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十七弱弱的睁开了眼睛,神情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少爷竟然没有打自己?
墨轩钧看着他呆萌的样子眨了眨眼:“多大了?”
十七喉头一滚,咽了口唾沫:“24。”
“不小了,是该学着自己拿主意了。就是蠢了点儿还不听劝,等十一回来自己找他领罚。”墨轩钧往他的额头和鼻梁上抹了凉凉的药膏,这种药膏的主要成分是中草药,抹在身上遍体生寒,可十七却觉得周身暖暖的,似乎整个人浸泡在温泉里,连毛孔都舒张了开来。
十七整个人呆若木鸡,以墨轩钧的脾气,有人违背他的命令,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被赶出墨家才对,怎么会罚得如此轻描淡写:“少爷,你不赶我走?”
“胡俊走了,十一走了,十五生死未卜。”墨轩钧收回自己纤长的手指,语气中带着两分淡淡的愁意,“我身边总得留个能用又放心的人,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够忠心用着又顺手,暂时不打算换。”
“少爷,你以前从来不跟我们讲这些的。”十七吸吸鼻子,豆大的眼泪不要钱似的流了下来,“夫人真的改变了你很多。”
“下去处理一下伤口。”墨轩钧转过身去,留给十七一道孤傲而又冷彻的背影,“这场仗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随着机场的撒盐融雪工作顺利完成,从全国各地飞来的客机终于平稳降落。
光是今天一早抵达的班机就有十四架之多,这些班机里大部分是临近春节返乡过年的旅客,但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道身穿正装,面容坚毅,往那一坐周身就透出一股毅然正气的身影混杂在其中。
“少爷,专案组的人到了。”
“伯爵,专案组的人到了。”
“小姐,专案组的人到了。”
无数双眼睛埋伏在机场和警局四周,时刻打量着一切风吹草动,人刚一抵达a市,各方势力就开始暗流涌动,各显神通。
“他们这次一共带了多少个心理专家和侧写师过来?”休闲会所二楼,李爱国坐在一堆精致的早茶面前,还没来得及动筷子耳边就全是各种各样的消息,吵得她不胜其烦,“有墨轩钧珠玉在前,陈语轻这次受到的待遇肯定不会好到哪去。毕竟当年那一届专案组可是在咱们墨大总裁身上吃够了亏,全都卯足力气打算这次一雪前耻呢。”
“心理专家带了三个,心理侧写师带了两个,除此以外还带了一套最新版的谎言测试机,这阵势比当年对付墨轩钧的还要大,看来上边儿非常重视这个案子。”佐罗说到这儿不由得狞笑了一下,“要不是他们隶属于公家单位,不敢把事情做得太明目张胆,只怕连吐真剂都恨不得扛一整箱来。”
“佐罗,我怎么感觉你听见陈语轻落难就这么高兴呢?”李爱国随手从面前夹了一个蟹子烧麦,米粒上附着的蟹子在嘴里一个又一个的蹦开,带着一股独属于海洋的咸腥味,“落井下石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我这可不是落井下石,是最近太无聊了,等着看好戏。”佐罗满脸都是静待好戏开场的戏谑,“陈语轻是什么人,她会坐以待毙?我想专案组很快就会明白一句a国老话。”
李爱国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什么话?”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与此同时,城头另一处,刚吃完午饭打算回房间接着睡个回笼觉的语轻什么都还不知道,就被人带到了阴森森的审讯室里。
在她面前齐刷刷地坐了一大群人,有的身上穿着警服,气势威严,有的则西装革履,目光深沉,一眼扫过去全是生面孔,而且这些人的年纪应该都在四十岁以上,往那一坐周身打骨子里散发着一股岁月沉淀的威严和压迫,让人再也生不出任何调笑或者想侥幸蒙混过关的心思。
把她固定在审讯椅上后,两个女警官上前为她戴好了谎言验证机的输入头套。
只听“啪”的一声,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直直地打向语轻,刺得她下意识捂住了双眼。
语轻耳边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姓名。”
强烈的白光让她无法睁眼,整个人如同深坠在黑暗里,从手尖到脚尖都是凉的:“陈语轻。”
“年龄。”
“22。”语轻咽了口唾沫,“不对,其实过完年我就23了,可是我不想承认自己这么老,还是永远22岁比较好。”
几个身穿警服的专家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都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一个只有22岁,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面对这么大的阵势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还有心情跟他们开玩笑,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看来不愧是墨轩钧的女人,心理素质跟她老公一样过关,就是不知道编故事的能力和技巧会不会同样优秀?
“职业。”
“陈氏集团董事长,墨染的总经理兼品牌执行人。”语轻努力将眼睛睁睁闭闭了好几次,这才终于勉强适应了一丁点儿强光,“不过这些都只是业余爱好,我最引以为傲的职业是墨轩钧他太太。”
坐在她正对面的那名警官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万万没想到自己跑这么远来执行的公务,还能被人当场塞这么大一嘴狗粮:“家庭主妇不能作为职业。”
“谁说家庭主妇不能作为职业了?在欧洲,在美洲,在亚洲的绝大多数发达国家,家庭主妇都是一项被人尊重,而且十分利于国家稳定发展和全人类生存繁衍的职业。”语轻自从听墨轩钧讲完十年前在专案组受到的“特殊照顾”之后,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气,现在可总算抓住了机会,赶紧挥舞起道德的大旗,“听你们说话这口气,好像自个儿是石头缝里蹦出来,没爹生没妈养一样。那合着你妈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回头还要说她是无业游民,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呗。”
“我们并没有贬低家庭主妇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
“对,你们没有贬低,你们只是歧视。”语轻颇有些不屑地撇了下嘴,“我不管,反正职业这一栏你们就得给我写墨轩钧他太太,要是不信,那我这就让公司开一份职位证明书丢你桌子上。”
要不是在警校里接受的教育时刻都在警醒他们,就语轻这个嚣张法估计早就被抓起来一通乱揍了:“好了,下一个问题,这个人你认识吗?”
对方递过来的照片是一张单人照,照片上的对象正是墨氏医院之前离奇猝死的那位院长。
那个老头是第一个死者,他是第二个死者,两人的死亡时间极其相似,而且都死于路易十六。
可真是巧。
“认识啊,这不是我们医院的院长吗?”语轻漫不经心的在照片上扫了一眼,“之前我们医院有一位患者离奇死亡,根据医院的医生指证此事与他有关,所以我就带了手下一路沿途追凶,最后终于在高速路边上的一栋农房里发现了他。不过惨的是在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人已经彻底凉凉了,而且还故意留了封遗书说是我害死的他。你说这不是在搞笑吗?我要真是杀人凶手,都已经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布置了一个案发现场,干嘛还要自己上赶着往里边儿跑,让你们警方抓现成呢?自投罗网这种蠢事儿,但凡是个智商正常的人都干不出来,难道你们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吗?”
“一般情况下杀人凶手都会故意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以寻求脱离嫌疑。不过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杀人凶手和被害者之间存在十分紧密的社会联系,以及拥有强烈且明确的杀人动机,这一点在之后警方的调查中势必无法掩盖。”另一个全程半眯着双眼一言不发的中年人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像一条毒蛇一样紧紧地锁定了语轻,“在这种情况下杀人凶手就会反其道而行之,有预谋的让自己出现在犯罪现场,再借由我们常规思维逻辑里面的漏洞为自己撇清干系。”
对方并没有穿警服,而是穿了一身沉闷且古板的黑色西装,西装正前方和袖口处的扣子全都扣得严丝合缝,脸上架着一副斯文败类专属的金丝边框眼镜,一眼扫过去就知道是一个极其古板而又无趣的中年人。
语轻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墨轩钧跟自己说的话,既然没有穿警服,又对罪犯的心理如此了如指掌,那看来应该是专门为自己请来的心理学家。
“如果跟你们说的一样,人真是被我杀了然后伪装的现场,那他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对我不利的遗书。”语轻不屑的冷笑了一声,“虽然我从没亲眼见到过那封所谓的遗书,但是以你们对我的态度和这次专门出动联合专案组的架势不难看出里面提到的证据一定对我十分不利。杀人还要留赃,你们以为我是那种无视道德与伦理,专门以杀人和挑衅警方为乐的变tai杀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