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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苏有容轻笑一声:“自然是大大的不端,怎的,怕了?”

    如筝笑着摇摇头:“只要你想,我什么都不怕。”

    “……”苏有容轻叹一声,带着如筝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筝儿,我爱你。”

    如筝不知道这句话确定的意思,但却本能的听出了其中的情意,心里一震,泪水就涌了出来,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极欢喜很极欢喜的事情,却怎么都止不住泪水。

    苏有容见她哭了,并不着慌,伸手给她拭去泪水:“喜极而泣了?小笨蛋。”

    如筝被他逗笑了:“你才小笨蛋!”

    “嗯~不对!”苏有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我是大笨蛋,大笨蛋配小笨蛋,才是绝配嘛!将来再生一窝小小笨蛋~”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如筝羞得啐了一口:“好不知羞!什么都说!”

    苏有容却一本正经地笑着:“怎的,不对?这不就是婚姻的至高境界么?”他搂紧她,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一夫一妻,一儿一女,一生一世……”

    前世今生,如筝听过甜言蜜语,也看过诗词歌赋,但那些曾经让她脸红心跳的句子,此时都被这样一句再平淡不过的话语衬得黯然失色。

    “一生一世……”她轻轻念着这个词,紧紧回抱住了眼前心爱的人。

    “诶……一儿一女少了点!”一句煞风景的话,又把她逗得在他身上挠了几把。

    黑暗中,看不清满园春色,却因暗香浮动,让人明白,自己已经身在春色之中……

    ☆、141暗查(六)

    回到园内,已经是将近二更时分,如筝梳洗了坐在床上,想着刚刚从苏有容那里得来的信息,心里一阵暗恨,她原本以为薛氏施展在自己母女身上的手段不过是后宅争斗一些常见的诡计,却没想到她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大的靠山……

    记得以前自己就听过皇商大家薛家各房内斗不断的消息,想来薛氏自小浸淫其中,端的是学了很多内宅争斗的奇巧手段,再回想一下自家,无论是娘亲崔氏,还是自己,都是从小百般宠爱,顺风顺水过来的,若不是自己重活一回,怕是三辈子都看不破她母女的诡计!

    她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娘亲病中被人趁机陷害,自己……约莫就是蠢吧!前世的最后,她被人彻底踩在了地底下,堂堂国公府世子夫人,竟连冲出自己院子求救的能力都没有,生生让人给逼死在了松涛苑,其实仔细想想,当时已经有风声透出去,若是自己再忍一忍,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可自己就那样死了……

    “真是蠢!”她笑看着雕花床上的帷幔,眼泪却不知不觉涌了上来,前世那种被心爱的人厌弃,了无生趣的感觉重又浮上心头。

    还是古人说的好,无欲则刚,女人若是把心全系在一人身上,不啻于授人以柄……前世的自己已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可今生……

    想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自己又钻牛角尖了,今生的他,和苏百川怎么会一样!

    这样想着,她心里总算是略微暖了一点。

    罢了,今生能遇到他,是天大的幸事,但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筹谋,怎能让他堂堂六品将军,还要为后宅争斗费心机,还是要自己强起来才是!

    想到这里,她扬声唤入雪缨,笑着让她坐了:“我睡不着,陪我聊聊天。”

    雪缨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甜甜一笑:“嗯,小姐想聊什么?”

    如筝笑到:“你自幼学武,江湖事知道不知道?”

    雪缨点了点头笑到:“太隐秘的不知,一般的倒是知道些……”

    如筝点点头:“迴梦楼,知道么?”

    雪缨听了她的话,略微愣了愣才说到:“原来小姐也知道迴梦楼……”她略思忖了一下,开口说到:“迴梦楼的事情,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学艺的时候,听师父提起过,迴梦楼二十年以前不过是个小门派,因为经常接一些杀人的买卖,所以风闻不太好,直到十年前,现任楼主上官铎因一场江湖纷争杀了前任楼主,接手了迴梦楼,这个小小的杀手门派才开始壮大,据说上官铎接手迴梦楼之后,定下三个规矩,一是非大奸大恶之人不杀,二是不涉足官面上的事情,三是接单子必死人,也是因为这三个禁令,尤其是第一个禁令,迴梦楼渐渐被正派武林接受,如今迴梦楼的弟子已经可以堂而皇之地行走江湖了……”

    如筝点了点头,心里生出一丝敬佩:“杀手也有原则,到比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强得多。”

    雪缨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是,奴婢还听说,这位上官楼主武艺高强,一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和江陵赵家的长公子赵信陵一战打成平手,轰动武林,如今他和赵信陵等三人并称为‘江湖四公子’。”

    “哦?”如筝笑了一下:“江湖四公子,这个名头倒是有趣。”听到赵信陵也在其中,如筝忍不住这样说着。

    本是随口一提,雪缨却似来了兴趣:“嗯,江湖四公子,是去年才定的,除了第一的赵信陵和第二的上官铎,还有昆仑派新任掌门聿天然道长,以及近年来才在江湖上闯出名头的千手玄狐叶羡鱼。”

    “原来江湖上也有这么多名头……”如筝笑着看看雪缨,从她的描述里,也能看出上官铎并非一个好杀狠毒之辈,反而像是个江湖规则的维护者,如筝心里不由得暗赞了一声。

    刚准备让雪缨下去歇着,她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一个问题:“那这位上官楼主师从何门何派啊?有没有同门什么的?”

    雪缨摇了摇头笑道:“小姐还真问着了,江湖上还真没人知道他师从何门何派,武功路数也很奇妙……不过倒是有一宗,好像是有人曾经看到过他和千手玄狐在一起,千手玄狐好像是叫他‘师兄’,真不知他俩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江湖四公子一半都是他的徒弟……”

    听了她的话,如筝心里一阵惊讶:不知这位上官楼主有几个师弟,难得会是子渊哥哥?!

    她这样惊诧地想着,心里一阵好奇,却也没有再追问雪缨,叫了浣纱进来早早歇息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天气又晴暖了几分,明轩派了前院的小厮来传信,让琳琅安排午间在后园摆酒赏花。

    彼时,琳琅正和如筝一起用早膳,听到自家兄长的命令,她忍不住回头看着如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却也无奈应下,草草喝了几口粥就要走,如筝一按她手,笑到:“表姐别急,好歹吃饱了,一会儿我带着书儿文儿帮你一起,必不让你太受累就是了!”

    琳琅这才长出一口气,拿起一个金银馒头:“还是筝儿会疼人……”

    忙碌了一个上午,琳琅等四人终于把后花园布置好了,酒宴摆了两桌,就放在一片桃花林围起的空地之中。

    看看位置,如筝发现这就是昨晚自己和苏有容“私会”的地方,不由得出了一会儿神。

    琳琅紧张兮兮地看着她:“筝儿,我在家里绝少干这个的,你帮我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纰漏?!”

    如筝笑着拍拍她手:“好了表姐,这样的酒宴,赏玩的意味要比宴席本身重多了,既然殿下愿意来庄子上松泛一下,定然也不会追究这酒宴是否完美,只要景色美,大家说笑欢欣的,就很好了!”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园门外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说得好!”

    如筝回头看时,却是恭王等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和琳琅的话,正被他们听了个满耳……

    如筝忍不住羞红了脸,赶紧上前福下:“殿下恕罪,民女妄自猜度殿下之意,失礼了!”琳琅和如书如文也赶紧陪着福了福。

    恭王伸手将他们虚扶起来:“诶!刚刚还说你说的好,这就又客气上了!”他笑着摆摆手:“今日都不必拘礼,琳琅你是潋滟的妹子,也算是我的妹子了,我和如筝你们也算表亲,今日咱们就不论身份,只论亲戚,好好热闹一番!如何?”说着便带头向园内走去,众人也赶紧跟上,分宾主落座以后,便开始饮酒赏花,吟诗作赋,笑闹了一会儿,倒也真如恭王所言,少了些尊卑,多了些平辈相交之感。

    宴饮过半,恭王笑着看看苏有容:“子渊呐,本王素闻你与如筝是因音律结缘,可惜前几次听你们演奏相距甚远,好不过瘾那!不知今日能否烦劳贤伉俪奏上一曲,为咱们略助酒兴啊?”

    苏有容起身笑到:“殿下有命,容怎敢不从。”说着就接下腰间檀色的布囊,取出里面的爱妃竹笛,看了看如筝,如筝忙笑着让丫鬟们回房去取筝来。

    如筝看着大家此时都兴高采烈地,不由得想到了如书的那个心愿,思忖着此时倒是个好机会,若是不成至少也不显得刻意,便对恭王笑到:“殿下,若说助兴,民女倒是要举贤不避亲,向大家推荐一人了。”

    恭王笑着看看她:“哦?却是何人?”

    如筝笑着看看如书,她倒是机灵,做出一副意外又羞涩的样子,可眼中的期盼紧张,还是让如筝一阵唏嘘:

    “便是我五妹书儿啊,她一向好舞,舞姿倒也有几分江南灵秀之感,不过和宫里的乐坊舞女,却是差远了……”说完她笑着看看恭王:“也是殿下说今日只论亲戚,民女才敢推荐我家小妹呢。”

    恭王略带深意的看了如书一眼,笑到:“哦,那便请五小姐舞上一曲吧。”看着他的眼神,如筝心里一沉,但此时话已说满却是无法转圜了,只得横下心陪着笑。

    不一会儿,丫鬟们抱来了如筝的桐木钢弦筝,众人看到上面熟悉的字体,又笑了一阵,如筝脸红红地戴上银甲,看着苏有容:“世兄,奏哪一曲呢?”

    苏有容笑了一下,横笛轻轻试了试音:“你定。”

    听他这么说,如筝的脸色就更红了,根本不敢抬头看众人的神色,只是略点了点头,便抬手一勾,却是那曲再熟悉不过的《梅花》。

    少顷,苏有容的笛声也缓缓加入进来,奏出疏影横斜之意,如书便离席走到空地当中,轻舒广袖,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她虽然身量还小,但腰身却很苗条柔软,加上江南女子特有的风姿气质,让这一舞着实带了些“惊鸿一瞥动人心”的感觉。

    一曲既罢,如筝心内有些忐忑,面上却未显,微笑着起身说道:“殿下,民女和妹妹献丑了。”

    恭王唇边带着一个浅笑:“过谦了,曲很美,舞姿更美。”

    如书听他这么说,唇边便带了一个惊喜的笑,忙低头掩了,跟着姐姐福身行礼。

    有丫鬟过来把筝抬走,如筝便带着如书重新回座,众人又开始吃酒聊天。

    如筝抬头看了看苏有容,见他目光中也带了一丝探寻,当下便回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苏有容对着她鼓励地笑了笑,又同明轩等人说笑起来。

    酒宴热热闹闹地吃到未时末才散,恭王等人告辞出了后园,琳琅和如筝便带着妹妹们各自回房歇息。

    如书心里兴奋忐忑,硬拉着如筝回了自己的房间,如筝打发了浣纱在外面守着,自坐在窗边看着她坐卧不宁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又是一阵心疼,出言安抚了几句,就让她赶紧躺下歇中觉,自己笑着向外走去。

    还没出堂屋,便看到她的贴身丫鬟雪茉如临大敌般跑进来,如筝赶紧拦住她问到:“怎的了,这样慌慌张张的!”

    ☆、142暗查(七)

    雪茉福了福,兀自喘着粗气,压低声音说到:“二小姐,刚刚前院有小厮来传信,说是那位……李,李公子要见我家小姐……”

    如筝看她一脸惶恐的样子,知道这丫头约莫已经知道了恭王的身份,当下沉了面色说到:“此事莫再提起,我自去和你家小姐说!”

    雪茉瞪着眼睛点了点头,又福身退下。

    如筝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如书的房间,一进门便看到她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姐姐,我……我是不是该换件衣服?”

    如筝无奈地笑了笑:“傻丫头,这样便可,刻意反而不美,你倒是该好好想想怎么说才是,宁可说的模糊点,也别一时冲动说出什么无法转圜的话来,明白么?”

    如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筝暗叹一声,刚要开口,便见雪茉跑进来,匆匆一福身:“二小姐,小姐,刚刚前院又来传话,说是李公子要见小姐,表少爷他们不多时就要走了……”

    如书一听她这话,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说什么,穿什么,匆匆走出堂屋,只来得及回头给了如筝一个坚定的眼神:“姐姐放心,小妹心里有计较的。”

    如筝笑着点了点头,目视她离开,心却往下沉了沉,暗忖自己此番会不会是做错了……

    如书自带着雪茉去了外院,如筝也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坐在她的房内心神不宁地等着,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她就再也等不下去,正想到外院找苏有容打听时,却听到院子里一阵抽泣,听上去好像是雪茉。

    如筝赶紧起身跑到院里,却看到雪茉扶着如书,哭的满脸是泪地走进来,如书拿着帕子捂着头,帕子上斑斑点点地都是血迹,后面还跟着一脸惊诧的浣纱。

    如筝着实吃了一惊,赶紧迎上去扶住她:“书儿,这是怎么了?!”

    如书抬头看看如筝,眼中却没有泪:“姐姐,你说得对,我不过徒然……自取其辱罢了。”

    看她这样,如筝心疼的差点落泪:“好了,先回屋,慢慢说。”回头看了一眼,见浣纱不等她吩咐便已关上了院门,这才放心扶着如书进去。

    待进了房,如筝给如书看了伤口,见伤的并不深,便替她大概包了一下,又让浣纱赶紧去请大夫,如书便一头扑在床上,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忍着,如筝看了看雪茉,雪茉抽泣着摇摇头:“二小姐,奴婢没有进去,不知道小姐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奴婢……”如筝拍了拍她肩膀,肃容说到:“你先别着急,我问你,你一路扶着你家小姐进来,什么人看见了?”

    雪茉止住哭,想了想:“回大小姐,奴婢扶着小姐抄小路回来的,除了李公子门口的小厮,应该是没有别人看见!”

    如筝这才放下一点心,道了声“万幸。”又叫她去门口守着,才轻轻扳过如书的肩膀:

    “书儿,终究还是姐姐害了你,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现下要赶紧想个补救之法才是啊!”

    如书好容易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如筝,声音却好似十分沉静:“姐姐……原来殿下叫我去,却是审问我的……”她掏出帕子擦干了泪水,唇角带着一个自嘲的微笑:“亏我还以为今日一舞,真的引得了他的注意,欢欢喜喜地去到外院……没想到他一见我,就沉了面色问我,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是姐姐,还是父亲……”

    如筝见事情果然还是朝着自己最怕的方向发展了,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书儿,你也不要太过伤心,现在恭王殿下正在风口浪尖上,咱们今日的表现又着实有些突兀,难免他会这样怀疑,你却是怎样答的?”

    如书垂眸叹道:“姐姐,此次我已经是无耻又无智,惹得殿下这样看轻,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只说是咱们姐妹兄弟出来游玩,事前并不知道殿下来访,如何能够预先阴谋算计,姐姐你是刻意让我表现,也不过是太宠我,为了满足我一点小小的绮思心愿,更遑论父亲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殿下倒也没说什么,我看他应该是信了。”

    听了她的话,如筝才略放下心:“你说的很好,也很得体,殿下不会太过怪罪的……可你这伤,又是怎么回事!”

    如书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凄楚:“姐姐,我当时说完这些,真的是心如死灰,想着姐姐父亲甚至家里可能都因为我这蠢行被殿下怀疑,又想着他看我那个冷淡质责的眼神,一时受不了,就……”她深吸了口气,轻轻倚在如筝身上:“我就冲着旁边桌角撞了过去……”

    听了她的话,如筝大惊失色:“书儿,你怎可如此!”

    如书苦笑着摇摇头:“姐姐,我总是这么笨,即使想死也死不成呢,殿下拉了我一把,我就撞偏了,只留下这么小小的一个伤痕,我当时也顾不得别的,冲出门就跑走了,不定他又会以为我是假意寻死,来威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