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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一路上,拦住二皇子的宫人很多,他都直接粗暴打飞,一张俊脸也愈发乌沉。

    到底……到底父皇给他安排了多少宫人来服侍他?

    就此刻看来,俨然已是自己的双倍?而且还只是外头的!

    这个花瓶!上课那样萎靡不振,父皇竟还不断往这里送来赏赐!

    他先前那样胸有成竹,只等着太子的诏书送来自己宫中……

    结果……

    结果……

    二皇子捏紧拳头,一脚踹开了端本宫的大门!

    =。。=

    “玉佑樘在哪——?”

    听到这声暴怒叫喊的时候,玉佑樘正坐偏厅窗口,揪了根草叶逗猫。

    前日皇帝派人送来的西域波斯,鸳鸯眼,雪一样的毛色,好看得很。

    “怕樘儿整日上课太过枯燥,送个小东西来调理心境,增添逸趣。”

    被挠得满手是红爪印的册公公抱着那猫,面无表情如是说道。

    你也知道枯燥啊!啊?啊?

    玉佑樘叩谢隆恩,接过那猫,转身暗骂数句。

    玉佑樘将窗台上的一团白绒绒抱回自己腿上,想起这阵子过的苦日子,他就憋屈,上午是冷若冰霜的谢太傅,下午是声色俱厉的宋嬷嬷。

    完全不比在寺内苦学的那段日子轻松,反倒强度还更大。

    再者,先前在栖霞寺教导他的谢诩,虽也严厉,却不缺少作为师长的少许关怀和指引。

    但这一次,他似乎要将这“我不认识你别招惹我我只是皇帝派来教书的”身份永远扮演下去,除去那天的辩论和对他喉结的提醒,便再没其余更深刻的对话了。

    玉佑樘很想打破这种状态,于是某回下课后,并未如往常一般挥挥衣袖快步回宫。而是留在那,看太傅大人以往在自己先走后,到底都做些什么,顺便把一些话敞开了讲。

    但是这人至始至终,头都未抬,整理着自己跟前的东西。

    临行前,只平静道了句“太子殿下,微臣告退”就走了。

    玉佑樘坐在那,盯着谢诩背影,他身姿向来笔挺,坐了一上午,官袍都不见一丝皱褶。虽穿着鲜丽的织金莽服,却一点不为权势所污,有些无欲无求的味道。

    寺内那个倾囊相授一心只为追逐权力的他,宫中这个冷静无争却又不为自己指一条明路的他,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玉佑樘痛苦抱头,在桌上来回蹭了好几下。

    这才发泄完毕,起身收拾自己的课本……

    “玉佑樘在哪?出来!躲着本王算什么好汉?”

    不大愉快的回忆为一声更不愉快的怒吼打断,玉佑樘回过神,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带着自己特有的粗暴脚步声愈发朝这边逼近。

    腿上的猫似乎也嗅到危险的气息,有些不安分地喵呜喵呜叫起来。

    玉佑樘低头,忙顺着毛抚了一把膝上的雪团,与此同时——

    自己所处偏厅的大门,也被一脚踹翻!

    =。。=

    二皇子殿下在宫内绕了一大圈,连踹数门,皆是落空。

    不过,这点小困难怎么可能拦得到我们高贵的真汉子二皇子殿下!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他怒气值上升至最高点,战斗力爆表的时刻,踢开端本宫最后一间房门,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被踢歪的门楣咯吱咯吱鸣泣着,我们的二皇子殿下已然找红了眼,他凶狠的视线来回在房里逡巡,最终锁定在窗口。

    玉!佑!樘!

    这个他要找的人,正慵散着身子,斜靠在窗边……

    懒!

    披着用以抵御深秋阴冷的雪狐披风……

    奢靡!

    膝上团着一只雪白的波斯,喵,喵,喵……

    玩物丧志!

    先前就听说他面容比一般男子更为精致,上回没好好看,这次,得认真多看一眼。

    这是本王恩赐他的一眼!二皇子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目光移到这人脸上:

    恰好,对方正平静注视自己,明明是意态飞扬的长眸,却因神情恬淡的缘故,显得温和而无害。乌乌润润看着,如春风卷来,一池融冰欲化。

    身处暗处,外加他又裹于一大片雪白的皮毛中,竟似仙人一般,蕴出一圈薄弱的光晕。

    二皇子幼时只见过他几面,就已对他的相貌记忆深刻。今日再看,依旧能辨析出当年的影子,但轮廓已是褪去那时的婴儿肥,愈发精雕细琢,美不可言……

    ……真的这样好看……

    二皇子怔神,不过一下,他立刻回了魂。

    花,花瓶!

    一个又懒又奢靡又玩物丧志的花瓶,居然抢我的太子之位!

    不能忍!

    二皇子捋袖,摆出一副决一死战样,眼看着就快冲上去暴打玉佑樘了。

    一只手适时拦在他跟前,葱管一样的五指。

    手的主人是碧棠,她平静道:

    “殿下,请息怒。”

    我拨!二皇子习惯性想打开那只手,咦,怎么拨不开。

    他低头,那只纤瘦的臂腕正牢牢锁在他身前,力量说不出的惊人。

    我再拨!二皇子殿下又加了十分体力,只可惜先前在踹门动作上耗费的太多了,所以那只横亘在他跟前的手臂还是岿然不动。

    他想钻个空子从别处过去,碧棠还是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机会。

    二皇子殿下啊,您还是不要再尝试了吧。

    玉佑樘坐在不远处看着,小幅度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二皇子见状,脸更是涨得通红,愈加暴躁。

    虽说我们二皇子殿下的人生格言是,君子动手不动口,但此时情况特殊,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处理,于是他怒嚎:

    “玉佑樘,有本事你出来跟本王打一场!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好汉!”

    玉佑樘无奈地阖眼:殿下您只会这种“躲在xxxx算什么好汉”的句式吗?语死早成这般,谢太傅先前教你的都去哪了?

    “玉佑樘!出来!”

    “出来!”

    二皇子依旧不依不挠实行着“动口”战略。

    “殿下!”碧棠实在忍不住,终于爆发,平地一声吼,比二皇子的还要大上数倍,从小到大耳畔皆为女子软语温言的二皇子哪经得起这样的吓唬,瞬时噤声。

    碧棠这才平心静气,唤了句:“殿下。”

    二皇子:“说!”

    碧棠跪下身来,叩首之姿:“……恕奴婢多言,殿下今日之举,有失妥当。”

    “本王还轮不到你来训教!”

    “那请殿下先看看这四周和外边吧。”

    二皇子闻言,回首看向殿外,宫门口窗门口挤满了乌压压的脑袋,皆为宫人,见他回头,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而这端本宫内,桌椅横了一地,房门吱呀吱呀,已被他搞得乌烟瘴气惨不堪言……

    二皇子殿下又涨红了脸:“那,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