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涯昨晚上身边都是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自然染上了她们的气味。
更何况这些脂粉味都是些劣质的，极差的脂粉。
云轻歌揉了揉鼻尖，看着这染了自己唾沫星子的契约书，暗暗撇嘴，还是乖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该鬼帝大人签了。”
她说罢，还特地起身将毛笔双手奉上，期间没有提及风涯说的腿疾这事儿。
然而……
眼前的男人满脸都写着拒绝，就连那能吸人的黑瞳里都盛满了拒绝。
这神态，这模样，令云轻歌想起了一个人——夜非墨。
她晃了一下神，手中笔却被风涯给抢走了。
“得了，吴大夫，他这人有怪癖。我来签。”说罢，他大手一挥，潇洒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契约书上写得明明白白。
店铺租金是每月二两银子，这价格其实是风涯故意放低的。他知道，这位吴大夫可以给夜非墨解毒，那么……他必须将人留在眼皮底下。
万一此人消失了，或者被夜非墨的仇敌发现了，想要杀了，那就没戏了。
他也看得出来这位吴大夫就是个穷光蛋，没什么钱，衣着简朴，连胡子都不舍得剃一下。他出于为好友考虑的份上，才会给了这样的价格。
云轻歌接过了契约书，心下一阵欢喜。
“至于后续的事情，你打算何时来看店铺？午时过后？”
“明日或者后日吧，不过我都可以自己解决，也多谢二位帮助。”她将契约书整齐叠放好，收入袖中。
“如若无事，我先告辞了，二位慢聊。”
她还要去赴云挽月的诗会。
云挽月的诗会宴请的都是各家出阁女眷，呵！
凝视着云轻歌离开的背影，夜非墨只是蹙了蹙眉，起身走到了窗边往下看。
“这位吴大夫，也是个爽快人。”风涯嘴上赞叹了一声，将另一份自己的契约书扔给了一旁的下属。
夜非墨凝着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人潮里的“吴大夫”，心不在焉似的说道：“本王总觉得这大夫有些眼熟。”
“眼熟？”风涯好笑地拍着他的肩膀，“你别忘了，上次他可是来给你压制了毒。”
夜非墨嫌弃般地挥开了他的手。
“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
“本王不过是觉得他像一个人。”他淡淡说罢，再也不理会好友，走回至桌前自顾自倒了一盏茶。
倒是风涯，仔细琢磨着他这话。
按照道理，夜非墨认识的人，他也该认识，可在自己脑子里搜寻了一番也不知像谁。
……
东宫的花园里各家夫人和已出阁的姑娘们都已到场。
这般诗会，就连太子近来纳的小妾都一同参加了。
云轻歌是最晚到场的，刚入花园就听见不知是谁家的夫人尖酸刻薄的话语：“这靖王妃的排场真大，我们太子妃都在这儿了，她倒好，竟是迟迟未到。”
她们都没有察觉到云轻歌已经到场了。
云挽月一抬头就瞧见了已经站在那方似有些踌躇不安的云轻歌，心中大喜，起身亲自走到了云轻歌的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
“四妹妹，你可算是来了，大家可都是等你一人了。”
要说踌躇不安，云轻歌还真没有。
不过是她装的罢了。
但，这女人一上来就挽住了自己的手臂，还真是令她浑身都不舒服。她不动声色地从云挽月手中挣脱出自己的手，只是笑了笑。
“三姐姐，你这话我可不敢当，我怎么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大家等着我。”
听她这么谦虚说话，云挽月心底冷笑。
经过这么久的较量，云挽月算是看穿了这个云轻歌——是个比她更会演戏的戏精。
“四妹妹，坐我身边吧。”
说罢，就牵着云轻歌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次，云轻歌又一次想甩开云挽月的手，结果没甩开。大概是因为她不听话，云挽月忽然掐了一把她的手，这举动也惹来云轻歌的恼怒。
她也不动声色地回掐在了云挽月的手臂麻穴上。
跟她玩阴的。
她可以分分钟点了这女人的死穴去！
手臂一麻，云挽月只能咬牙松开她，但心底也产生了一丝疑惑。
这女人是从何时开始改变的？
难道……云轻歌和她一样也是穿越了？
这个可怕的认知令云挽月忽然浑身到脚都窜出了冷意。
“这位就是靖王妃？”云挽月的这边的桌边也坐了两名小妾，小妾看见云轻歌，对待云轻歌的态度可丝毫不像对待王妃。
云轻歌还未出声，云挽月却先是呵斥了一声：“放肆！我四妹妹是当今靖王妃，你们这两个做妾的，算什么东西？”
小妾被呵斥了一声，只得低下头。
云轻歌一点都不意外，不过还带着几分兴致地扬了扬眉梢。
果然是要借着她来教训小妾的。
虽然以前只是看过原著，但从小说里她已经相当了解这个女人了。
云挽月转头对云轻歌笑说：“四妹妹别介意，这有的人啊，以为被太子殿下青睐了几天，就能飞上枝头作凤凰了。”
往日的云挽月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可今日，云挽月必然是被刺激到了。
云轻歌点点头，装作乖巧的模样。
“你先坐着，我去请太后来。”
云挽月说罢，拎起裙摆踩着莲步离开。
待她一走，原本坐的规规矩矩的两名小妾立刻挪动位置靠近她。
“靖王妃，您可知道您这三姐姐，当初给太后娘娘诊治失眠之症？”
云轻歌装作唯唯诺诺的模样点点头。
此刻面对这两个女人，她也还是要继续装傻充愣。
其实比起云挽月，这二人要单纯许多。
可……
好歹这两人也是夜天珏的小妾，她不想与她们多说话。
“听闻自从这太子妃给太后治了这失眠症后，使得太后这失眠症越来越严重了呢。这太后现在可怨死你三姐姐了。当初若不是看在她能给太后娘娘治失眠之症，太子又一副非她不娶的模样，她堂堂一名侯府庶女，有何资格做太子妃！”
云轻歌不语。
“本来这太子妃也该是你来做的。”另一名小妾也不动声色地伸手握住了云轻歌的手，那语气，那神态，好像真的要与她交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