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轻听着十一的叮嘱,整个人突然眼前一亮,仿佛被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对啊,自己的特长明明是撒泼打浑,蛮不讲理,怎么被对方那几个人摆着冷脸一吓就开始规规矩矩的跟他们斗智斗勇了呢。
重点是咱也斗不过呀!
而且随着证据越来越多,他们提出的问题角度也越来越刁钻,越来越难以回答,要是再这么瞎掰,估计自己就真成杀人凶手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
语轻这边自我yy得正起劲,就听见耳边传来几道倒吸凉气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十一胸口上的衣服又重新被沾染上了血迹:“哎呀,十一,你胸口流血了!”
“没事儿。”十一硬撑着摆了摆手,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伤得重,这两天本来应该待在医院静养的,该做的修复手术没做完,伤口的确会比较脆弱,回头让医生处理一下就好了。”
语轻鼻头一酸:“你伤成这个样子就不要来了嘛。”
“本来是准备进来给你顶罪的,结果我们来的时候十七已经把你送过来了。”十一依旧笑得没心没肺,要不是看见两条眉毛皱在了一块儿,语轻可能会忽略他此刻伤口崩开得有多疼,“那我就想着你一个人在里边儿孤单,能进来陪陪你也挺好。”
“我没事儿,你放心去吧。”语轻迅速抹了把眼角刚刚结出来的泪珠,“专案组那边交给我,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警察局也好,专案组也好,只要是公务部门,就得面向媒体,面向群众接受舆论监督。
既然他们得面对舆论,那这事儿可就好办了。
语轻重新回到审讯室的时候,刚才的专家们七七八八已经走了不少,看来要全程板着一张脸,时刻分析自己的面部表情跟心理活动,同时研究语言里的逻辑漏洞也不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情。
刚才被李队打发去给语轻买手磨咖啡的那个小警察手里拎着个外卖打包袋,几乎是与语轻同一时间进入了审讯室:“陈小姐,你回来啦。这是你要的咖啡跟蛋糕。”
语轻冲他挑了下眉:“烫不烫?”
“烫是肯定烫的啦,这可是刚刚才做出来的。”因为考虑到语轻只有一把审讯椅,上边儿没有可以放东西的地方,所以小警察特别贴心的把外卖盒放到了桌子上,“喏,你在这儿吃吧,方便一点,反正其他专家暂时还不会回来。”
“谢谢。”语轻看着对方可爱的表情,一时间竟然有点心软,不过心软归心软,要是再不结结实实咬他们一口,估计自己什么老底都得被这群家伙给问出来。
语轻伸手打开了外卖袋,从袋子里取出了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打开杯盖,光是从液面扑出来的热气就让语轻脸上一暖,要是这样的滚烫度泼到身上……
“陈小姐!你在干什么!”小警察把桌上的文件全都收到了一边,刚想给语轻腾个吃饭的位置,就看到她端着那杯不停往上冒着白烟的咖啡“哗啦”一声泼到了自己脖子上,“危险,快放下!”
滚烫的咖啡接触皮肤发出了“嘶嘶”的响声,宛如毒蛇吐着信子的低语,落在人耳边显得说不出的诡谲和压抑。
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被高温的液体烫伤,瞬间就红肿了一大片,肌肤表面开始迅速脱水,并且伴随出现水泡,表皮脱落等现象,光是看一眼就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陈小姐,你在干什么?”小警察连忙快步跑上前一把扶住了被痛到整具身躯摇摇欲坠的语轻,“把这么烫的热咖啡往自己身上泼,最起码也会造成浅二度烫伤的,你还这么年轻,这个地方又那么明显,要是到时候留疤了怎么办?”
语轻痛得脸色一片惨白,一滴又一滴冷汗如雨后春竹一般争先恐后的从额头两边冒出来:“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想我会不会留疤?”
“别说你现在还没被定罪,就算你真是杀人凶手,那在执行死刑之前也应该享有相应的人权和优质待遇。”小警察抬着语轻的一只胳膊跨过自己肩头,让她整个人的重量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想了解你想要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你现在得跟我去一趟医务室。”
“等等。”留守在审讯室里的另一位专案组成员叫住了他,语气有些不善,“她现在还在审讯阶段,成天进进出出的成什么体统?况且这杯咖啡是她自己打翻的,又不是我们为了严刑逼供故意泼到她身上,审讯室四周都有监控摄像头,这里面的每一帧画面,每一处角落,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详细的记录下来,就算回头真查起来,那也怪不到我们专案组头上。”
小警察皱了下眉头:“所以长官你打算怎么办?”
“伤口是肯定要处理的,不过现在是冬天,这种低级的烫伤就算拖一段时间也不会造成感染。”那个官员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语轻,虽然没有明说,但倨傲的眼神还是把他想给语轻一个下马威的念头暴露得淋漓尽致,“先把人给铐上吧,等把该问的问完我们再放她出去。”
“程队,自从我来到a市,咱们警局就没有让嫌疑人带伤接受审问的道理。”小警察争辩道,“这么做不符合规矩,而且有虐待犯人的嫌疑。”
“我们哪有虐待犯人?咖啡是她自己往自己身上泼的,可没有谁拉着她的手强迫她。而且我们也在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只不过不太巧,现在全医务室的医生都在帮隔壁病房那位做外伤缝合手术。”程队整个人长了一张长马脸,鼻子鼻头略尖,鼻梁往上凸起,模样有点像鹰钩鼻,整体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很阴郁,“本来给你预留了半个小时休息和进食的时间,不过看起来你似乎并不太给面子,那我们直接开始好了。”
“你和刚才那个李队应该一直不怎么对付吧。”语轻整个脖子和锁骨一片都被烫得起了水泡,哪怕小心翼翼,全程不去沾不去碰也会钻心的疼,“他审我的时候,我看你坐在旁边一直一言不发,表情似乎还挺不屑的。然后人一走就赶紧抓住机会想从我嘴里套点有用的情报出来。怎么,这么想抢人家的功劳高升?”
“挑拨离间在我这里不起作用。”程队似乎看破了语轻的心思,原本就阴沉沉的脸色此刻看起来更黑了,“我现在临时决定审你是因为你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虽然这可能会给我们造成一些小麻烦,但是也能证明我们之前的问询打破了你的心理防线,警方提供的这些证据都是真实而且令你根本无法辩驳的。你没有墨轩钧那样的脑子和谎言组织能力,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露馅,所以为了避免跟我们产生正面交锋才会用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蠢办法。 ”
“嗯,你的猜测很有道理。”语轻冷笑一声,圆乎乎的小脸蛋儿上写满了嚣张,“没错,你们问的那些问题的确很让我头疼,你们所陈列出来的证据更是差点连我自己都被说服了,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你们根本就拿不出任何真凭实据。要是你们手里真有可以决定局面的证据,那你们第一时间要见的肯定是检方或者法官,根本就不会浪费时间跟我在这里打迂回战。你们对我的架势越是严阵以待,给我的心理压力越强,就越说明你们此刻心里没底。”
程队的眼神如同一只盯准了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充满了锋利和凶猛的光芒:“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会治你的罪。”
“虽然我没见过你,不过看你反应这么大,估计当年审我先生的那批专家里也有你吧?”语轻用衣袖随意擦了擦身上的奶茶,虽然她身上穿的衣服质量都是上乘,但是无论质量再好的面料表面粗糙程度依旧会刺激伤口,擦拭的动作只有短短十几秒,可语轻却被活活疼出了一头的冷汗,“真是可笑,十年前你们冤枉我老公,十年后你们又来冤枉我,而且是在手头一个关键性证据和活着能开腔的证人都没有的情况下对我们进行毫无根据的指控和近乎车轮战一样的轮番审问。依我看你们也不必叫什么专家组了,直接改名叫幻想调查组算了。反正你们办案都是先提出假设,再锁定罪犯,然后通过观察罪犯的表情和微动作去反推你们自己那根本站不住脚的假设。”
“激将法在我这里也没有用。”程队整个人就像一块死猪皮,油盐不进还不怕开水烫,这幅阴沉沉的样子竟然让语轻瞬间就联想到了佐罗。
不过佐罗阴得更加深沉霸道,一看就是个手底下管着不少人的大佬,而他则明显一看就是别人家的小弟,而且还是老大指哪儿就打哪儿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