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转向傅老:“老首长,其实这件事也是我老温做的不地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您就当从未听过我说过这话。”
说完,他就去拉温雅的手臂,静静攥着:“我们这就不叨扰了。”
尽管温雅非常不情愿,但还是被温老强行拉着出去了。
傅老看着温老离去的佝偻背影,本来想要开口喊住他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有作罢。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和老温之前纯粹的战友情,有些变质了。
“哎。”他忍不住叹气。
看着满脸复杂的爷爷,傅莫也心有愧疚,他刚想说什么,傅老却突然站了起来。
“好了,爷爷也只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他说着,将手搭在傅莫的肩膀上,如此郑重其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可不能愧对爷爷对你的付出哦,好好把小禾追到手吧,她是好女孩,值得!”
傅莫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一次,但是现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显得如此瘦小苍老的爷爷,他竟然有一种忍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在他的记忆中,爷爷是无比高大的,好像没有完不成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之后,他才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爷爷,老了。
“爷爷……”他的声音有几分哽咽。
傅老拍了拍他的肩膀,步履蹒跚地走了。
傅莫看着爷爷佝偻的背影,心中复杂无比思绪万千。
温老和温雅出了傅家之后,就直接坐车回了温家。
一路上温雅都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她钱似的,一直都不说话。
若是换作以前,温老定然会好声好气地劝说自己的小孙女儿,不会有一点不耐烦。可是现在,他也坐在那里,巍然不动,眸中闪着冷光。
温雅见爷爷如此对待自己,心里更是不满,也就更不说话了。
车子驶进温家,爷孙俩下了车,一前一后走进屋内。
温雅怒气冲冲地重重踩着木地板就要上楼,刚刚走到楼梯处,温老就叫住了她,语气中满是厉然。
温雅的怒气瞬间爆发,一下子冲到爷爷的身前,噼里啪啦地开口一连串说道:“爷爷你刚才是怎么啦?之前不是都答应好了吗?为什么就这么算了啊!他们傅家欠了我们的,就该还啊!凭什么拒绝啊!还有,爷爷你这么凶……”
“够了!”傅老猛然打断她的话。
温雅登时被吓了一跳,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说出话来。
“什么叫做傅家欠了我们的!当年我救了老首长虽然是事实,但是老首长后来对我多有提拔,对我们温家也是多番照拂,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在这京城做个嚣张的太子女!不要以为你在外面的那些事情我就不知道,温雅,你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你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了!不要以为有了事情就有大人给你解决!反正,你这一辈子都是不可能跟傅莫在一起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温老一番怒斥出口,说得温雅人都懵了。
温家的下人们也忍不住侧目——这平日里这么疼爱孙女儿的老爷子,居然也会骂孙女儿?太稀奇了吧!
温雅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她的脸色苍白,目光惊疑不定。
爷爷那句“你这一辈子都是不可能跟傅莫在一起的”,一直回响在她的耳边,好似成为了一个梦魇!紧紧拴住她不放手!
“爷爷你……”温雅喃喃开口。
温老哼了一声,冷眼瞟了温雅一眼:“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离开。
孙女苍白的脸色,摇晃的身体,还有那惊疑不定的眼神,如何不让他心痛?
但是,温雅的人生路已经慢慢走歪了,作为疼爱她的爷爷,温老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下去了。
希望明天早上起来,温雅能够改变一点想法,思想成长一些。
温老一边朝前走,一边忍不住叹气。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今日的这番话,竟然会给温雅带来无比沉重的打击!
温雅摇摇晃晃地回到屋子,第一件事就是反锁了房门,以往她都没有做这个习惯的,但是这次,她下意识的行为,也许是为了……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
她随手将包丢在地上,走到床边,将自己扔在了柔软的床上,周围的熟悉味道,却并未让她心安。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疼爱她的爷爷会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傅老爷子会对她露出那样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傅莫宁愿选择苏禾那个贱人都不愿意同她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思来想去,温雅发现,自己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怪圈,不停地转来转去,却始终无法脱离这个怪圈。
这个怪圈,快要让她窒息到喘不过气了。
温雅抬眼望着头顶天花板,突然生出一种绝望的感觉。
很快,一股凶狠之意蔓延上她的眼睛——
你们要如此对我,我必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贰:鬼医江湖 【194】自杀,筹码
时间如水,一点一点流淌,也为这个空间,增添了几分冰冷。似乎有什么癫狂的因子,在这个空间蔓延开来。
温雅坐在床边,好似一尊雕塑般动也不动,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疯狂而执着的光芒,好似一只厉鬼,里面铺天盖地的仇恨,要将一切都吞噬。
突然,她动了,抬起手臂,目光微动,落在了手上戴着的江诗丹顿上面。
嘀嗒,嘀嗒,嘀嗒……
那是秒针转动的声音,一声一声,在她耳边放大,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看到时针到达自己心底的预期值,温雅嘴边浮现一抹冷笑,取下手表,轻轻放在梳妆桌上,然后起身,朝着浴室走去。
她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镜中那个与以前有些不一样的自己——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衬得整个人更加奇怪的鲜艳红色口红……
她咧嘴一笑,恍惚中,看到面前似乎有一个女鬼在笑。
不过她并未在意,慢悠悠地将目光放在面前摆放着的东西上面,挑挑拣拣,最后,她选中了一把眉刀。
虽然这是用来修眉毛的,但总算是挺锋利的。
将眉刀握在手上,她抬起左手,看着洁白的手腕,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她似乎都能够看到有血液在里面流淌,带着蓬勃的生机。
‘你们这些对不起我的人,都下地狱去吧!’她在心里疯狂地想到,心底蔓延而上的仇恨已经吞噬了一切。
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其实她平时是一个很害怕疼痛的人,但是这时不知道是为何,她心底的那份疯狂竟然完全盖过了她对疼痛的恐惧!
温雅右手抓着眉刀,狠狠地在左手腕上抹过!
殷红的鲜血顿时喷薄而出,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色花朵。
温雅好似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现在她的心里,只有所谓的仇恨,好似只要为了报仇,她就能够付出一切,看着自己的鲜血迅速地从动脉里面流淌出来,她的心里甚至有一种畅快的报复感!
温雅缓缓蹲下身来,坐在地上,平躺下来。
她张开双手,任由自己的鲜血更加肆意地流淌而出,她的脸色也因为快速失血而变得愈加的苍白,好似一张纸,轻易就可以使之破裂。
温雅感觉到脑袋一阵一阵地眩晕。
她侧头去看自己被割破的手腕——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
她闭上眼睛,轻笑出声,笑声诡异,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黑暗席卷了她,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温雅的心底,是一种无比的畅快!
此时,一个穿戴着围裙的微胖中年妇人,匆匆上楼。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温家的饭点向来十分准确,每天都是准点开饭,甚至精确到了秒!
这个微胖的中年妇人是温家的保姆,刚刚在楼下已经到了饭点的时候,都未看到三小姐下来,这保姆便被老爷子吩咐上来唤三小姐下去。
保姆一边上楼的时候一边心底奇怪——三小姐平日里应该是最遵守时间的啊,怎么偏偏今天没有按点下来呢?
她在心底想着,一路走到温雅的房门前,轻轻敲响房门:“三小姐,该吃饭了,老爷子叫您下去了。”
房内一片安静。
保姆又喊了几声,可以屋内仍然没有一丝动静。
保姆以为三小姐还在因为刚才跟老爷子的争吵而赌气呢,就低声劝了几句,但是她不过还是一个在温家做事的下人,也不好多说,只是说了几句生气也是对自己身体不好人是铁饭是钢之类的老套话。
可是这时候,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保姆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要是放在以前,按照三小姐的脾气,心里不耐烦了,肯定吼出声了,现在屋内的静谧,实在不是三小姐的风格啊!
心底好奇,她忍不住扭动了门锁。
不知道是恰巧还是什么,温雅的房门,竟然没有上锁。
保姆顺利推门进去,她一眼望去,竟然并未在房间内看到三小姐的踪影。
难道是在浴室里?保姆在心底猜测,便轻手轻脚地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一分钟之后,温雅的房间内,传来惊恐的尖叫声,响彻整栋别墅,连楼下饭厅,都听到额这身惨叫。
“校长不是上去叫人了吗?这是怎么了?怎么叫起来了?”坐在首位的温老爷子忍不住皱眉说道,心底却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要不我上去看看吧。”坐在温老右侧顺数第二位的端庄妇人轻声说着,一边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她还未来得及起身,就听得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张嫂慌张的身影从楼上冲了下来,嘴里一边惊恐地念叨着——“不好了不好了!三小姐自杀了!”此话一出,顿时震惊四座。
温家人来不及多想,纷纷起身冲到楼上,跑得最快的就是刚刚准备起身的那个端庄妇人,她就是温雅的母亲。
温母跑进女儿房间那一刻,下意识冲到浴室前面,便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她最心爱的女儿,穿着一条鲜艳似血的红色吊带长裙,裙摆在浴室洁白的瓷砖上面舒展开来,好似开得正盛的一朵花儿,与周围满地的鲜血似乎已经融为了一体。
一股眩晕席卷她的脑袋,她一个站稳不住,差点就摔倒在地,身后一个人冲上来扶住了她。
“老……老公……”她颤颤巍巍伸出手紧紧攥住身后男人的手臂。
第三个看到这一幕的人,是温老,看到自己平日里最心疼的孙女儿此时倒在血泊中,毫无生气,脸色苍白如雪,温老眼前一黑,顿时倒在了地上。
“老爷子!”
今日的温家,是如此的不平静,而这不平静,就好像是湖水中的一个小小的涟漪,只是一点小小的波澜,却一圈一圈地扩大,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