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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隔着被子,红阳是看不见的。

    “你不想?”霍震烨笑起来,他目光明明沾着欲色,偏又亮得叫人不能直视。

    “不想。”白准把喘息咽进喉中,他自己知道,他手指必须攥着被单,才能平声说话。

    他口吻虽硬,身子已经在轻轻颤抖。

    七门之人不可重欲。

    一旦有了留恋,便会生出无端的妄念。

    “说谎。”霍震烨没再给他拒绝的机会,这是他的梦,他才是主导者。

    他斜躺着,探身吻着白准,让他不能发声,伸手掌握,在感受力与热的同时,让白准也感觉到他的力与热。

    白准不自觉得仰头,身心一同昂扬。

    彼此都从未有过这种经验,但霍震烨很快就把握了节奏,看着白准沉沦享受,让他有种更深的满足感。

    白准凤眼微张又轻阖,他的每一声轻喘,都像是一声夸赞。

    霍震烨含笑看着,不错过他眉心半点起伏,起时便是舒服到极处,伏时是为了下一瞬的放纵。

    白准眼角泄露一点眸光,看霍震烨含笑的眉眼,不肯让他这么得意,反手握住了他的。

    霍震烨倒抽一口气,白准的手能叫纸竹听话,也能让他熨贴,指尖刮过,滑过一下他就差点缴械。

    这渐渐变成了双方角力,既享受又克制,看谁能忍耐得更久一些。

    霍震烨含住白准耳垂,他的手比不上白准灵活,但他知道白准的弱点在哪儿,白准怕痒,往他耳中吹气,带着笑音问他:“一起来,好不好?”

    他也该撑到极点了,下一刻,霍震烨掌心濡湿。

    两人并肩躺在枕上,霍震烨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他趁白准困意上涌,将他整个搂住,孜孜不倦又吻片刻。

    吻到他舌尖微红,这才放开。

    天色渐渐亮了,红阳整夜看被子里两人动来动去,一点可用的消息都没有,他脸色沉得可怕,甩上一团红布将铜镜盖上。

    走到门边,把高远提了起来,高远的精气极速被吸,瘦得像人干一样,老眼浑浊,望着红阳。

    目中是刻骨仇恨。

    红阳看他一眼:“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命不。”八字正合适,不吸他吸谁,“你放心,我给你养老。”

    高远鸡皮鹤发,老得可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红阳提着高远出门,招来小弟子:“你们大师兄道心不稳,走火入魔,抬他下去养病。”

    红阳随手把人交给小弟子,几个小弟子看见大师兄形如枯槁,又想起昨天晚上师父房里的动静,吓得一眼也不敢看红阳,把高远抬回房中。

    大弟子没了,还有二弟子,红阳随手招来二徒弟:“白阳先师到上海了吗?”

    “还没有,昨天拍电报回来,在南京有些事耽误了,过几天才能到。”

    红阳微微点头,晚到更好,免得他出手阻止。

    他对二徒弟说:“你给你师兄买些补药,让他好好活着。”

    二弟子没一会儿就把事办好了,他在红阳房门外禀报:“坛中大家都说,大师兄让狐狸精迷去了,是师父救了他一条性命。”

    这些道众亲眼看见高远这个模样,深信这是被狐狸精采补了,一个壮年男人就这么被吸成人干,全都跪到三圣面前,祈求先师保佑。

    红阳应一声,在屋中打座。

    天光透出隐隐的红,白准睁开眼,在霍震烨掌中写字“夜”。

    霍震烨不明所以,跟着又想到,这是他的梦,他可以把白天快速略过,把黑夜拉长,心中刚这么想,天就又黑了。

    白准整理衣裳,坐回内室,再点一支香。

    他削了许多竹条备用,没一会儿就扎出一只只小鸟模样的竹扎来。

    霍震烨有些茫然,这些鸟比起小黄雀来也没大多少,难道要靠它们打败红阳?

    白准知他心里在想什么,瞥了他一眼,沾水在桌上写道“伯奇”。

    霍震烨这才明白,伯奇化鸟食梦,梦魇就在他梦中,正是伯奇的食物,吃掉梦魇,梦境自散。

    白准扎一只,放一只,每只鸟都拍着翅膀飞出窗口。

    余下最后一只,这一只他没用线,他用自己的头发缠在竹骨上。

    霍震烨还是第一次见白准用发丝裹竹,怪不得他要留这么长的头发,白准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桌上写了“阿秀”。

    阿秀的骨,就是用他的头发扎起来的。

    霍震烨眸色震动,他没想到白准肯告诉他这个,是因为他们比原来要更亲密了?他按住白准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不必告诉我”霍震烨如此写到。

    红阳这法子,也许还有人会用第二次,他这次能够分辨,也许下次就不能分辨。

    他知道的越少,对白准就越安全。

    白准目光微微动容,淡唇微抿,沉心替纸扎上色,画出鸟头鸟尾,最后点上眼睛,一只浑不起眼的灰雀倏地活了过来。

    “去。”白准轻声道。

    灰雀扑空飞走,混在鸟群中间,在天空寻找梦魇。

    等红阳休养生息,再回到铜镜前时,镜中又是白天,白准坐在桌前,在扎城隍三巡用的神像。

    看来霍震烨已经完全相信这不是梦境了。

    红阳掸掸长衫,好整以暇的等着看白准的本事,糊、剪、画、编、扎,白阳既然只肯教他剪术,就别怪他偷师了。

    白准细磨竹骨,铺平白纸,在纸上画神像法衣,一笔一笔落得极细。

    既是磨红阳,又是磨自己,昨夜乍见冲动,等真的出去,跟这人还真的夹缠不清了。

    霍震烨直觉白准情绪不对,他热了杯牛奶,还加勺蜂蜜,在门边探头探脑,就见白准整个人都陷入自暴自弃的情绪中。

    他把竹条一扔,轮椅骨碌碌刮过砖地,擦着霍震烨腰过去了,“啪”一声关上门。

    霍震烨看着紧紧关上的大门,红阳看着铜镜中扔了满地的竹条,两人心里都莫名其妙。

    红阳皱眉,这个姓白的,还真是喜怒无常。

    作者有话要说:  白·喜怒无常·自暴自弃·七:这下好了,要跑更难了

    第84章 尽头

    怀愫/文

    阿秀和禇芸守着白家小楼, 一个守内,一个守外。

    霍白在梦中欢畅, 身体自然有反应。

    阿秀盯着主人泛红的脸色, 还以为白准是热了,她替白准掀开一点被子,还用扇子替他扇风。

    越扇越红, 阿秀扔了纸扇,急急忙忙跑去天井找禇芸帮忙。

    禇芸站在白家小楼的屋顶上,红衣水袖,轻歌曼舞,深秋沾雾气的濛濛月色, 在她水袖间翻拂。

    一扭身看阿秀焦急跑来,禇芸双袖轻振, 倏地飞进堂屋, 翩然落地。

    阿秀跟着跑进来,白霍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呼吸急促,面色潮红, 额角沁汗,他们会不会是在梦里遇到了危险?

    禇芸扭过脸:“你去找床被子, 替他们盖严实点。”

    她在白家阁楼呆久了, 知道阿秀是纸人,阿秀又天真稚气,禇芸看她像看小妹妹, 怎么会教她这种事,只好含糊掩盖过去。

    说着看了霍白一眼,这两人棺材里面能亲热,梦里还能亲热。

    阿秀更懵懂了,脸红不是因为热吗?都很热了,为什么还要盖被子?

    她有些不信,但还是听话抱了一床被子来,替主人跟霍先生盖上,托着下巴坐在床边,守着香炉中的线香。

    一边盯着火星,一边听见屋顶“啪啪”声响。

    红阳的剪纸人一个接一个想从各种地方钻进白家,禇芸把白家小楼守得铁桶一般,来一个打一个。

    水袖连击,像拍苍蝇似的,把剪纸人拍了个稀巴烂。

    白准不醒,阿秀就是老大,她指挥屋里的纸人纸鸟一齐出动,守在窗边墙边,一见到红阳的剪纸,就戳破撕碎。

    天井里下雪似的,散落了一层白色纸屑。

    禇芸从长袖中伸出细白腕子,掌心一拢,一团鬼火打出去,纸屑燃烧照得满屋莹绿。

    红阳倒也没指望这些纸人真能探听到什么消息,他不过为了绊住白准。

    红阳怎么也想不到,白准竟肯为了霍震烨入梦,由旁人主导的梦,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另一个人手里。

    铜镜里的两人还在演戏,白准当着红阳的面做纸扎。

    红阳吩咐二弟子:“找间纸扎店,买些劈好的纸竹来。”

    二弟子陆鸿不知师父为何突然要纸竹,还点名要纸扎店的,但他很快买来,送到屋内,还禀报大师兄的高远的近况。

    “师兄体虚气弱,我给他喂了些粥,师父要不要去看看他?”

    “看他干什么?”红阳皱眉不悦,挥挥手,“让他活着就行。”对这个跟了他两三年的大徒弟,竟然一点也顾惜了。

    陆鸿跟伺候亲爹似的伺候着高远,就是以为红阳还看重高远。

    高远原来可没少仗着大师兄的名头排挤他,如今一看,师父根本也没把高远放在心上。

    只要不死就行。

    陆鸿退出屋子,小弟子向他汇报:“已经给大师兄送去肉粥了。”大家都在议论究竟是什么功法,这么厉害,让大师兄连牙都掉光了,活像九十岁的老头子。

    “什么大师兄,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罢了,以后他的事不用特意来问我,不死就行。”陆鸿轻蔑说完,甩手走了。

    这些小弟子看二师兄都这么说,个个偷懒,谁愿意给大师兄喂饭端水倒尿盆呢。

    红阳学白准的样子磨劈剪,在火上烘弯竹骨架,架势学得有模有样。

    白准心知红阳正在看着,动作不紧不慢,把细致功夫做到十分,一根竹骨磨了半个小时。

    霍震烨就在他身边,看他看了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