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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柳安安思来想去,这夸不能白夸了,小心翼翼在最后一段里只提了一笔,如此伟大的陛下,定然是一个宽宏大量又体恤朝臣身边人的陛下,那么,还请陛下赐予她一个小小的出宫宫牌。

    这一份信可不是好写的。柳安安长这么大,也没有这么认真的写过书信。写完之后还要翻来覆去看上几遍,哪里写的不好,斟酌后要重新誊抄一份。

    足足折腾了她一天,第二天用过早膳,最后检查了一遍,柳安安觉着,这次就没有问题了。她信心满满交给郡青。

    信送过去后一个时辰,柳安安抱着暖手炉坐在窗边,伸直了脖子看。

    没多久,郡青回来了。

    她这次不是空着手回来的。柳安安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中还有东西。

    坐不住了。她立刻起身笑吟吟从郡青手中接过郡青捧着的一份回函。

    “这里面装的可是宫牌?”

    这么小,还有些轻飘飘的。

    不太像呀。她疑惑地打开。

    “回禀美人……呃……”郡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犹豫半天,“这是陛下看了美人的那份信之后,写给美人的回信。”

    “哦。让我看看陛下说了什么!”柳安安抖开信纸,笑得嘴角弯弯。

    她那么真情实意的一封信送出去,陛下肯定会被她的吹捧夸得飘飘然。被讨好的人,肯定是要回复几个字的。

    不知道是夸她写得好,还是矜持的承认她夸得好呢?

    柳安安信心满满翻开了信纸。然后眼神凝滞。

    洁白的信纸上,大大的书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字。

    说起来,暴君的字可真好看,笔走游龙,字体结构中都是遮挡不住的霸气。

    只是这个内容……

    ——不许。

    柳安安翻来翻去看了半天,这张大大的信纸上的确没有第三个字了。

    “就这个?”

    怎么可能就两个字呢。一个字没有提她那么兢兢业业的夸赞,也没有肯定她的文笔。

    就这么两个字,还拒绝的这么直接不婉转?

    不过是一个出宫的宫牌,都讨好成这样了都不肯给她吗?

    “不可能呀,陛下为什么会拒绝我呢?”柳安安回忆自己写的那份讨好书,足足千字,让她翻来翻去查阅了不少的典籍,只要是能讨好陛下的歌功颂德,她可是全部都用上了。光一封信,都写了一两个时辰呢。

    这么精心写的一封信,他怎么舍得拒绝!

    柳安安不高兴了。

    捧着这张信纸,怎么看怎么不乐意。

    早知道写这么多都没有,她就不写了,她就只写最后一句话。

    反正,反正他拒绝就是两个字。

    好过分嗯!

    “美人,奴婢送过去的时候,看陛下的意思好像是……觉着美人不用心呢。”

    郡青的提示落在柳安安耳中,她都震惊了。

    “我辛辛苦苦写了一两个时辰,还不够用心?陛下平日里批阅的奏章,难道都是我这种程度的虔诚吗?”

    “可能是因为,这封信是奴婢去送的,而不是美人亲手交到陛下手中的吧。”

    郡青委婉地说道。

    柳安安趴在美人榻上,手里捏着这封信,瞪着这两个字。

    难道就因为这个?

    难道她亲自去送,就可以换来宫牌吗?

    真的不是骗她的吗?

    还要再重新写一封信吗?这个就太欺负她了吧!她真的真的,写不出来第二份了。

    旁边服侍的玲珑暗中提醒:“美人擅长刺绣,何不送给陛下一份绣礼呢?”

    “这个好,”郡青也跟着颔首,“美人素来不怎么喜欢动,手中的秀活儿少。俗话说,物以稀为贵。美人之前并未给过陛下什么绣品,这次不如就给陛下绣点东西,哪怕是个香囊,多少也是美人的心意。”

    虽然觉着不可能,但是郡青还是哄了一句:“万一陛下高兴了,给美人宫牌了呢?”

    唔,她的刺绣倒也说得过去。如今入了冬,那她是不是要给陛下做点什么呀。

    以往在王府时,做义父和义兄的随身物都不需要她。义母说,这些事等她大了再学,以后给她的夫君做。等她长大了,年满十五,就跟着暴君一路跌跌撞撞进了宫。

    那她好像可以试试,拿出当初学过的,来给暴君做一点什么。

    “吩咐下去,让司制的徐女官,送来一些布料和辅料,我有用。”

    “是!”玲珑抢先说道,“奴婢这就去。”

    时隔半个月,司制的徐女官再次踏入元晨殿。

    入了冬,她穿的也多了些。身后跟着的那个曾经在元晨殿跑过腿的小宫女,手中还端着托盘。

    “奴婢给美人请安。”

    徐女官一直是那么清淡,恭恭敬敬行了礼。

    “听说美人需要一些布料和辅料,奴婢挑选了一些来。顺便给美人送冬衣。”

    柳安安侧卧在美人榻上,手中剥着小金桔,好奇地瞥了眼那几个小宫女手中的托盘。

    “先前不是派人来送过了吗?”

    “回禀美人,那是旁人给美人做的,奴婢亲手给美人缝制了一条冬裙,因为做得细,时间长了一点,如今才做好。奴婢就想着顺便给美人送来。”

    “哦,我要看看。”

    柳安安让宫女给她拿来。

    司制的徐女官手艺她还是很信得过的。

    每次送来的衣裙,做得合身舒服,还有一股浅浅的熏香,她嗅着都觉着好闻。

    徐女官抖开了一条新的冬裙。

    落霞色的裙身十六幅,从群腰到裙摆,成花瓣绽开的模样,百只蝴蝶振翅的千姿百态。

    可真是漂亮。

    柳安安摸了摸,这绣工相当了得。

    新得到的裙这么好看,说来都是暴君赐予她的。

    那她是不是,也该给暴君做个什么大一点的?

    “美人若是喜欢,奴婢伺候美人更衣。”

    “不必了。”柳安安懒得动,“且放着,改明儿我穿着试试。”

    徐女官眉眼不动:“是。”

    “玲珑姑娘,还请替美人收起衣裙。”

    徐女官端起盛着衣衫的托盘,交付到玲珑的手中。

    “美人,奴婢给您先收起来了?”

    “去吧。”

    柳安安在挑选。这司制局送来的太多了。适合暴君身份的布料各种各样,手上一样样摸过去,都觉着不错。

    她面对一大堆的布料和辅料犯了难。

    实在是难以挑选出最合适。

    要不,要不去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那么冷……

    柳安安深深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去吧。

    不过冒着寒风跑一趟罢了。

    这一次来抬柳安安的不是肩舆,而是宫中吩咐下来的一辆辇车。

    三面有围,将风寒都遮挡在外。

    厢内甚至还放着一个烧过的铜盆,带着高温,甚至要避开一点以免被烫着。

    这一路去的,柳安安舒服多了。

    要是都是这种辇车,那她就不用为了躲避寒冷,藏在元晨殿不出来了。

    “美人请暖阁坐一会儿。”

    大侍亲来接了柳安安,从侧门入,直接进了暖阁,命侍人奉茶来,赔着笑道:“陛下如今正好有事,怕是还有一会儿工夫。美人且先等一等。”

    “今日来的是谁呀。”柳安安来勤政殿多了,时常会来勤政殿的那些大臣,她没见过,也都听过差不多了。

    无外乎那些。

    “回禀美人,是姚侍郎。”

    大侍也不避着柳安安什么,直言不讳:“就是姚太傅的长子,姚侍郎。”

    柳安安刚捻起一颗冬枣,听到这话吃不下去了。她脑海里想到了那一位,当时出宫时,夹在暴君和父亲之间,左右为难的那位中年臣子。

    “哦?”柳安安好奇了,“这位姚侍郎,过去可没有怎么来过勤政殿呀。”

    她长期在勤政殿里留有一个暖阁的位置。已经半年的时间了,基本摸得清长来的臣子。

    这还是姚侍郎第一次来呢。

    “是这样的,姚太傅年纪大了,上次病中好了些,可一入冬,又病倒了。冬日里早朝对老臣子们是个难事,尤其是病中的姚太傅。这姚侍郎就是来给姚太傅告假,希望陛下能准许姚太傅在家休养到开春。”

    “原来如此。”

    柳安安重新咔擦咬着冬枣,在暖阁里吃饱了喝足了,终于等到那边的侍人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