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么当初要让十一跟着你吗?”墨轩钧眼角眉间的那一点点浅笑,一瞬间又凝固成了坚冰,“他脑子缺根筋,人也不聪明,遇事儿没有定力,又容易感情用事,唯一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撒谎。”
“老公,问题是我跟他真的没有搂搂抱抱啊!”语轻说着说着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哦对了,有一天他突然送了我几个娃娃,还跟我说起了他小时候夭折了一个妹妹的事情,说着说着可能是情到深处吧,就拿我当她那个已经夭折的妹妹抱了两下,可是这种关系在我看来没什么呀!”
如果说之前,墨轩钧的脸色是笑意凝固外加些许寒意,等听完语轻的辩解,基本上就已经黑得跟锅底差不多了。
突然被从怀里放到地上的语轻一脸懵逼:“老公,你又怎么啦,这年头连个娃娃都不让人收了吗?”
“哪个牌子的娃娃,我待会就把那家厂给你买下来。”虽然好歹是自己名义上的大舅哥,但是墨轩钧真是一想到江无情就来气,就算是亲哥哥亲妹妹好歹也得避个嫌吧,一个未婚单身狗和一个已婚妇女成天搂搂抱抱的成什么体统,当自己死的吗,“还有,你要是不喜欢吃墨园的饭,我们就换一批厨子。没关系,换着换着总能换到合你口味的。”
语轻非常主动地靠到了墙角,跟十一还有十五搞了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三小只组合:“老公,我不是嫌家里的厨子不好吃,我就是觉得自己太胖了得减减肥。”
“既然这样,那你跟他们一起跑回来吧。”墨轩钧拨开窗帘看了眼外边儿越来越明晃晃的太阳,“动一动再晒一晒,既能减肥,又能养生。”
墨轩钧一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语轻立马就恢复了凶神恶煞的模样:“小十一,你个吃里扒外没良心的东西,竟然还告起我的状来了。原本留我在外边儿我还能趁你们少爷心情好帮忙求求情,这下好了,咱们三个都得跑回去。”
“夫人,你就别骂他了,受害者又不止你一个。”十五揉了揉自己跪得有些发疼的膝盖,“我刚才也骂他来着,但是现在静下来想一想,也能明白他的心情。”
语轻双手叉腰,活脱脱一个母夜叉形象:“你能明白他的什么心情?”
“十一其实是我们这群人里面最没有上进心的,他这些年拼了命的努力训练,其实只是想走到少爷身边而已。”十五看了一眼十一,有些羡慕地说,“现在既可以当夫人您的贴身暗卫,又能抽空谈个恋爱,对他来说其实是最好的。”
“当队长不好吗?听说工资可以翻三倍唉。”语轻,“而且手底下能管300多个暗卫,说出去多威风。”
“夫人,当队长的话,他就不能谈恋爱了。”十五那红润的双唇,像极了两片淡红的、正在开放的花瓣,语气带着些许同情的意味,“按墨家的规矩,暗卫如果做出了突出贡献是可以申请提前离开的。但是队长必须陪着家主在位置上一直待到卸任,就咱家少爷这个身体硬朗的劲儿,十一想熬到他卸任,估计还有个四五十年呢。”
语轻以前只知道胡俊是个讨厌包,却没想过暗卫队长这个位置竟然如此重要:“所以卸任之前不能谈恋爱吗?”
“不能。”十一这次答得倒是很干脆,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绝望,“不能谈恋爱,不能寻找自己的亲人,不能组建自己的家庭。否则就有可能给敌人留下破绽或者把柄。”
一个陪着家主经历几十年风云变故的绝对心腹,既是一道保护墨家的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也有可能是彻底摧毁整个家族的一道暗门。
“我猜你们少爷在做决定的时候,可能脑子抽风忘了这点儿。”语轻有些尴尬地捂住了额头,完了,自己这些可把小十一和李爱国坑惨了,“我回头提醒他一下,他应该就会换人了。”
“别想了,少爷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十五的脸色有些发白,紧闭的双眼带着点点泪花,瑟瑟抖动的睫毛像在水里浸泡过一样,湿漉漉的,“像我们这种心无旁骛,离不离开都无所谓的人,为了少爷就算一辈子被圈在墨家这个牢笼,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十一他真的很可怜,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夫人,他有感情恐惧症的,你知道吗?在遇到路易菲尔之前他从来……”
十一臭着一张脸,垫起脚尖从后边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泪水像闸门挡不住的洪水那样从眼眶里涌了出来:“给我闭嘴,一天天的就你话最多,回头调你去守厕所信不信?”
语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扯了扯十一的袖子:“对不起啊小十一,我当时是真不知道暗卫的规矩,一时嘴快说漏了嘴,你们少爷才会这么生气,故意整你。但是你放心,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胡俊那个逼不是还没死嘛,横竖他也跟了你们少爷那么多年,感情深厚,我们努力帮他再就业,你不就能解脱了吗?”
b市,王氏私立医院。
已经完全脱离危险期的李爱国在医生和护士的帮助下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特护病房。
转过来的第一时间,李爱华和佐罗就因为谁先进来探视的问题在门口差点儿打了起来。
被吵到太阳穴隐隐作痛的李爱国披上了华丽的刺绣外套,极其优雅地拉开了病房门,倚在门框上搔首弄姿:“好啦!两个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好意思在医院里吵吵嚷嚷,你们没有尊严的吗?”
佐罗鄙夷地瞪了李爱华一眼,鼻孔里发出一声蔑视的轻哼:“菲尔,不是我想跟他吵,实在是他不可理喻。跟并没有什么感情的父女尬聊比起来,我要说的正事明显重要得多。”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这个做管家的处理不来吗?”李爱华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半层楼都能听见嗡嗡的回响,“要是连这么点业务能力都没有,那就直接辞职回家种地吧。爱国,爸爸这边刚好最近招了一批很优秀的职业经纪人,如果你需要的话……”
李爱国现在只想听首歌抽支烟,等着自己可爱的小十一带早餐回来:“打住,我觉得有佐罗就够了,并不需要你那些什么狗屁职业经纪人。还有现在属于睡眠时间,不要在这个点过来烦我,有什么事儿等吃过午饭再说。
佐罗透过门缝间的空隙,瞥到了一点儿病房内部的全景:“菲尔,工作上的事情可以往后拖一拖,但是你得先跟我解释一下这身衣服和病房里的烟头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我觉得这医院发放的病号服实在是太丑了,配不上我高贵冷艳的潮女气质。”李爱国故意回避了问题里最重要的烟头,“你们看现在这套就好看多了吧,又宽松又轻薄还保暖,明艳的暖黄色和上边儿的小碎花彼此呼应,显得温暖怡人又不会过度唐突。”
佐罗和李爱华这对冤家唱了这么多年的反调,此刻却巧妙地达成了默契,一人扯住李爱国的一边胳膊,硬是把这个瘦得一阵风都能刮倒的家伙重新拖回了床上。
佐罗捡起烟灰缸里的烟头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菲尔,你才刚从死神手里把这条命抢回来,就开始抽这种东西,还是加了料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李爱华则打开衣柜,把那套备受李爱国嫌弃的蓝白纹相间病号服重新翻了出来:“人是什么身份,就该做对应身份的事情,你现在是病人,穿衣服应该以舒适宽松为主,而不是一味追求造型的艳丽,快把身上那件时装给我脱下来。”
李爱国奋力地在床上挣扎了两下:“我就不!”
这种还停留在上世纪70年代的款式,她才不要穿呢。
李爱华不重不轻地出了声:“对了,墨轩钧刚才回来了,但是带回来的人里好像并没有十一哎。”
李爱国顿时急得连床单都抓紧了:“墨轩钧那个神经病,他又把我的小十一弄哪儿去了?”
李爱华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派悠然看戏的态度。
迫于他的淫威,李爱国只能昧着良心抱着那套丑出天际的病号服钻进了厕所。
李爱国换上了这套没精打采的病号服,为了让自己显得精神些,还特意把常年披过肩头的卷发挽成了一个活泼可爱的丸子头:“好啦,别卖关子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跟陈语轻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被墨轩钧丢在了他新买的一个日式餐厅里。”李爱华双眼平视着窗外,高大挺拔的背影能给人无穷的安全感,“放心吧,我看见墨轩钧让人去把他们接回来了。”
“连陈语轻也一块丢了?”李爱国嗤笑了一声,“这就没什么好猜的了,肯定是因为江无情。墨轩钧到现在还不知道江无情的真实身份,吃醋就能吃成这个样子,回头等我告诉了他真相,那还不活脱脱当场气到瘫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