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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玥一边问,小盒子一边画。
画完之后,子归把画递给了桑玥,不得不说,小盒子的画功真是……不敢恭维!若非知晓主人公是他和冷贵妃,她真会以为是一只公猴子和一只母猴子。
桑玥心里冷笑,冷贵妃啊冷贵妃,你也有欲火焚身、无法排解的时候。这真是太有趣了!不过太监不算男人,小河子哪怕做了什么,冷贵妃不承认,也只能是诬告。所以,冷贵妃才放心地把小河子扔给了怀公公。
而据小河子透露,胡太医从今年开始,每个月都会给冷贵妃针灸三到五次。每次,都只留乐女官一个人在内殿服侍。
冷贵妃得了什么病,需要针灸?她不是有苍鹤吗?还需要胡太医给她针灸?冷贵妃,乐女官,胡太医,胡太医,乐女官,冷贵妃……
桑玥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些名字,突然,脑海里亮光一闪,看来,朝阳宫内,春色满园啊。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怀公公:“怀公公,想好了么?”
怀公公经过长时的思想较量,决定先跟桑玥合作一次,如果不成,再想法子推了就是。他咬咬牙:“公主希望奴才做什么?”
桑玥满意一笑,今晚的月色真好。
临行前,桑玥吩咐怀公公善待小盒子,怀公公恭敬地应下,虽然小盒子的味道不错,但跟锦绣前程相比就无足轻重了。
太皇太贵妃的寝殿内,太皇太贵妃已然安枕。但胡太医却迟迟没能离去,原因很简单,某只老狐狸扒光了他,吊在房梁上,正在用火熏着呢。
胡太医的嘴被自己的臭袜子堵得严严实实,下体的毛已被烧了个干净,他把脚抬得老高,屁股都被烤出了糊味儿。他的胸口起伏得厉害,惊悚万分地摇头晃脑。
一名黑衣人推门而入,风儿吹得大火一偏,胡太医得了片刻的清亮。他对着慕容拓耳语了几句,慕容拓的眼眸一亮,看来,桑玥那边部署好了。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精致的面庞上露出一抹妖娆的笑,吐出口的话却十足的孩子气:“还要嘴硬么?再嘴硬的话,我就要烧你的宝贝蛋蛋了哦!”
声音不大,却带着内力穿墙而出!
胡太医“唔唔”直叫,双手被束,他只能两脚乱踢乱打,偶不经意地碰到熊熊烈火,又痛得迅速把脚抬高。这样子的折腾已经持续了两刻钟,他是个文人,体力早就不支了。他想活命不假,可他真的不能背叛冷贵妃。
慕容拓玩味儿地笑着,依旧用内力把话语传出:“要不,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
胡太医怔怔地望着慕容拓,慕容拓却突然压低了音量:“你有过妻子没?”
“唔?”胡太医一愣,这算是什么问题?他点头。
慕容拓放大了音量:“你是不是很爱她?”
“唔?”胡太医又是一愣,这又算什么问题?他不爱,也得点头吧,那是发妻啊。
慕容拓再次大声道:“你这么爱她,难怪你会为了她豁出一切了!好了,看在你痴心一片的份上,我绕你一命,但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胡太医完全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慕容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慕容拓狡黠一笑,双耳一动,听到了门口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让黑衣人把胡太医放下来,灭了炉子里的火,尔后点了胡太医的穴道,在其身上抹满蜂蜜,再把他丢到了床上。
推开门,子归侧身一让,两名疯疯癫癫的废妃已经闻着蜂蜜的香气跑到了床边,在胡太医惊恐万分的注视下,她们饿狼扑食一般地朝着胡太医扑了过去。
合上门的那一霎那,身后传来了吧唧吧唧的吸允、舔舐声响。
桑玥想瞧一瞧,慕容拓却是一把按住她的额头,不悦地哼道:“又想看活春宫?”
桑玥扬眉一笑:“那就不看了,回去吧,明天一早过来看好戏也是一样。”
不知想到了什么,慕容拓忽然坏坏一笑:“要看的,一定要看的,你欲求不满了,我就勉为其难让你看个够吧。”
桑玥眉梢轻挑,似是而非地看着他,俏丽一红:“男人开了荤,果然就是……无耻!”
……
夜已深,霜露凛降。
穿着黑色斗篷的乐女官,离开阙氿宫,返回了朝阳宫。
冷贵妃已沐浴完毕,穿着浅蓝色绣茉莉亵衣,靠在床头看书。见到沈女官回来,翻了一页书,并不抬眼瞧对方,道:“怎么样?”
乐女官扑通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支支吾吾,词不成句:“他们的确……严刑逼供了……胡太医……”
冷贵妃的眉头微微蹙起:“胡太医招了没?”
乐女官的神色出现了一瞬的慌乱,她迅速调整,然而她快,冷贵妃比她更快,冷贵妃电光石火间就瞧出了端倪,一本书朝着沈女官砸了过去:“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了?”
乐女官伏地,磕了个头,颤颤巍巍地道:“奴婢不敢!奴婢时刻谨记娘娘的教诲!奴婢今生今世只忠于娘娘一人!”
冷贵妃冷冷一哼:“听到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乐女官把自己听到了话一字不落地说出:
“还要嘴硬么?再嘴硬的话,我就要烧你的宝贝蛋蛋了哦!”
“要不,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
“你是不是很爱她?”
“你这么爱她,难怪你会为了她豁出一切了!好了,看在你痴心一片的份上,我绕你一命,但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语毕,乐女官惊恐万分地道:“娘娘,胡太医……真的背叛我们了?”
冷贵妃理了理鬓角的秀发,漫不经心地道:“你这么想,就证明他的计策奏效了。桑玥就是想离间我们跟胡太医的关系,最好,趁着他如今人在阙氿宫,派暗卫去杀了,以免他反过来指证我们。”
“那……娘娘要不要杀胡太医?”
“我非但不能杀,还要睁只眼闭只眼,装作对阙氿宫的事一无所知。”否则的话,可就真坐实了朝阳宫和胡太医的勾结。
乐女官压制住心底浓浓的担忧,给冷贵妃行了个礼,小心翼翼道:“奴婢觉得,胡太医……还有用。”言外之意是死这么早太可惜了。
冷贵妃的目光一冷,乐女官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冷贵妃转开视线,素手一握,面目冷了三分,桑玥,你又在耍什么幺蛾子?
……
翌日,天还未亮,桑玥就晨起了。
莲珠服侍她穿上一件淡蓝色对襟秋裳,内衬白色曳地罗裙,薄施粉黛,掩住因睡眠不足而略显倦意的面色。她头梳百合髻,簪两支白玉木兰钗,钗顶点缀了一粒细小的蓝宝石,和她的裙衫潋滟生辉,璀璨迷人。
她摸了摸小腹,问向莲珠:“我上个月的葵水是几号来的?”
莲珠想了想,歪着脑袋道:“三号。”
今天五号了,晚了两天。该不会……那几次风流,就真的中招了吧?
桑玥和慕容拓有了夫妻之实,这事没瞒着莲珠,莲珠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小丫头了,她瞪大了眸子,试探地问道:“小姐,你……你肚子里有小少爷了?”
桑玥的脸微红,眸光却淡漠,瞧不出悲喜:“不知道。”
莲珠心头狂喜,要是有了小少爷,小姐和殿下就能公布关系,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老夫人和老爷肯定也不好反对什么。
这么一想,莲珠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小姐,我今儿就连夜给小少爷做一套行头,哦,不对,我得先给小姐缝制宽大的衣衫,这再过两、三个月,就该显怀发胖了。”
桑玥不禁失笑:“瞧你,说的煞有其事,许是这段日子太过劳累,所以晚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出现过。”
莲珠立时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眼皮无力地耷拉着,道:“我还是希望有小少爷。”
桑玥笑而不语,她也想要啊,但正如林妙芝所言,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最佳时机。所以,她倒是希望这葵水过几日就来了。
简单用了些早膳,桑玥就带着莲珠和子归入宫觐见,慕容拓已在马车里候着,一见着桑玥,迅速把她抱进了车厢。
桑玥掀开帘幕,正好看到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姚府的门口,瞧车身标志,应是南宫家的。
很快,下人放了木阶,一名粉衣女子踩着拾阶而下,桑玥只看到了背影,无从判断那人是谁,慕容拓顺势望去,笑了:“南宫家的大小姐,南宫雪,姚晟的未婚妻。”
南宫雪是南宫氏的侄女儿,和姚晟也算是表兄妹,很早以前两家就定了这门亲事,不是内定,是下了聘礼的。若不发生眼下这个状况,年底姚晟就该迎娶南宫雪过门了。
南宫雪性格温婉,善解人意,对姚晟一片痴心。希望,姚晟能看到南宫雪的好,跟她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马车驶过清冷的大街,直奔皇宫而去。为了方便桑玥的自由出入,云傲早就给了她一枚令牌。
是以,当她和慕容拓同时出现在华清宫时,云傲刚用过早膳,并不多么诧异,但当他的眸光触及和桑玥比肩而立的慕容拓时,嘴角的笑容倏然僵硬了。
桑玥按了按眉心,这两人一见面针尖对麦芒,互看不顺眼。为了避免双方擦枪走火,她直接切入主题:“我找到了证据,证明贤妃娘娘和荀大人是清白的!”
一提那两个人,云傲就火大!
他把手里的茶盏随意一搁,茶水溅了一桌子,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全大周的人都知道他的妃子给他戴了绿帽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如果不是为了桑玥,他就把姚家和荀家满门抄斩了!
桑玥瞧着几欲暴走的云傲,淡淡地道:“请皇上宣妃嫔们和胡太医来华清宫,我自会为皇上指出那毁灭皇室名誉的始作俑者。”
半个时辰后,华清宫的正殿,姹紫嫣红,百花齐放。
五品以上的妃嫔共十三位,除了冷贵妃、姚贤妃和荀淑妃,无人踏足过华清宫。因此,她们蒙此殊荣,全都卯足了劲儿地打扮自己。
云傲端坐于主位上,冷贵妃和荀淑妃分坐于两旁,慕容拓则在冷贵妃的下首处,其余的妃嫔坐于两侧。几名皇子和公主则在妃嫔之后,依次落座。
华清宫从未如此热闹过,云傲显然并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他双指捏了捏略紫的眉心,头,又开始痛了。
云澈仍然是一副长子的威严模样,云阳一如既往地透着几分懒散,云笙面含担忧,不复往日的英姿飒爽,云绥尽管笑容满面,可眼底却闪动着一丝不安。
他们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人选,但帝心难测,云傲究竟会立谁为储,即便桑玥也不清楚。
另一边,庆阳公主面色无波无澜地喝着手里的茶,她是一个很安静的女子,不像云阳这般故作平庸,也不像长平公主那样喜好整人,她不张扬、不跋扈,就像许多人不信冷香凝会生出桑玥这么个毒蝎子,桑玥也很难相信冷贵妃会生出庆阳公主这只小白兔。
大抵感受到了桑玥的注视,庆阳公主放下茶盏,淡淡地看了桑玥一眼,没有敌意也没有友好,清澈似水。
在庆阳公主身旁,是哭了一整晚,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瑜安公主。她的泪还未流尽,看到跪在大殿中央的姚贤妃,泪珠子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临川公主递过帕子给她,小声地道:“别哭了,惹父皇不高兴,只会害了贤母妃。”
瑜安公主抿了抿唇,仰头,把泪逼回眼底,不再哭泣。
在姚贤妃身旁,分别是桑玥和荆统领。
上一次荀淑妃的宴会上,妃嫔们就见过了这名曾经被陆鸣心陷害,结果把陆鸣心整得狼狈不堪的姚家表小姐,也知道皇上偏疼她,可此时,大多数妃嫔的目光并未落在她的身上,而是偷偷瞟向了慕容拓。
慕容拓一边喝着茶,一边饱含深情地注视着桑玥,这种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她们只能看看了。
云傲看向桑玥,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桑玥的瞳仁像冰天雪地中的两粒琉璃,流光溢彩,顾盼神飞,却冷意十足,令人发寒:“私通的不是贤妃娘娘和荀大人,而是胡太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众人的眼陡然一睁大,作洗耳恭听状,乐女官的眼神一闪,冷贵妃埋在宽袖中的手一握,桑玥唇角一勾,目光锁定了云傲的身侧,“和贵妃娘娘!”
此话犹如一个平地惊雷,在大殿内轰然炸响!这比初闻姚贤妃和荀义朗的奸情更加令人震撼!冷贵妃是谁啊,那完全是她们心目中的女魔头,清心寡欲,歹毒狠辣,雷厉风行,果决刚毅。这样至高无上的女子,怎么会跟一名样貌平平的太医私通呢?
太匪夷所思了!
别说妃嫔们,就连云傲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之所以会信姚贤妃和荀义朗私通,一来是因为有荆统领和侍卫们作证,就连荀义朗也无法否认他的确在深更半夜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姚贤妃的闺房;二来,是因为他们两个有着儿时的情分。当时,冷家、姚家和荀家的那一辈人,都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别看冷华和姚俊明如今不相往来,曾几何时,他们把酒言欢、彻夜宿醉,完全不是一次、两次。荀义朗生得极为俊美,少不得是几个世家千金倾心仰慕的对象。但胡太医么……怎么看,怎么入不得冷贵妃的眼。
乐女官的鬓角已有了涔涔冷汗,冷贵妃的手紧握着帕子,面色却清冷如常:“桑小姐,你可知污蔑天子妃嫔是何等重罪?”
桑玥以凌人的目光望向冷贵妃,声若寒潭,幽静中透着彻骨的冰冷:“我听说贵妃娘娘每个月都要请胡太医针灸三到五次,请问娘娘究竟得的什么病?”
皇上和四妃,每天都会有专门的太医为其把平安脉,有病则治,无病则安,本每什么好奇怪的,就好比梁太医专门负责和姚贤妃和荀淑妃的病情,胡太医就是专门给冷贵妃看诊的。云傲不关心冷贵妃,自然不在意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又如何治疗。只是,当这种看诊被人拿出来说是私通的证据时,意义就不一样了。
冷贵妃牵了牵唇角,道:“诞下庆阳公主之后,本宫落下了病根,常年服用苍国师开的药温养滋补,但是药三分毒,苍国师建议本宫试试针灸之术,恰好胡太医的针灸是太医院最出色的,本宫找他看病,难道还错了不成?”
真是巧舌如簧。桑玥笑了笑:“那么昨日娘娘作何解释呢?胡太医给娘娘看了一整个时辰的病,寻常针灸至多两刻钟,请问娘娘,剩下的一个多时辰,胡太医都在娘娘的宫中做什么呢?”
乐女官的身子陡然一颤,冷贵妃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眸子里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暗光,看向云傲时,眼底只剩一丝恰如其非的委屈,多一分,则做作虚假;少一分,则不惹人垂怜:“皇上,桑小姐如此无礼地质问天子妃嫔,您就放任不管吗?臣妾的为人如何,皇上应该很清楚,臣妾不会做出对不皇上的事,也不会做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
事关皇家颜面,若非证据确凿,云傲不愿意相信它是真的。但自古帝王皆多疑,尤其在权势和私通这一问题上,几乎是历代帝王共同忧心的问题。皇帝只有一个,妃嫔却是无数。尤其云傲这个皇帝,几年不踏足后宫,那些女人能不如狼似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