并没有打算与之相认。
女子顿了顿,只好收回目光。
因着孟清和苏崇衫是同一方向的,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只以为她好奇进来的是谁。
孟清也只是觉得这个姑娘的眼神奇怪了一点,但也并没有深想。
那姑娘却是对着苏崇衫道:“想必这位公子就是恩公吧,多谢您救了我,若不是你妙手回春,只怕我已经没命了。”
虽然柔弱娇俏,看向苏崇衫的目光却并不露骨,也没有一丝爱慕,仿佛只是单纯的感激。
孟清挑了挑眉,在一边坐下,伸手端了茶喝。
苏崇衫却是压根没有看那个女子,面无表情,眼神平静,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一般,目不斜视地走到孟清的身边坐下。
“你少喝点茶,夜里又要睡不着了。”伸手端了孟清的茶到别的地方。
女子奇怪地看着她们。
旁边的冬梅就噗嗤一声笑起来,解释道:“救你的可不是少爷,而是我们家少奶奶。”
指了指孟清,跟她示意。
那女子似乎呆了一呆,有些不可置信道:“姑娘竟然会医术?”
也不怪她愕然,毕竟这个时代都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会医术的女人更是如凤毛麟角一般,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觉得救自己的是苏崇衫。
原本还满心欢喜,心里想着不枉自己拼了一条性命,也要逃到苏家门口,起码被他救了,那她们之间又多了一个剪不断的关系。
却没想到,救她的是孟清,根本就不是苏崇衫。
知鸢心里又失落又惊诧,她得到的消息也说苏崇衫娶得是个身无长处的村姑。
原本暗暗比较,觉得自己更胜一筹,现在看来,两人并肩而作,却像是金童玉女一般的登对。
她心里百转千回,好在她在风月场上见惯了各种场面,最善于隐藏情绪,所以她的脸上依旧是奇怪惊讶的表情。
没有任何人怀疑。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孟清,她并没有多想,只是淡淡笑了笑,“我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两本医书,所以略通一点医理。”
知鸢笑了笑,不动声色掩去眸中的神色,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孟清盈盈一拜,“知鸢多谢夫人救命。”
孟清虚扶了一把,忙让春香扶她坐下,淡声道:“你伤势极重,能捡回来一条性命已经是不容易了,就别再折腾,只要你记住欠我一条命,其他的虚礼就不必了。”
知鸢惊愕,讶然看向孟清,又很快垂下眼,“是,知鸢记着的,将来恩人若是有需要,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事,知鸢肯定义不容辞。”
她原本还以为孟清会说什么举手之劳,医者本分的话,却没想到,她直接把自己需要她报恩的话说出来了。
这女子果然与寻常人不同。
那边孟清又开了口,“你被人追杀,身中数刀,想要救你不只是要费精力医治你,还很有可能会沾染一身的麻烦,所以,我要点报酬不过分。”
察觉到知鸢惊愕的眼神,孟清微微一笑,“我是个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平日里行事都会有自己的一番思量,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救人,自然也会考虑这背后的利益。
知鸢点点头,眼底精光闪烁,通情达理道:“这个我自然知道的,只是……我那仇家并非普通角色,若是找到了这里,夫人恐会有麻烦。”
孟清挑了挑眉,没想到知鸢竟然还跟她谈起了条件,再次打量知鸢,眼底就多了几分认真的审视。
许久,她才轻笑出声,“姑娘希望我帮你善后,同样的,一个不好,我只怕还会给自己和家人招来祸患,姑娘拿什么等价的东西跟我交换呢?”
真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
知鸢抿了嘴,垂下眼,轻飘飘道:“但听夫人吩咐。”
她根本无所谓这个恩情,反正她都是为苏崇衫卖命的。
孟清点点头,很满意知鸢的知情识趣,又嘱咐了两句,让她不要再乱跑,好好休养,就跟苏崇衫一块出了门。
因为晚饭吃得有些多了,所以孟清并没有急着回房歇息,而是拉着苏崇衫在院子里逛了起来,跟他聊天说话。
几圈之后,在苏崇衫的再一次走神时,她终于察觉出了一点异样,忍不住蹙眉,“崇衫,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连我跟你说话你都没听见。”
苏崇衫恍然回神,对上女子清澈漂亮的眸子,扯了扯嘴角,有些心不在焉道:“没什么,在想一些事情。”
又捏了捏孟清的小手,将她的手揣自己怀里暖着,皱着眉道:“昨夜里刚刚下了雪,外面风大,小心着凉,还是早些回屋里休息吧。”
孟清看他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点破,点点头,随着他回了屋里。
等两人脱了衣裳上·床,苏崇衫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歇了灯,给孟清掖好被角就躺下了,也没闹她。
孟清心里奇怪,有心试探,就主动钻进了苏崇衫的被窝里,往他怀里拱,笑嘻嘻地在他耳边喊,“苏崇衫……”
黑暗里,小姑娘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肌肤上,暖暖痒痒的,让人觉得心痒难耐。
苏崇衫翻了个身,将她捞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哑着嗓子道:“怎么了?没有相公抱着,睡不着吗?”
他语气如常,似乎没有任何异样,孟清却听出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来。
就顺势搂上苏崇衫的脖子,笑眯眯应承道:“是啊,冬日里天冷,没有相公的怀抱,总觉得那被窝实在冰冰冷冷,太寂寞了些。””
苏崇衫低低笑出声,捏了捏她的鼻子,“调皮,快休息吧,今天不闹你了,昨夜里折腾那么久,你今天又劳累过度,我舍不得再让你为我受累。”
说完,就搂着娇·妻,拍着她的背,柔声诱哄起来。
孟清窝在他怀里,暖烘烘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很快也困意袭来,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