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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主子,说来也怪,先前一个月,每当吃完主子赏的西瓜,奴才身上都会出现层薄薄的黑垢,不怕主子笑话,随着这黑垢出现的次数多了,每次搓洗干净了,奴才就发现奴才身上的肉似乎比之前次更嫩了些,连咱院里的那个小全子都在背后议论奴才,说奴才愈发的细皮嫩肉了起来……不过近一个月情况却有所转变,吃完那些西瓜奴才身上出现的黑垢越来越少了起来,到近几日,竟是一点脏东西都不再出现了。”

    翠枝也喜滋滋的接话:“是啊主子,连翠红都说奴婢越来越水灵了呢,她还偷偷问奴婢是不是私下用了什么好胭脂,每日瞧着奴婢的脸蛋可是羡慕的打紧呢。不过主子,为什么这些日子脏东西竟一点都不出现了呢?奴婢还期望着奴婢的脸蛋能变得更加水灵呢。”

    察觉小曲子撇着嘴欲作呕的模样,翠枝噔的将虎目杀过去,你丫找死不是?

    小曲子忙眯着小眼换做讨好的笑,这母老虎厉害着呢,他胆子小可开罪不起丫。

    对于他们俩这种情况张子清早有预料,空间里所种的植物,其果实虽有排毒的功能,却只能粗浅的排除人表层的杂质,达到一定量后,那些果实的作用就与普通的一无二致,再也不具备排杂质的功能,顶多是在潜移默化中强化着个人的身体。要想彻底的改变体质,非这洗精伐髓丹不可。

    不过这二人到底没练过凝气决,一下子要来个彻底的体质改变,张子清还真有点担心他们会熬不住这丹的巨大药性。

    炕桌上那摆放的两颗黑色药丸小曲子和翠枝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他们主子不提,他们也不好过问。这会见他们主子一人一颗的发到他们手心里,心里还是既惊且疑的,无端分给他们药,任谁都要多想,各种思量一时间在他们脑海中泛滥开来。

    “别多想,这药与那西瓜所起的作用是一致的,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药的威力更大,所以我建议你们将它分成两半,先用一半感觉下效果,若是受得住的话再用另一半。”从空间拿出水晶腕表,十二点二十八分,离天黑还早着。这青天白日的,虽外头狂风大作冰天雪地的,却也指不准有人会有个什么事突然登她的门,毕竟这变数之事谁也说不准,所以这丹药一事还是在晚上进行较好,较为保险一点。

    “就等晚上吧,到时候小曲子你先服下试试,你身子骨比翠枝强些,万一有个什么也能比翠枝耐熬,翠枝在旁瞧着,到时也能有个准备。”张子清提前给他俩打好预防针,本意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是她太高估了他们俩的心理承受力,直接导致的后果是,一番话说下来,直听的二人面皮发白,握着手里的丹药颤抖的几乎捏不住,惶惶的小眼神看那丹药犹如看那鹤顶红。

    张子清这才恍然察觉她的预防针打过头了,忙亡羊补牢:“也就稍微有些痛,没什么大的危险的,再说了,有我在旁看着,你们还怕甚?况且痛过了这一次,你们的身体往后可就百病不侵,延年益笀不说,而且还能延缓衰老呢。你主子就敢拍着胸膛向你们保证,活到百岁绝不成问题。”

    有他们主子打包票,小曲子和翠枝二人方微微放下了提起的心,长命百岁,的确诱人的打紧。痛?能有多痛?比打板子还痛吗?

    在宫里呆过的奴才几乎没有不挨过板子的,小曲子不用说,没他干爹罩着的那几年,因着他这样那样的犯错,时不时的来上个十几大板子那是家常便饭的事。翠枝跟着她主子这几年倒从未挨过皮肉苦,只是跟着她主子之前,她到底还是在宫里头做过不短时日的宫女,当时她小,不会说话又不懂人情世故,别说挨板子,就是被人掌嘴都不是稀罕的事。这样的痛都挨过来了,难不成还熬不过小小药丸带来的痛?他们主子都说是小痛了,他们还怕甚?更何况一旦熬过了,他们就再也不会生病了,甚至还可以长命百岁,多好的事啊。

    张子清怕他们心里存有阴影,决定做点什么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这么低头一琢磨,手里就多了副扑克牌。这玩意好,放松人心情的不二法宝不说,还能供他们三从中午头快快乐乐的熬到晚上。

    “来,咱三来玩欢乐斗地主。”

    作者有话要说:空间里的这口温泉当真是好东西,泡上个一小会,任何疲惫都一扫而空,浑身的细胞更像是被剔除了杂质,重新塑造脱胎换骨一般,丝丝缕缕的气流沿着毛孔渗入经脉,运行一个周期间她隐约感觉的到身上的力气有所增长。胳膊懒散的搭在汉白玉池壁上,张子清兀自琢磨着,如今的凝气决已经练到了三阶中层,可越往后修炼越难,若要突破了三阶晋级,也不知还要练到多少时日。不知有没有什么辅助性的药物来提快她的修炼速度,否则以她如今的修为别说突破三阶晋级,就是突破三阶中级到高级都难的很,倒不是说体内灵气不足,恰恰相反,却是结丹处运转的灵气以趋近饱和,渀佛正等一个契机,彻底将这些饱和的灵气与内丹相融,合为一体。只是这个契机……张子清不得不怀疑,莫不是因着她体内杂质始终没排的干净,这才导致了她的修炼停滞不前?

    暂且抛开心中思量,在张子清抓过浴袍踏出了温泉,舒爽的吸了口空间清新的空气,打算先去那块宝地上走上一圈。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空间是神奇的空间,不说这口好处多多的温泉,也不说那功能多多的炼器炉,就空间这分成四股的时间段,就令她惊奇万分。空间和外头的时间比是十比一,也就说空间度过十日,于外头来讲却不过一日的时光,可奇怪的是仓库的时间却是永恒静止的,直接给她带来的好处就是任里面的食物放上多久,都不会腐烂不会变质,这点倒还真是令她极为欣喜的。炼器炉那方的时间比竟是一比一,和外头没有时间差,至于那一亩见方的土地上的时间就更加奇怪的离谱了,她至今为止也没弄得明白该如何计算这方土地和外头的时间比,因为经过这段时日的试验,她惊异的发现,无论生长周期是长是短的植物,只要种子撒在这片土地上,不多不少恰好十二个小时以后,就能达到成熟期,这点让她觉得很神奇。

    因着做实验,她先前将这一亩地方分出了百余块的小地方,每一块都撒上了不同的种子,种子是她前世狂扫种子店时留下的,以往不过想着,或许哪日基地研究专家终能研究出适合植物生长的土地,那到时她献出这些足以关系人类生死存亡的种子,那可是大功一件。却不想这些各式各样的种子,基地到她死前一刻都没用得上,兜兜转转一圈,能将它们合理化运用的反而是她自个,不得不说,命运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种子种类繁多且杂,最直接反应就是她这块土地如今花样百出,热闹的像开大会似的,众果树如桃子、草莓、苹果、荔枝、菠萝、橙子、柑橘、香蕉、猕猴桃等等应有尽有,特别是那紫葡萄,虽没有葡萄架撑着,可人家却自发的将脑筋动上了其他果树,厚颜无耻的攀着那些果树的枝干,一串串的紫葡萄晶莹剔透粒大饱满,沉甸甸的结的到处都是。还有数不清的蔬菜种类,青椒、茄子、黄瓜、生菜、番茄、茼蒿、菠菜、水萝卜等长的热闹,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剩下的则是一些调味品的植物,也是繁多的令人唏嘘不止。

    张子清小心的走在这块宝地上,每走过一处,每瞧见一种新的植物新的果实,她就忍不住的欢喜忍不住的惊叹,这块地到底还要给她多少惊喜?要是末世的时候能有这么一方宝地,那她岂不是能够在整个基地横着走了?

    绕着土地走上一圈,可能是这次观察的比较仔细,倒是让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大约有七八小块的地方,没有植物没有果实,光秃秃的什么都没长。这让她感到很诧异,为验证自个的猜测,她蹲下身子往那几小块光秃的土壤里拨弄了一阵,果真见着她当初播下的种子,没有膨胀没有发芽,渀佛是死种子般,一如刚播下去的模样。

    张子清不解,反复琢磨了下,终究还是觉得可能是这些种子的质量不合格,是前世劣质产品的缘故。想通了也不再纠结,随手搁在那,随它们去了。

    起身往炼器炉那方走去,七七四十九天过去,她炼制的洗精伐髓丹也该大功告成了吧?

    来到炼器炉旁,果真看见那炉门大敞,炉内熊熊燃烧的大火一览无余,无不宣示着炼丹已经完成。张子清用念力打开了那绿叶形状的底座,底座中央,赫然放着的一颗颗丹药恰是她花大工夫练造的洗精伐髓丹,但只有五颗,这是炼器炉本身的限制。

    将五颗丹药小心的放在她一早就从仓库里找好的干净空罐头瓶子里,心里头琢磨开来,等得了空得练造些专供丹药放置的瓷瓶,好看又方便,放罐头瓶里终究不是个事。

    将丹药仔细的放入仓库,转身刚走出仓库几步,她忽的灵光一闪,脚步一滞,又折身返回,数了两粒放在手心里。顺手又从仓库拎出来个盆子,意念一动,将那宝地上串串的紫葡萄摘了个满盆,索性空间没风倒也吹不着什么灰尘,干净剔透的倒也用不着水洗。

    身子一晃出了空间,此刻房里的小曲子和翠枝正嗑瓜子嗑的牙酸腮帮子痛,他们近两个月内早已习惯了他们主子时不时的挥手扔出个大西命令他们啃完,所以一旦他们主子拿出点什么吃的,他们下意识的就当成任务来完成,完不成就出不了屋子啊。如今这盆子瓜子,刚开始嗑着的时候感觉还蛮好,各式各样的口味嗑着又香又脆感觉又稀奇,好架不住好东西可劲的吃,再好吃也得腻歪。嗑了这么久的瓜子,面前堆了小山似的瓜子皮,连舌根都发麻了,可饶是他们这般拼了老命的嗑,这盆子瓜子却还是没嗑过五分之一,那满满当当的模样,看着就让他们欲哭无泪啊。

    对于他们主子突然凭空出现,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那身露胳膊露腿的白袍子他们也习以为常,只是见着他们主子又捧出个一模一样的脸盆子,他们多少还是有那么点惊吓的。

    待看清了那装的紫紫的一盆是何物时,翠枝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叹:“主子,您这葡萄打哪来的?瞧这颗粒又大又密匝匝的,跟座珍珠塔似的,就是贡品也不过如此了。”

    小曲子在旁推了她一下,翠枝立马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将话题转移:“主子,瞧着这大冬天外头冰天雪地的,咱在屋里门窗全闭着,暖和是暖和,可总这么闷着却也不是个章程,奴婢前几日瞧着咱院后头有处墙角一支腊梅开的还挺盛,不如奴婢去折了它弄成盆景,放在屋里主子看着也热闹些?”

    “腊梅是凌霜斗雪的主,可做不来那温室的花朵,你折了它做盆景,岂不是折了它独自不疑寒的铮铮傲骨?”张子清下意识的驳回翠枝的提议,目光不经意一转,不由得对窗前的那盆冬青努努嘴:“要盆景,那不是有一盆在吗?”

    翠枝顺着她主子的目光瞧去,那半死不活的冬青耷拉着脑袋犹如行将就木的老人,眼见着还不知能活多少时日。对此,翠枝内心还是小小歉疚了一把的,毕竟她也是害它未老先衰的帮凶之一,那几个月里,给主子煎的药可都是一滴不漏的全都喂给了它,是药三分毒,日积月累的喂药下来,这棵树不出毛病那就怪了。至如今,还能存留口气苟延残喘着已经是它的大幸了,难不成还期望着它还能依旧保持着蓬勃朝气?

    让他俩搬了炕桌上来,两人也都围着烧的暖烘烘的火炕坐下,瓜子,葡萄全都摆上了炕桌,张子清忽的想起她今个早等了几个时辰才等来的那小半碗凉粥,这会子热在炉子上也该热腾了,遂也令人端了上来,毕竟是午时吃饭的点了,她也饿了不是?

    张子清喝着粥,虽然这粥也没什么特别的滋味但好歹皇家出品,不存在偷工减料的情况,黏黏稠稠的材料挺足,喝着倒也凑合,小曲子和翠枝则捏着晶莹剔透的葡萄粒一颗颗的送入口中,这酸甜的葡萄果肉一旦触及味蕾,顿时口生蜜意甜沁心脾,甜的人连心情都是好的。静谧的晌午,主仆三人默不作声的吃着午间小点,合着外头狂风大作的呼啸声,一时之间倒也觉得日子若这么过下去,还真有种静好的滋味。

    虽然翠枝很好奇这些上好的葡萄她主子是如何变出来的,似乎这样好的品种只有西陲那边才长的出来,可她知道主子的事情她不是事事都能过问的,譬如她主子的凭空取物,譬如她主子的骤然消失骤然出现……或许是上头的神仙怜悯主子,才多给了主子一段奇缘吧。

    最后一勺粥入口,张子清搁下了瓷勺,拿帕子擦了擦唇角,看向他二人:“近些日子,你们身上还会排出些黑色的污垢吗?”

    小曲子和翠枝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主子,说来也怪,先前一个月,每当吃完主子赏的西瓜,奴才身上都会出现层薄薄的黑垢,不怕主子笑话,随着这黑垢出现的次数多了,每次搓洗干净了,奴才就发现奴才身上的肉似乎比之前次更嫩了些,连咱院里的那个小全子都在背后议论奴才,说奴才愈发的细皮嫩肉了起来……不过近一个月情况却有所转变,吃完那些西瓜奴才身上出现的黑垢越来越少了起来,到近几日,竟是一点脏东西都不再出现了。”

    翠枝也喜滋滋的接话:“是啊主子,连翠红都说奴婢越来越水灵了呢,她还偷偷问奴婢是不是私下用了什么好胭脂,每日瞧着奴婢的脸蛋可是羡慕的打紧呢。不过主子,为什么这些日子脏东西竟一点都不出现了呢?奴婢还期望着奴婢的脸蛋能变得更加水灵呢。”

    察觉小曲子撇着嘴欲作呕的模样,翠枝噔的将虎目杀过去,你丫找死不是?

    小曲子忙眯着小眼换做讨好的笑,这母老虎厉害着呢,他胆子小可开罪不起丫。

    对于他们俩这种情况张子清早有预料,空间里所种的植物,其果实虽有排毒的功能,却只能粗浅的排除人表层的杂质,达到一定量后,那些果实的作用就与普通的一无二致,再也不具备排杂质的功能,顶多是在潜移默化中强化着个人的身体。要想彻底的改变体质,非这洗精伐髓丹不可。

    不过这二人到底没练过凝气决,一下子要来个彻底的体质改变,张子清还真有点担心他们会熬不住这丹的巨大药性。

    炕桌上那摆放的两颗黑色药丸小曲子和翠枝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他们主子不提,他们也不好过问。这会见他们主子一人一颗的发到他们手心里,心里还是既惊且疑的,无端分给他们药,任谁都要多想,各种思量一时间在他们脑海中泛滥开来。

    “别多想,这药与那西瓜所起的作用是一致的,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药的威力更大,所以我建议你们将它分成两半,先用一半感觉下效果,若是受得住的话再用另一半。”从空间拿出水晶腕表,十二点二十八分,离天黑还早着。这青天白日的,虽外头狂风大作冰天雪地的,却也指不准有人会有个什么事突然登她的门,毕竟这变数之事谁也说不准,所以这丹药一事还是在晚上进行较好,较为保险一点。

    “就等晚上吧,到时候小曲子你先服下试试,你身子骨比翠枝强些,万一有个什么也能比翠枝耐熬,翠枝在旁瞧着,到时也能有个准备。”张子清提前给他俩打好预防针,本意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是她太高估了他们俩的心理承受力,直接导致的后果是,一番话说下来,直听的二人面皮发白,握着手里的丹药颤抖的几乎捏不住,惶惶的小眼神看那丹药犹如看那鹤顶红。

    张子清这才恍然察觉她的预防针打过头了,忙亡羊补牢:“也就稍微有些痛,没什么大的危险的,再说了,有我在旁看着,你们还怕甚?况且痛过了这一次,你们的身体往后可就百病不侵,延年益笀不说,而且还能延缓衰老呢。你主子就敢拍着胸膛向你们保证,活到百岁绝不成问题。”

    有他们主子打包票,小曲子和翠枝二人方微微放下了提起的心,长命百岁,的确诱人的打紧。痛?能有多痛?比打板子还痛吗?

    在宫里呆过的奴才几乎没有不挨过板子的,小曲子不用说,没他干爹罩着的那几年,因着他这样那样的犯错,时不时的来上个十几大板子那是家常便饭的事。翠枝跟着她主子这几年倒从未挨过皮肉苦,只是跟着她主子之前,她到底还是在宫里头做过不短时日的宫女,当时她小,不会说话又不懂人情世故,别说挨板子,就是被人掌嘴都不是稀罕的事。这样的痛都挨过来了,难不成还熬不过小小药丸带来的痛?他们主子都说是小痛了,他们还怕甚?更何况一旦熬过了,他们就再也不会生病了,甚至还可以长命百岁,多好的事啊。

    张子清怕他们心里存有阴影,决定做点什么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这么低头一琢磨,手里就多了副扑克牌。这玩意好,放松人心情的不二法宝不说,还能供他们三从中午头快快乐乐的熬到晚上。

    “来,咱三来玩欢乐斗地主。”

    ☆、31v章

    过了腊月初八眼见着就要过大年了,今年的守岁宴宫里头办的是少有的盛大隆重,想必过了年马上就要打仗,康熙想借此一来求个好兆头,二来可以鼓励士气,期望着来年能一鼓作气,剿灭叛贼余孽,枭首葛尔丹,还大清一个太平盛世。

    宴飨在太和殿举行,宫里有份位的妃嫔、皇子阿哥以及皇室宗族全都汇聚于太和殿,君臣汇聚一堂,一时间推杯换盏你敬我往,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把握尺度营造其乐融融的氛围,倒也有些宾主尽欢君臣同乐的意思。由于这守岁宴也算家宴,阿哥们可以携带家眷入内,当然这家眷可不是后院上不得台面的妾们可以够得上格的,那是隶属于阿哥后院正经主子的荣耀,只有上了玉碟真正属于皇家媳妇的女人,才有资格陪同阿哥一块参加这隆重的飨宴。

    因而每一年的守岁宴对于后院的众女人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任你平日再得宠又如何?任爷最宠最爱的人是你又能如何?再怎么宠再怎么爱,正经场合上,能配得上与爷并肩配得上站在爷身侧的只有福晋。每年这个时候便是后院女人最凄凉的时候,当然除了福晋以外,因为这个时候却是她一年当中最为得意最为耀眼最为扬眉吐气的时刻。

    石青色的福晋吉服,饰五爪正龙团纹四,两肩前后各一,无不彰显着皇家媳妇的尊贵与大气。大年三十这天,福晋一身正装宝相威严,和四爷一前一后上了轿子,余留下府内一干眼巴巴的女人,久久望着轿子消失的方向,各自心里的苦滋味各自品得……

    目送完了四爷和福晋,张子清想赶紧回院子钻研一下所谓的烈焰果,从那日晚上小曲子试了洗精伐髓丹后,脱胎换骨的确是做到了,奇经八脉也都打通,虽过程的确有些凶险,但有她在旁用灵气护着,所幸也有惊无险。当晚张子清的精神力也已经耗尽,根本无法再用灵气护着另外一个人进行洗精伐髓,所以翠枝的那丹药暂且搁了下,直到五日后她的精神力恢复了个十成十,才敢让翠枝吞了那丹药。两心腹成功脱胎换骨无疑令她很是激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提高他俩的武力值,而她手头上的凝气决自然是首选的不二法宝。

    可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小曲子二人才练了凝气决第一式就出了岔子,筋脉根根骇然凸显,似乎几欲爆体而出,吓得她慌忙遏制了二人的凝气,更输尽了灵气帮他们疏导方避免了一场惨剧,更吓得小曲子二人如今视她的屋子为猛虎野兽,宁愿大冬天的在门外站岗也不愿再入房内烤火,见了她更是恨不得抱头鼠窜,这点让她极为苦恼。

    练不得凝气决,也是她灵光一闪,想起了她的炼器炉,先前炼器炉给她的详细资料中曾记载过,在卷轴那栏中包含武功秘籍,这不是说,即便练不得她的凝气决,也是可以练的其他功法?可让她极为苦恼的是,练造这秘籍卷轴的前提便是,需要烈焰果做引子,这是炼器炉第二次提到了这烈焰果。前些日子她突发奇想,欲将她曾经打的变异兽的皮子练造一副隐形护心甲,虽于时下没什么用处,可保命的东西谁还嫌多?却不曾想刚一出师就来个闭门羹,这炼器炉就在她闪现练护心甲的念头时突然输给她一个信息,没烈焰果做引子,练甲不成。如今这是两次都提及了她闻所未闻的烈焰果,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这东西究竟是何物,让她到底从何处去寻找?

    本想着赶紧回院好好再琢磨一番,却不曾想,这脚步刚迈,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她:“姐姐这是要回院子?妹妹近些日子在屋里闷得慌,妹妹厚颜,不知姐姐可否方便让妹妹去姐姐屋里叨扰会?”

    张子清惊讶的回头,只见那李氏噙着明媚的笑意,立在白茫茫的天地中正笑吟吟的看着她。五个月的肚子已经凸显,身为孕妇身材难免走形,裹在银狐皮子斗篷中也难掩臃肿,虽是模样身材大不比从前,可不知为何,瞧着此刻一手扶腰一手轻抚着凸起的腹部,明媚的笑颜中掺杂着初为人母淡淡喜悦的李氏,张子清突然觉得,这样的李氏瞧着比以往有魅力多了。

    “妹妹这说的外道了,姐姐屋里从来都是乏人问津,妹妹能去看望姐姐,姐姐开心都来不及,何来叨扰一说?不过如今妹妹身怀六甲,而姐姐病体缠身,屋里更是药味冲天……妹妹你看这,还是莫要为难姐姐了罢?”张子清苦着脸说的为难,心里一个劲纳罕,她与李氏素来无交集,平日里更是关起门来各自过各自的,她来清朝的半年多的日子,与李氏所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过三句,如今李氏贸然请求去她屋里坐坐,还是令她很意外的。

    如今李氏挺着个大肚子,万一在她屋里出点什么事,那她可是百张嘴都说不清的。以往的小说电视剧不是白看的,那宅斗宫斗的女人最喜欢在怀孕这敏感的时期来做些文章的,虽然此刻瞧来李氏的眼睛很清澈似乎并无藏些要暗算她的阴暗东西,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后院的女人大都是修炼成精的,她防备着些没错。

    想到张子清至今病魔缠身尚未痊愈,那屋内想必也是病邪缠绕未曾驱散,李氏多少是有些顾忌的,也不坚持去张子清的屋里,倒也干脆的一笑,道:“那妹妹就陪姐姐走上这一段路吧,姐姐这回不会推辞了吧?”

    张子清倒是挺喜她爽利的性子,叹道:“妹妹又外道了不是?荣幸之至。”

    李氏倒是蛮惊讶的侧头看她:“府内众人都说姐姐性子沉闷,如今看来倒也不尽然,姐姐说起话来倒也风趣的很。”

    张子清囧囧有神,原来她的呆已经名扬四爷府。

    与李氏并肩走在去格格院的雪地上,她们两家的院是紧挨着的,如此走来倒也顺路。羊肠小道半个时辰前已经被府内奴才将积雪清扫了一遍,可仍架不住这大雪纷飞,不消半个时辰,这雪下得已经能有一寸来厚,鞋底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格物于今又一开,千门万户雪相埋。题词见冷心情下,已素婴孩何必猜。”

    张子清本在低头想着事,冷不丁一首幽怨诗响彻在耳际,定定神,她只当那李氏诗意大发,触景生情之下出口成诗,虽她这粗人实在欣赏不了这文艺的调调,但也随口称赞道:“妹妹好文采,情景交融不说,还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让人闻之忘俗。”前世语文课上学的诗词鉴赏,也就数对诗佛王维诗的鉴赏记得最牢了,如今生搬硬套,应该也应景吧?

    却不曾想她这话一出,李氏看她的眼神立马很怪异,就连李氏跟前的春桃,那扑闪闪的大眼里似乎都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这种情形容不得张子清不往自恋那方面想,难道她随口一说,就是了不得的佳句妙语?

    她往翠枝那方看希望能从翠枝那里得到点什么暗示,可翠枝将脑袋深深埋在胸前,迟迟不肯与她对视。

    李氏怔了好大一会才回了神,笑着看向张子清:“姐姐真是说笑了,这是爷去年做的诗,不想姐姐竟没听闻过这诗,倒是让妹妹一通卖弄了。”

    张子清立刻意识到她犯了个多么无知的错误,四爷做的这首诗怕是府内众人皆知的,她此刻却无知的将这首诗贯在李氏头上,往浅里说是她坐实了粗鄙蠢人的名号,往深里讲,连府内奴才都知道爷做的诗,可你身为爷的女人却一无所知,你将府里的爷放在何地?虽是小事,却足矣见得你对爷的漠视。

    张子清下意识的拿余光环顾周围,这条路上走着的也就她和李氏以及两家的奴才,其余奴才在后头跟的不算近,刚才的谈话声因着顺风的缘故想必吹不到他们的耳朵中,听到这番话的也就她和翠枝以及李氏和她跟前的大丫头春桃。翠枝当然不会向外说道,可那李氏……

    话一出口如覆水难收,张子清只得自圆其说:“瞧我,病了这半年多,躺的整个人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愈发的记不清事了。只是刚才就看着这漫天雪地的景致,才想着妹妹书香门第想必做起诗来也是一绝,妹妹就缓缓念出了诗,姐姐刚窃喜着能将绞尽脑汁想起的赞叹语派上用场呢,却不想这马屁倒是拍上了马蹄子,徒惹人笑话了。这要让爷知道,还不知该多恼了我。”

    李氏也是人精,拿帕子捂着嘴角格格笑了:“姐姐切莫这么说,说不准爷若知晓了这事,还能赞一声姐姐别出心裁呢……好啦好啦,姐姐别恼,妹妹不是那多口舌之人,姐姐放心便是。”

    虽李氏这般说,张子清心里却踏实不起来,后院女人口蜜腹剑之人多得是,信你百分百那是傻子干的事。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文艺小青年又在那无病呻/吟,张子清这回学精了,如锯嘴的葫芦默不作声,哪怕这首诗高考时还考过,知道不是四爷的巨作,她也保持缄默再也不肯吐出一句半字,祸从口出,老祖宗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离院子还有一百米的距离,张子清犹如看见了曙光,两只眼睛都慢慢亮了起来。加把劲,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也轮到我来品尝其中滋味了。”

    李氏清脆的声音突然转为黯然,张子清奇异的看她一眼,果然是文艺小青年作风,多愁善感,前一刻是风,后一刻就是雨。

    张子清坚决将沉默进行到底,数着脚步恨不得行如风,可到底旁边跟着个孕妇,她走不快注定了你也走不快。

    “爷如今整颗心都在柳氏身上,姐姐也瞧见了,她人长得就跟朵花似的,又知礼又懂作诗,她的才华在咱府上是顶尖的,妹妹都逊她一筹,也难怪爷满心满眼的就剩下这个新人,成日护着像个什么似的……”李氏无不幽怨的说着,连低头看自个肚子的眼神都难掩愁苦:“红颜未老恩先断,难道这就是后院女子的命?”

    张子清不着痕迹的看李氏.

    张子清的默不作声让李氏有种模糊的违和感,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姐姐就不担心?”

    怔了半秒,张子清叹道:“我如今处境府里哪个不晓得,早就遭爷厌弃了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也无其他所求,只愿能踏踏实实的过上一辈子就是我的造化了。”

    这下换李氏怔住了,有些失态的提高了声调:“人的一辈子还有这么长,你就这么甘愿夜夜孤枕寒寝,甘愿夜夜独倚熏笼坐到明,甘愿孤独终老?”

    张子清再次如锯嘴的葫芦,文艺小青年惹不起啊惹不起。

    两人一时沉默了下来,静静走在积雪遍布的雪地上,天上乌压压的云压的愈发的低,纷纷扬扬的雪愈发下的大了,才一会的功夫,地上的积雪又堆积了半寸厚,各自院里的奴才不得不再次提了扫帚出来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