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她，似乎不属于这个行列。
她口软的时候心也是软的，口硬的时候心却更硬。
“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打破了室内的静默，俞学擎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都让她流血不止进了医院了，他都还没道歉呢？她却先开口道歉了？
为什么？
“流产”两个字就那样突兀又自然而然地充满了他的脑子。
俞学擎还是希望那只是一个意外，并不是蓄意而为。
“我没有怀孕的打算，便瞒着你去做了手术。”
林程雨平静的脸蛋，俞学擎只一眼，就忘不掉。
那就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在他的心脏处剜出一个血窟窿。
明明鲜血都汩汩直流了，他还不能喊疼。
“你第一次流产，是自然流产对吗？”
俞学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可这问题就那样出现在他脑海中，他也就不假思索地便问了出来。
林程雨显然也被问得有些怔愣了，但某人视线就那样火辣辣地落在她的身上，她也只能回答。
“是。”
这一次，还是一样。
只是，她却自私地不想告诉他了，就让他以为她是个狠心的女人好了。
俞学擎却是轻笑了一下，那声音却听得林程雨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男人的眼眶中似乎还出现了闪闪发光的东西。
“原来真爱跟凑合还是有区别的。”
男人的声音落寞，也忧伤。
话落，他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林程雨抬了抬手，嘴巴也张了张，最后手渐渐地落回被子上，嘴巴也慢慢合拢上，未曾说出任何一个字。
原来真爱跟凑合还是有区别的？
真爱吗？
他还是以为她第一次怀的是西朗的孩子……
那就这样吧！
那个夺走她第一次的男人，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想起过了，哪怕偶尔提起，都不过因为那人是思旖的前男友，或者是因为那是他的好友。
至于凑合，他们算是凑合吗？
一开始他就是因为他父亲故意接近的她，她跟他在一起，最初也不是因为所谓的爱情。
可他们一起走了不短的一段路，最后在他心中就仅剩“凑合”两个字吗？
她想要否认，但心里却无力了。
再想了下，或许这样也不错，后面她的谎也更容易圆。
那就这样吧。
……
俞学擎出去后，便一直没有进去过病房，林程雨也没管。
这么一闹，她又在医院住了两天，才终于得到颜宛星的同意，可以出院。
原本，颜宛星是建议她多住几天，好方便调理一下身体。
虽然颜宛星没有明说，但林程雨自个儿也能感受得到，这回她的身体是真的受损挺严重的。
这两天她头晕的次数就可以说明一二了……
因为林程雨坚持，颜宛星也不好太过勉强，就怕林程雨会问出什么难回答的问题。
跟林程雨交代了一番，她回到办公室，便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又在她办公室不大的沙发上埋头工作着。
明明这么忙，又已经都过来了，又躲在她这里，是想干什么！
堂堂一个大男人，就算做错事了，也不应该如此畏畏缩缩，躲躲藏藏不是！
“你以后都不打算出现在她面前了？”
颜宛星柔柔弱弱的一句话，让俞学擎那一直在键盘上噼噼啪啪操作着的双手一瞬间就停止了动作。
可也就是几秒的时间，他便又继续手下的动作。
颜宛星都收回视线了，对于这两天变得越发沉默的男人，她也说不清心里确切的感受了。
平日里如此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还有这么一面，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禁也想到她心中那位，是否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曾因为她那般的不知所措。
“我只想再给她一点时间。”
颜宛星走到办公椅的边上，都还没坐下，俞学擎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她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
不过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倒是更加释然了。
这样的男人，注定是强势的，他之所以躲着林程雨，不过就是多给她一点的时间，而不是自己以为的会给她主动权。
这区别还真的是本质的。
这么看来，林程雨跟她也是挺像的，她们爱上的男人都太过强大了，以致于她们想要的绝对自由是不存在的。
……
“看来我也是高看三少了。”
颜宛星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她的表情并无对俞学擎的赏识，更无对男人的责怪，不过就是纯粹的一句陈述句。
不过，俞学擎还是能从中捕捉到一点信息。
颜宛星在他跟林程雨之间，一直都是更偏帮女方的。
这一点，他也完全能理解，也为林程雨能有这么一位朋友感到高兴。
而或许因为他跟颜宛星认识在先，他也知道，颜宛星虽然每次都会说他几句，这回甚至当众骂他，更甚至打了他。
可他也清楚，在他没看到的时候，她没少在林程雨面前为他说话，所以对于这位朋友，他也看中。
“我知道你心疼她。但我不会放手。好不容易，生命里多了一抹色彩，任谁都不会轻言放弃。我不会，明王也不会。”
俞学擎的话才落下，颜宛星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
她站在林程雨的位置上去考虑事情，俞学擎又拿自己给某人一起作比，还挺正常的。
不过，俞学擎当着她的面提起那人的名字，还是头一回。
颜宛星自嘲地笑了一下，“所以，你如果不想以后追妻之路遥遥无期，还是对她好点吧。女人，有时候挺死心眼的，如果真的爱上了，就会认定一辈子。”
“她是很难再跟另一个男人了，可要让她回头，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或许有人会觉得，时间还长着，总有一天会等到。”
“一年或许不长，但等个三四年，甚至七八年，又或者更久？人生能有多少年可以这么白白浪费。”
“如果这些用来等待的时间都是好好在一起的，生命里又会多了多少美丽的回忆？”
“再说，明天也不是一定会降临的，不是吗？”
这就是她的心路历程，她至今都没有松口，顾虑的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她不知道明王是怎么想的，可她现在哪怕跟他不清不楚，却并没有了那最初想要跟他天天待在一起直到地久天成白头到老的傻傻念想了。
人终究会长大，她是这样子，林程雨又会是怎样呢？
俞学擎也没料到颜宛星会拿自己作比。
明王跟颜宛星之间的感情纠葛，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没几个人是不知道的。
他跟明王关系并无太多的直接接触，跟颜宛星的关系，也是从有了林程雨之后，才多起来的。
对于这段向来有“明星绝恋”之称的传说中的爱情，他还是第一次听当事人亲口说起。
颜宛星是希望他引以为鉴，他明白。
可若让他现在就放手，那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我会好好改的。”
俞学擎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原本这样的话，他也并不需要对林程雨之外的人说。
但对于这个无论是对林程雨的照顾，还是对他的多番提醒的朋友，他是真心感谢。
男人合上了电脑，便站起了身朝着门口走去。
颜宛星看着男人那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孤寂的身影，还是忍不住表态道：“我会一直祝福你们。”
虽然她看不惯俞学擎的所作所为，但感情这种东西当事人都未必弄得清楚，又岂是外人可以旁说的？
对于这段感情，她还是非常希望他们能早日修成正果的。
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她也希望别人可以做到。
“谢谢。”
俞学擎没有回身，脚步只顿了一下，丢下这么两个字，便开门出了去。
……
林程雨在香姐的陪同下，走出了病房，一直乘坐电梯去到一楼大堂，这样的情景似乎曾几何时也有过。
那次，她好像因此跟俞学擎分手了一段时间。
现在距离那次都还不到一年，她又再次经历着如此相似的情景。
在一楼大厅的位置，她见到西朗的身影，就更加深有感触了。
那回，西朗派了人过来，他本人倒是因为受伤没有出现。
这次，他亲自过来了。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现在，在知道他们之间存在那层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后，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是上去打个招呼，还是只一笑而过，又或者视而不见？
无论怎么做，都似乎不妥。
林程雨就那样停下了脚步，没有任何动作。
既然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就让别人来做选择好了。
西朗在她的注视下，好一会才迈开脚步走向她。
二楼的圆柱边上，男人一身纯黑色的衬衫跟同色系的西裤，就那样站在那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垂在身侧，五指伸展开来。
在西朗动作后，他的手指捻了捻，在那男人走到她跟前站定后，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握成拳了。
“我送你回去，好吗？”
西朗在离林程雨还有两三步的位置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