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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大贤经常外出,今天不知道大贤有没有在居所。”郑钰铭怕木亭子中的东西引起赵轩注意,连忙骑马挡住赵轩视线。

    “应该在的吧,大贤的院门大开着呢。”赵轩指指眼前的一座民居。民居是石墙茅草顶,有五六间的样子,房前是一个大院子,院子围墙由一人高的竹木围成。院子的柴门大开着,可以清晰地看到院中槐树下系着一头毛驴,那是大贤出门的交通工具。

    “额,今天运气不错。”郑钰铭皱眉,难道大牛没有赶在他们之前到达?昨天下雨,骡车在土路泥泞难走,行走的速度还没有走了快捷,算算时间,大牛怎么也会在赵轩到来前赶到。或者是提前赶到了,却没能将大贤忽悠走?

    郑钰铭和赵轩在院门前下了马,赵轩对着院门内大呼:“请问公孙先生在否?”

    “寒舍鄙陋,客人如若不嫌弃,可入内喝一口热茶!”屋内传来公孙盘清朗的回答声。

    “那楚某就厚颜上门讨口热茶了!”赵轩哈哈一笑,大步跨进院内。

    郑钰铭紧跟随在赵轩身后正要进入,忽然瞥见院门门梁上有一木棍摇摇欲坠,连忙抬手将木棍取下放到院门旁,这木棍份量不轻,砸到人头很可能头破血流。

    两人走进院子,清楚地看到公孙盘正坐在厅屋中央,他的旁边,跪坐着神色不安的大牛。

    公孙盘居所的院子很大,从院门到堂屋的小道铺着碎石,郑钰铭和赵轩就是通过碎石小道走到庭屋门口。

    庭屋门口的碎石小道上,一把笤帚斜斜的躺在中央,赵轩脚长,一步就跨了过去。郑钰铭弯腰将笤帚捡起放到屋檐下。

    “陈国梁轩见过先生。”赵轩进了庭屋朝公孙盘行礼。

    “鲁国楚钰见过先生。”郑钰铭跟着赵轩行礼,眼睛却瞟了瞟大牛,发现大牛神色更加不安,郑钰铭见大牛神态,估计自己和赵轩的身份都已经被公孙盘知晓。跟着郑钰铭进来的木头先将庭屋内气味闻了个遍,确定没什么危险,才挨到主人腿边蹲守。

    公孙盘已经起身迎客,脸上似笑非笑。“两位请入座。”

    公孙盘家中陈设简单,靠墙壁处有木制的架子,上面陈放的大部分是竹简羊皮纸,少许是白色纸张。

    郑钰铭和赵轩分别在主人下首的蒲席跪坐,公孙盘的小童上来为两人倒了两杯热茶。

    “先生不是吴人吧?”赵轩端起陶碗放到嘴边抿了一下。

    “不错,盘是丰镐人氏。”公孙盘点了点头,虽然他在祁门山脚定居有九年,说话依然带着自己家乡的口音。丰镐是大秦天子都,许多大世家都居住在那里,公孙盘的家族就是一个有名气的大世家。

    “丰镐比祁门繁华百倍,先生怎么就甘居此地?”赵轩笑着疑问。

    “盘不想醉生梦死,在此处清闲自在。”丰镐城中贵族沉醉在繁华糜烂的生活中,公孙盘身在其中很担忧,天子都城内,从世家到秦天子,一个个只注重享乐,既不关心民生,也不去防备周边诸侯国的崛起,公孙盘的担忧在天子都得不到共鸣,失望之下,公孙盘开始了游历诸侯国。

    结果十几个诸侯国游历下来后,发现诸侯国君和贵族们对生活的态度大同小异,郁闷之下,行走到祁门山脚,喜此处风光秀丽,爱此地百姓淳朴,就在这里定居下来。

    赵轩试探。“先生大才,不应在此地浪费,应该寻觅明主,施展才华,梁某听说赵国太子求贤若渴,先生可以去赵国施展手脚。”

    “赵国太子?”公孙盘捋了下胡须冷笑:“那不过是个卑鄙之人。”

    赵轩的脸当场就黑了:“赵太子是出了名的礼贤下士,怎么可能是卑鄙之人?”

    “去年年末,赵太子灭卫国就可证明!”

    “那是卫国公子适侮辱赵太子在先,赵国才举兵雪耻!”赵轩怒气上涌,开口辩驳。

    公孙般轻蔑的朝赵轩看了一眼。“所以卫国该当被赵国侵吞?”

    赵轩镇定下情绪。“那卫国也非全被赵国所灭,吴国也占了卫国四分之土地,照先生的意思,吴国主政的公子明也是卑鄙小人了?”

    公孙盘哈哈一笑,瞥了跪坐一侧的郑钰铭一眼。“不错,那公子明和赵太子是一丘之貉。”

    郑钰铭嘴巴张成了o,本来听公孙盘数落赵轩听得很过瘾,不想话锋一转,说到了他的头上。

    “怎讲?”赵轩心中稍稍安慰,看来公孙盘不是对他一人有意见。

    “都说公子明是皎皎君子,可这样的君子不帮着卫国复国,却跟赵太子达成瓜分卫国土地的协议,是君子所为吗?”公孙盘摇头晃脑,义正言辞。

    赵轩一听,心中对公孙盘大失所望,看来公孙盘的大贤之名真如郑钰铭所说,是徒有虚表。公孙盘的政治见解太幼稚了,也太迂腐。

    “先生认为一个国君要如何才能治理好国家?”赵轩心中还存着希翼,想从公孙盘嘴里听到良策。

    “这个嘛,国君只要严格按照周礼来治理国家,肯定能将一个国家治理强盛。”公孙盘轻飘飘的甩出一句话。

    “先生高见!”赵轩嘴里敷衍,他对公孙盘彻底失望了,周礼如果可行,大秦天子就不会越来越不受重视。

    发觉公孙盘不是自己想要寻觅的人才后,赵轩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寻了个机会跟公孙盘告辞。郑钰铭是跟赵轩结伴而来,赵轩告辞,他当然得跟着一起离开。

    “楚弟见识不凡,用来经商太过浪费,不如随梁某前去赵国投奔赵太子,那赵太子求才若渴,你我二人前去,定会受到重用!”赵轩放弃了公孙盘,却不想放弃郑钰铭,想将郑钰铭游说到赵国。

    “家中有祖训,族中子弟年纪不到三十,不准从政,在下不敢违背。”郑钰铭现在就想着快快摆脱赵轩,好让他返回公孙处问个究竟,公孙盘的举动很异常,所说的见解也跟他调查到的不符。

    “可惜了!吾这趟采买结束,准备去赵国投奔赵太子,楚弟以后如若到了赵国经商,定要去太子府一见。”赵轩惋惜地叹了口气。郑钰铭的年纪看起来二十左右,离三十岁还早着呢。

    到了村子交叉口,郑钰铭和赵轩抱拳告别,两队人马分开行走。估摸着赵轩的马车队已经走远,郑钰铭带着马仁、黄钟和护卫返回到公孙盘的家门前。

    “大人!先生东西快收拾好了,今天我们就可以赶路。”从院门出来的大牛兴高采烈。

    院子了,公孙盘正站在屋檐下,指挥着两童子收拾东西。

    “公孙先生决定去王都了?”郑钰铭愕然,他还没有展开游说呢。

    “大人通过了先生的考验,那赵轩没通过,哈哈!”大牛拍着肚子大笑。

    “考验?什么时候有考验的?”郑钰铭摸不着头脑。

    屋内的公孙盘听到门口说话声,走出来朝着郑钰铭一揖:“公孙盘见过公子,盘愿随公子下山。”

    “先生肯下山,是吴国百姓之福。”郑钰铭轻而易举得到一个人才,心头欣喜。

    “吴国百姓有公子,才是真正的有福。”公孙盘深深看了郑钰铭一眼。院门上快掉落的木棍,小道中央的笤帚都是公孙盘有意放置在那里,他想看郑钰铭和赵轩的反应。结果赵轩对头顶的木棍熟视无睹,对地上的笤帚视而不见,郑钰铭却将危险的木棍取下,捡起小道上的笤帚放到一边。从这两件小事上可以看出,赵轩自私自利,郑钰铭仁心仁德。

    原来公孙盘发觉大牛举止有异,当即返回家中细细盘问,大牛本来对公孙盘就尊崇,公孙盘没费多大劲,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吴国的总理事和赵国的太子两人要来邀请他下山出仕。

    郑钰铭和赵轩的名声都相当不错,公孙盘心中也动了下山干一番事业的心思,对于名声差不多的郑钰铭和赵轩,公孙盘想用自己的方式来考察,筛选出自己以后要投效的主公。

    从赵轩大步跨过笤帚,郑钰铭弯腰捡起笤帚,公孙盘心里已经做了决定,接下来跟赵轩的谈吐中,有意使自己显得平庸,让赵轩对自己失去兴趣,主动离开。

    五月份,吴国王庭进行了机构改革,王庭分设六司,即民政司、工商司、财政司、安全司、礼仪司、教育司,公孙盘被任命为教育司司长。

    第131章

    吴国五月份的王庭机构改革消息,很快就送到赵轩手里,赵轩拿着这份消息看到教育司司长名字时,忍不住问出声:“这教育司司长公孙盘就是祁门山的那位大贤?”

    “是的,”密探低头抱拳回答。

    旁边的赵文宰对教育司很感兴趣。“教育司是开学舍吗?”

    “有点一样,也有点不一样,教育司是管理全吴国的学舍,吴国在蔚山和康城设了两个大学舍,不过跟平常的学舍不一样,每个学子会师从好几位导师,每个导师要教导几十,甚至上百名学子,那公孙盘不但担任司长之职,还兼任康城学舍的导师。”密探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说出。

    “愚蠢,一个导师教导这么多学子,学子怎么可能学得到导师的精粹!”

    赵文宰摇头,他不赞成这种育才方式,学生太多会分散导师的精力,导师精力不够,就不能着重培养好弟子。

    “不错,用这种敷衍方式教育出来的士人,不可能出类拔萃。”赵轩也认同文宰的意见,他自己就是由三位导师,精心教导了十年,才有今天的佼佼不群。

    “主公,想来那公孙大贤也是沽名钓誉之辈。”

    赵武宰伯耀摇了摇头,王公贵族子弟,哪家子弟不是招揽名师单独教导几年,那公孙盘竟然赞同这样的教学方式,想来是没有真才实学,只会拍马溜须,投主家之所好,枉费他大贤名声。

    “其实那公孙盘去当吴国的教育司司长也是不错。”赵轩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当初在祁门山他和公孙盘的对答中,公孙盘给他的感觉是才学名不副实,见解古板老套。俗话说得好,有什么样的导师,就有什么的学子,这样的人去担任教育司司长,那整个吴国学子都会教成古板不知变通的庸才。

    想到吴国王庭以后都会由庸庸碌碌之士充斥,赵轩不由心情舒畅,这样的吴国不足为惧。

    赵国君臣在议论吴国学舍之事时,郑钰铭正在试探公孙盘,现在他每次见公孙盘都要先问一个问题。

    “什么东西身上穿红袍,肚里真心焦,惹起心头火,跳得八丈高?”

    “总理事,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公孙盘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想出郑钰铭要他猜的是什么东西。

    “这你都不知道?爆竹啊!”郑钰铭紧盯着公孙盘脸上表情变化。

    “爆竹?是何物?竹子吗?”公孙盘心里嘀咕,哪有穿红袍的竹子,这大概又是百慕国的东西。自他跟随郑钰铭下山后,郑钰铭总是跟他讨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东西据说都是百慕国所有,公孙盘从未听说,也从未见过。

    “唉,差不多吧。”郑钰铭至此可以肯定,公孙盘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穿越人,不但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穿越人,他还不是任何时代的穿越人,公孙盘就是土生土长的大秦人。

    当郑钰铭得知院门上的木棍和小道上的笤帚,都是公孙盘放置在那用来对他和赵轩的考验后,心中震惊万分,这考验明明就是二十一世纪挺有名的面试招术。郑钰铭怀疑公孙盘也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便有意在公孙盘面前说一些后世才有的东西,不过郑钰铭的试探除了引起公孙盘的好奇和侧目,没有试探出公孙盘有一丝二十一世纪穿越人的蛛丝马迹。

    “总理事,这是开办义务小学舍的预算。”公孙盘将一张写满碳字的白纸递上,他想早点将王都康城中的小学开办起来。

    郑钰铭接过白纸,满脸愁苦。“小学财政预算得到下半年才可以拨下。”

    吴国财政钱帛非常紧张,全国的财政,除了工商上有税收收入,其他地方目前都需要补贴出去,楚朝辉的军队消费也是个巨无霸,如果不是有早先从王宫内库偷运出的珠宝玉器,由吴牧到周围诸侯国兑换成金,转回到郑钰铭手上开支,吴国财政早就破产了。

    “要到下半年啊。”公孙盘有点失望。

    “先生请放心,到了下半年,财政会越来越宽松,小学可以规模开得大一点。”郑钰铭安慰公孙盘。

    “哈哈,好好!那到明年是不是可以多开几所?”

    公孙盘眼睛一亮。

    郑钰铭请公孙盘下山,是想让公孙盘为吴国育才,公孙盘在郑钰铭的心目中,是一个科学技术人才,既有科学理论知识,又有实践动手能力,这样的导师教育出的子弟才是吴国的栋梁。

    “只要师资够得上,小学会开遍吴国全境。”郑钰铭肯定地点了下头。

    郑钰铭的肯定,反而让公孙盘将信将疑,开办义务小学的费用不是一点半点,据公孙盘所知,吴国的财政收入先阶段主要来自工商方面,农业方面全国减了赋税,从原来的每亩百分之三十减少到百分之十,减赋税的同时,还在各地大修水利,这笔投资数目巨额。又为了推广高产粮食作物,粮种都是赊欠给农民种植,等到农民收获以后再归还粮种数目,这一项措施,又需要填进去许多资金。

    公孙盘在王都时间越长,对吴国财政开支越了解,越为财政收入担心,他怕吸引他的全民义务教育计划只是空中楼阁,可望不可及。

    郑钰铭之所以到了下半年有底气,是因为东海之滨改造好的盐场,从五月份开始,已经有收获了,如今的盐产量高于原来的几十倍。

    因为以后盐场的产量还会继续翻倍,盐场卖给商人的批发价比原来低了三分之一,风闻消息的商人已经从四面八方赶去盐场,郑钰铭相信,吴国东海之滨的盐会因为给予商人利润空间加大,被逐利的商人销遍大秦,大秦的钱币也因此源源不断流向吴国的腰包。

    八月份,吴国在王都康城、蔚山达城、南埠开办了三所小学,学生学杂费全免,中午还免费供应一顿午餐。这三所学校是先行试点,到明年,吴国的各郡县都将陆续开办。

    这时的大秦儒家思想还没有盛行,交际礼俗上男女大防还没有成为俗规,郑钰铭有意让女童也一样有资格进入学校享受教育,因此特意规定面向全民幼童招生。可惜三所学校招生情况让郑钰铭很失望,除了南埠有几位女童进学,康城和达城的小学都没有女童到学校报名。

    八月份不但小学在热热闹闹招生,王都康城的北学院门口也聚集了一大批学子,他们大部分来吴国各地,小部分来自周围诸侯国。他们是来报名参加入学考试,考试通过的人,才有资格进北学院进修。

    “请各位拿好手中号码,不要喧哗,进到房舍对号入座。”一位中年人带着几名护卫站在学院大门处,维持着学子进场秩序。

    “先生,学生来晚了,没有报上名,可不可以先进去考试?”一位风尘仆仆的十六、七年轻人喘着气跑到中年人面前请求。

    “你刚到康城?”中年人听出年轻人口音是外地的。

    “是的,学生杨贺,是鲁国人,自得到康城开办学院的消息,就从家中出发,可惜日夜赶路,还是稍晚一步。”杨贺穿着的青衣已经洗得发白,背上背着一个大背包,脚上的鞋磨得露出了脚趾。

    “那你就先进去考吧,考完去报名处填补资料。”中年人见年轻人百里迢迢赶来求学,起了惜才之心,拿了一个临时号牌出来。

    “谢谢先生!”杨贺大喜,朝中年人鞠了个躬,接过临时号牌匆匆走进考场。

    杨贺走进考场,解下背上的大包袱放在墙角,对着手中号牌入座,这时,考试还没有开始。

    杨贺坐下后,发觉自己虽然经过通融进入考场,却依然无法参加考试,因为他没有带笔墨进场,他带的是雕竹简的刀。吴国全国书写已经不用竹简,全改成纸张了。

    “这位仁兄,可否借在下一支炭笔?”杨贺只能向靠近他的一位考生借取。

    坐在旁边的考生年纪和杨贺相当,面目清秀,神情冷清,听到杨贺跟他借笔,抬眼冷冷地看了杨贺一眼。

    “额,在下刚刚抵达康城,未来得及准备,仁兄如有多余,可否相借?”杨贺顾不得考生冷淡,依然厚着脸皮请求。

    “给!”面目清秀的考生从布包掏出一支炭笔递给杨贺,这种炭笔是吴国制造,这位考生也是到了康城以后才买了使用,他只买了两支。清秀考生的囊中一样不宽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