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女子惊慌失措往后躲,紧紧贴在了杨三刀身上。
一阵胭脂香气,如瑾不由仔细看了那女子两眼,虽只是背影,但苗条的身段和露出来的素净白皙的手也够让人惊艳了。追赶的几个男人围上来,凶神恶煞地瞪着女子嚷:“还往哪跑!好好的跟我们回去,免得受苦。”
说着,为首的人就伸手来抓女子。女子不由使劲往杨三刀身后躲,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手。“救救我,救命……”
杨三刀红了脸,皱眉替她挡开了男人袭过来的手,喝问:“做什么的?”
“嗨,我说你可别不长眼睛,敢管咱们的事,先摸摸自己有几个胆子!”为首的男人脸上有道疤,狰狞似爬在皮肉上的蜈蚣。
杨三刀哪里是要管人家的事,不过顺手挡一下罢了。他努力想将贴在身上的女子往外甩,但看女子身量纤弱却是不敢用力,一时甩不开。女子被人围着不能走脱,只管拽着杨三刀喊救命。
“大爷救救我,救救我,给您磕头了!他们要将我卖给老头子做玩物,求您救我啊!”女子跑的头发蓬乱,披头散发也看不清脸,只是声音听着十分凄厉。
杨三刀不过是个镖师,又不是行侠仗义的侠客,趋利避害是习惯,哪会管人家的闲事,只管皱着眉头躲避女子的纠缠。然而那几个追人的却不耐烦了,为首刀疤脸喝道:“赶紧滚开,别妨碍爷爷们办事,不然卸了你的胳膊腿!”
说着就上来拉扯那女子,正好拉到一幅袖子,手上稍微一用力,女子一条衣袖就被他拽了下来,露出大半截雪臂如藕。
“嘶——”周围都是吸气声,围观路人纷纷盯着女子的胳膊看,不乏眼神淫邪之辈,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到得此时如瑾再也看不下去,同为女子,自然知道被人围观裸处的窘迫,不禁蹙眉朝那几人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的逼迫女人,不怕官府查问么。”
刀疤脸将拽来的半幅袖子团成一团,一甩手扔出去,冷哼一声,鼻孔朝天:“你又是什么人?敢管我们的事情,是不是皮痒了,爷几个给你松松筋骨?”
他后头有一个跟班呲牙咧嘴笑道:“大哥说得对,正给他松松筋骨得好。您看这小子眉清目秀的怪俊俏,想来有味道得很,哈哈哈!”
那跟班十分猥琐地看着如瑾上下打量,似要用目光将她衣衫除下。于是围观路人中也有朝如瑾注意的,见她一身青衣小帽,知道必定是谁家的小厮,有人就笑着起哄:“他家主人已经尝过了罢,这样子似乎真是不错。”
如瑾登时大怒,红云上脸,立了远山秀眉。身后崔吉缓缓上前一步,阴沉着脸看着说话的跟班,“不要过分。”随后又盯着那个起哄的路人,“磕头赔礼。”
刀疤脸被崔吉眼中的煞气惊住,赶忙回头喝斥跟班:“闭上你的臭嘴!”被崔吉命令赔礼的路人却不服气,看穿着也是鲜亮绸缎的,是个有钱的,三四十岁的样子,身后也有随从跟着。那人梗着脖子道:“怎地,你是什么东西敢让本老爷赔礼,小心揍你。”
他身后三个随从一起做出凶恶的样子瞪着崔吉:“赶紧给我们老爷道歉,不然哥哥们拳头不长眼啊。”
崔吉也没说话,两步跨到几人跟前,眨眼间给了四人一人一个巴掌,登时将几人掀翻在地,全都脸朝下趴在地上。那老爷迷迷瞪瞪抬起头来,似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将旁边看热闹的弄得哄笑,原是他鼻青脸肿的成了猪头样子,鼻子里流出的血糊了一脸。
“滚。”崔吉简单说了一句,又回到如瑾身边。
如瑾朝他点头:“多谢崔恩公。”
“你……你是什么东西……”那老爷似乎有点回过神来,都顾不得疼,趴在地上指着崔吉又要叫骂。
“快走快走,老爷咱惹不起这人,奴才们打不过他。”几个随从倒是机灵,爬起来抓着自己主子拖出了人群。
那位老爷一边被拖一边杀猪似的叫唤着,“蠢材!没用的东西!打不过不会报名号吗?老爷我……”
“哎唷我的老爷,那明显是个不要命的主,报名头也得看人,跟他肯定不管用。”随从们连滚带爬的拽着他跑远了。
场中诸人自不会去管这跳梁小丑似的人物,刀疤脸又跟杨三刀叫起板来,嚷嚷着让他不要挡着。杨三刀本不想管闲事,奈何他们对如瑾口出污言,一时惹得他上火,将身往前一立,冷笑道:“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我也是会给人卸胳膊腿的。”
如瑾从何刚手中接过衣服包裹,掏出外衫向那女子道:“过来穿上,暂时遮挡一下。”
女子见了崔吉的手段,似是终于看到了救星,立刻舍了杨三刀跑到如瑾身边,接了衣服披在身上遮挡露出的手臂,不住哭着道谢:“谢谢几位大恩大德救奴家,谢谢谢谢……如若没有几位相救,奴家只能自尽了。”
“兄弟,实话告诉你,她是我们十香搂的人,一日卖身给我们,一辈子也别想逃出去,今日兄弟要是横插手这事,自己掂量好了,以后可别后悔。”刀疤脸挽了袖子,准备动手。
杨三刀眉头一皱,“十香搂?”
“怕了吧,赶紧走开,爷几个饶你们一回!”
杨三刀略有迟疑,未曾立时接口,如瑾冷冷问道:“十香搂是什么东西?”
围观的路人里头不少人露出惊讶和向往的神色来,杨三刀转身低声跟如瑾说:“是一家……”看看如瑾,他有些尴尬,咳了一下才说,“是男人消遣的地方。”
如瑾脸色又红,勉强镇定着问:“他们这样嚣张,定是有倚仗的靠山?”
“嗯,听说是靠着一位有头脸的官老爷,是京里数得上的地方,至于是哪位老爷咱就不知道了。”
“管他多大的靠山,难道还能大过天家。”如瑾轻声低语,嗤笑了一声,“人我要留下,麻烦杨领队将他们赶开,别挡了咱们回府的路。”
杨三刀愣了一下,“这恐怕会给侯爷惹事……”
“只许他给我惹事么,我偶尔给他惹一件也没什么。杨领队也说自己是侯府的人了,有侯府的名头撑腰,不用怕他们什么后台。领队能舍身救我们一家,为何要对这女子见死不救呢?”如瑾眼见刀疤脸几人骄横霸道,打定主意要管这事了。
如果说蓝泽挣下的功劳和恩赏是一无是处的坏事,如今借了这表面的虚华来救下一个女子,总算也是做了件好事。不管皇帝是不是在让蓝家挡箭,如瑾知道,表面上的风光和恩宠摆在那里,即便蓝家惹了哪位大员,又是这种事,皇帝为了面子也会给些偏袒一二。至于和十香搂背后的人结怨么,那是以后的事了,眼前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喂,怕了就赶紧走开,将人交出来,别闹得大家不好看。”刀疤脸见如瑾和杨三刀小声嘀咕,不耐烦地喊了一嗓子,看那情形,要不是顾忌崔吉方才的手段,似乎已经憋不住要动手了。
如瑾冷冷看他一眼:“你说得对,赶紧走开为好,别闹的大家都不好看。”
“哼,还算你识相!”刀疤脸冷哼。
“我说的是你们走开。”如瑾道,“这人我们留下了,你若不高兴,只管找襄国侯府说理去。”
“……谢谢几位大恩大德!”枚红色衣衫的女子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起来。”如瑾抬手。
刀疤脸惊疑地看着如瑾:“你、你胡说什么,什么襄国侯?”
“太祖爷亲封的世袭罔替侯爵,才得了圣旨赐住京城的襄国侯蓝家,你孤陋寡闻没听过么?回去好好打听清楚了,要是还有胆子跟我们要人,只管来就是。”如瑾说完不再看他,回头叫车夫推车。
那车夫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贪图钱财载个人都能跟侯府沾边,一时喜不自胜,响亮应了一声就往前推车。
“侯、侯府也不能抢别人家买的人啊……你一个小厮也敢……”刀疤脸倒是没拦路,退到一边,嘴上却还不服。
“改日拿着她的卖身契到我们家来拿银子,以后她跟你们没关系。”如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