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玥自杀,郝洞明虐童,再加上某个明星结婚,微博系统瘫了一个小时。
趁微博瘫着,闻澄写了个千字声明,情真意切,不忍卒读,痛惜那些被残害的孩子,对父亲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和不齿,支持警方对别墅案彻查到底。
她虽然是郝洞明的女儿,却不丝毫偏袒,评论区对她褒奖很高,说她头脑清醒明事理,虽然之前瞒着警方导致孟峄被怀疑,但大方向没出错,小公主也是有正确价值观的,网友也顺带夸了一下根正苗红的闻家,可怜闻家老太爷病危,说这个外孙女有他堂堂正正的风范。
在舆论压力下,警方迅速出击,很快找到几个和郝洞明有交情的人,他们几乎都移民海外,留下家眷在国内,其中有人承认丈夫性向异常,有家暴倾向,证实了那些死去的男孩们生前遭受过令人发指的侵害。
面对人证物证,东岳管理层转变了策略,没有再花钱压热搜。别墅案浮出水面,加拿大的事儿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杨敬在新闻发布会上承认了郝洞明临死前的性虐行为,也表示会积极配合警方调查,让真相尽早水落石出。他们管理层和股东是无辜的,为了替郝洞明赎罪,将把今年的所有未分配利润投入到东阳省的蔚梦基金会里去。
他这声泪俱下、直白坦诚的一番操作,总算力挽狂澜,没让股价跌停。
郝洞明从风光无限的投资老板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就像宋汀说的,他这一死,在他生前不敢发表的言论全冒出来了,养肥了无数瓜田。
人们开始笃定,是他作恶多端,所以被复仇了。叁个洞太少,应该把他千刀万剐,为民除害。
但一码归一码,这案子既然已经开始查,就得继续查下去,满足民众的吃瓜心态。
到底是谁杀了他?
席桐白天吃瓜,晚上做梦,梦见一个枪手给她也开了叁个洞,她变成一缕幽魂飘下地府,牵着Lisa找了半天才找到郝洞明,在他要喝孟婆汤的时候赶紧将他拽过来,搬了只小板凳,坐在奈何桥边拿出小本本做采访。
她正问到“郝先生是谁杀了你”的时候,两个鬼差把他拖走了,很不屑地说:“不就是Ryan Meng吗。记者出去,我们这里是政府机关,要采访你先打阎王热线预约,然后把问题清单发到公邮。”
然后她就被踢回阳间,醒了,有点失落。
窗帘透出一缕光,日头已经升起了。孟峄站在床边穿衣服,套上西装,他要出去。
“你去哪儿?”席桐抱着被子问。
“我吵醒你了?”孟峄扣上袖扣,俯身吻了吻她睡得热乎乎的脸颊,古龙水清淡的柑橘香钻进她鼻子。
“才八点半,继续睡吧。我去趟警察局。”
才八点半……席桐被他养懒了,这段时间她远程工作,宋汀体谅有时差,没给她安排多少任务,她天天睡到十点钟,放以前八点半她都出门上班了。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坐起来,拉开些窗帘,示意他先别走,然后跪立在床上,给他把领带系好,衬衫领口弄平整。
”好了。中午回来吃饭吗?”
孟峄想到她最近做的含糖量超高的日式盖饭,“我迟迟点回来,你给我煎个鸡胸肉就行了。”
“要什么酱?”
“上次放了橘子花的酱汁不错。”
席桐哦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抱他:“哥哥,早点回来嘛,我给你做小蛋糕。”
孟峄都不想走了。
司机还在楼下等,他把她吻到湿漉漉地躺在床上哼唧,恋恋不舍地出门,想着今晚一定不能让她糊弄过去。吃那么多不消耗点热量,到时候长胖了,她又要怪他不让她出去遛弯。
他径直去了警察局,来得很早,事先没打招呼,警察看到他有些惊讶,给他冲了杯咖啡。
孟峄开门见山:“警官先生,我今早突然想起了一些信息,或许对你们查案有所帮助。您知道,早晨的脑细胞总是比其他时候活跃。”
警察已经听说了死者在中国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也认为死得好,但查清楚是必要的。如果是复仇类型的凶杀,那么也要交给法律审判,该无罪就无罪,该坐几年牢就坐几年牢。
“郝洞明来温哥华,看药厂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借口,这是我从厂家经理和郝洞明私助那里知道的。他之所以过来,是因为那封邮件。邮件说有人要来找他复仇,他怀疑这个人曾经在温哥华的某个贫民窟居住过,所以在贫民窟附近租了公寓,还叫私助去打听。”
这一点私助最初向警方坦白过。警察点点头,揭开笔盖,示意他继续说。
“我昨晚梦见了我的养父母,起床时一直在想他们临终前说的话、做的事。其实他们晚年的脾气变得平和许多,还会内疚,为自己曾经狠狠打过孩子而向上帝忏悔。他们是非常传统的家长,甚至比某些中国父母更严苛,我小时候也经常产生离家出走的念头。
“在我之前,他们一共收养过叁个孩子,但很可惜,前两个孩子有遗传性疾病,很早就去世了。第叁个孩子就是薛岭,那时候他叫孟岭,我父亲有一次跟我提到过,仅仅有一回,我当时没在意。他在十六年前的一次旅行中失踪了,是自己跑丢的,这件事让他们非常痛心后悔,他们认为倘若对他宽容一点,允许他做自己喜欢的事,孟岭就不会从他们身边离开。
“那次旅行,我的养父母去了中国,见了郝洞明。他们在中国的东阳省建了一个基金会,叫蔚梦,看中了郝洞明的管理才能,让他全权负责打理。ME每年向基金会注资,出于对郝洞明的信任,这些年除了索要年度财报,几乎没有过问具体事项。”
警察抓住重点,身子前倾:“孟先生,您是说孟鼎夫妇在十六年前把孟岭带去了中国,他可能见过郝洞明?”
孟峄道:“正是如此。我想起来,我父亲提到孟岭的时候,说他‘是个长相漂亮的男孩,郝先生很羡慕我有这个乖巧的儿子,第一次见面就给他买了袋芝麻糖。他不太懂礼貌,在客人们面前不经允许就说话,我打了他一顿,第二天他就跑了’。”
“所以,您怀疑孟岭离家出走后,被郝洞明关到了那座可怕的别墅里,遭受性虐待,但他运气好,逃了出来,最终回到加拿大进行复仇?”警察把设想的事件捋了一捋,“但金斯顿教授说,他是从精神病院里把孟岭带出来的。”
孟峄很快答道:“我只是怀疑,没有真凭实据。你们可以去问金斯顿,是中国的精神病院,还是加拿大的精神病院。据我所知,2004年的冬天,金斯顿教授受邀去中国演讲,在北方待了叁个月。”
警察想起来,金斯顿给的材料虽然足以证明他谋杀了孟氏夫妇,但缺少细枝末节,很多东西当初已经被销毁了,他还真不知道是哪儿的精神病院。
“金斯顿肝癌晚期,他交了保释金,要求去医院做化疗,我们把他送过去了。我一定会让同事问问他。”
孟峄看表,九点多了,“警官先生,时候不早,我得回去办公了。”
警察站起来和他握手,“孟先生,感谢你拨冗亲自过来一趟,您提供的信息对我们很重要。祝您本周愉快。”
孟峄笑了笑:“我父母从小就给我灌输,警察是值得尊敬的职业。能够帮到你们是我的荣幸,希望你们早点把这案子查出来。”
出了警局,街道两旁的红枫灼灼如火炬,燃烧着北半球秋天旺盛的生命力,在湛蓝旷远的苍穹下鲜艷如画。
孟峄叫司机靠边停车,把西装外套脱了,趁四周无人,站在花坛上踮脚摘了几片形状完美的枫叶,极快地塞进皮夹里。
……放在她新做的小蛋糕上,应该很好看。
*
金斯顿所在的医院和闻澄是同一家。
医生告诉警察,金斯顿的状况很不好,他一进医院,什么毛病都出来了,肝疼肺疼腰椎关节疼,精神垮掉又身患绝症的老年人就是这样。鉴于他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身体虚弱,警察根本问不出什么,还要遭受他出于习惯性的心理医生的犀利目光审视。
所以警察直接去探望了闻澄。
闻澄的状态比头两次好多了,看来已经从父亲的打击中恢复,整个人脱胎换骨,那张苍白甜美的脸变得成熟,具有时尚杂志封面东方女性的知性魅力。
女警坐下来,闻澄给她倒了杯咖啡:“您想问什么?”
“谢谢。是这样,我想了解一下,薛先生和金斯顿在中国,有过交集吗?”
提到薛岭,闻澄脸上露出清晰的痛苦。
“我记得金斯顿教授在中国大学做演讲,薛岭去听了。他还有一次去金斯顿下榻的酒店,很晚才回来。我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他当时说,是做心理咨询,那段时间他太累了。”
女警温和地道:“抱歉,我可以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闻小姐,你和薛岭谈了几个月恋爱,你们发展得如何?”
闻澄懂她的意思,咬唇:“他……从来没亲吻过我,我们没发生过性关系,拥抱也很少。他总是说,我们的关系还没到上床那一步,他希望我能仔细考虑再接受他,因为我之前没有谈过男朋友……”
她的眼泪流出来。
女警给她递了张纸巾,继续下一个问题,“在第一次调查中,薛岭说你知道他来加拿大见了哪些人,8月1号和2号有哪些安排,是这样吗?”
“不,我不知道。”闻澄立刻答道,“我之前跟他吵架了,才懒得管他。下了飞机我知道他也在温哥华,非常惊讶,我爸出事了他来陪我,我才跟他和好的。”
“他周末喜欢待在家里吗?”
”不喜欢。我周末一般都在家,他在酒吧,我让他陪我吃顿饭他都不干,得用看望我外公舅舅这样的借口让他回来。”
女警推了下眼镜,薛岭说郝洞明死亡的那个周末他都在家里,但作为证据的几封邮件是可以定时发送的。然而他郊区的房子和郝洞明公寓周边都没有监控,进城的车辆又太多,无法一一排查,不能肯定他出过门。
闻澄沉默了一分钟,说:“我看了网上的猜测,如果他被我爸虐待过,所以杀人,我……能理解。我真的不知道我爸是那样的人,我对他太失望了……至于薛岭,他上个月就回中国了,你们请中国警方去查吧,希望他不要再说假话了。”
女警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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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个大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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