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沈司喃喃道。
那一瞬间,他眼前似乎又出现了战场上的那一幕幕。
血色漫天,耳旁残叫声和喊杀的声音混成一团,沈司手里的剑似乎又自己的意志,不断地挥舞着。
一团又一团的血,从那些坚实而年轻的胸腔里飚出来,漫出来,涌出来……这一切似乎是真实的,又似乎是在梦中。
终于,沈司发出一声怒吼,狂奔了出去。
寒露听到沈司的声音不对,立即跑到了门外,却只看到惊呆了的广丹。
“沈司呢,他怎么啦?”寒露紧张地看着广丹。
“那儿呢。”广丹往客栈门口一指,然后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
寒露只看到了沈司的背影一闪,然后便不见了,顿时心头一跳,于是赶紧追了过去,广丹也跟在身后。
“那怎么好好就这样了?”寒露一边跑一边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娘子。”广丹也知道情况不对,顿时也慌了。
寒露想到之前沈司的声音就在门外,难道……是听到了那句“人生如逆旅,我亦似行人”?
到了门口,寒露四下看着,并没有看到沈司。
虽然下了一夜的雪,但各商铺的伙计一大早就起来把门口的雪扫干净了,也看不出沈司往哪边跑的。
“娘子,您别找了,沈公子不是个孩子了,他冷静下来就没事了。”广丹站在寒露身边怯怯地说,“刚才沈公子可吓人了呢。”
“怎么吓人了?”寒露扭头看着广丹。
“他刚才突然就坐到了地上,头上都是汗,眼睛也红了,那样瞧着……瞧着像是要杀人。”广丹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还打了个寒噤。
寒露听着却越发地心惊,拍了拍广丹的肩膀道:“我还是不放心,你照顾好怀扬。”
说着便先朝右边跑了过去,这条街道拐个弯就是直的,能一眼看得出来有没有人。
“娘子,您别去啦!”广丹跟在后面喊。
但寒露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就跑了过去,很快就拐弯了。
寒露站在街道上,叹了口气,这会儿雪停了,干净的街道上,只有几个商铺家的店小二偶尔出来溜达一下。
这大雪天的,他跑到哪儿去了?
就在寒露转身,打算去左边那条街看看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她赶紧捂住口鼻。
但略一思索,能对自己干这种事儿的除了张老头没有别人。
毕竟南荆府这边,自己没有什么熟人,更何况是仇人。
怀扬找张老头的时候都受了伤……寒露心里暗叹一声,于是放开了手,然后如她意料之中地那般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果然又在小黑屋里,一看就是张老头的作风。
寒露起身摸索了一下,三面是墙,一面是铁栏杆,于是她用力地拍了拍。
“我醒了,有人吗?”
寒露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然而只听到回音。
寒露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人过来,于是她便找了个角落窝着。
直到寒露都觉得肚子饿了,门才被“咣”地一声拉开,小黑屋里终于透进来一丝光亮。
寒露这才发现,这小黑屋简直真的是太干净了,连根草都没有,更别说睡的铺了。
接着进来两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人,一个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饭和菜,另一个则玩着手指上的钥匙,似乎是进来专门给寒露开锁的。
只是开的不是大铁栅栏的锁,而是开铁栅栏上面的那个小窗口的锁。
这小窗口似乎是专门用来送饭的。
寒露接过托盘,然后冲着两人笑了笑,轻轻地哼唱了几句,两人便晕晕乎乎地。
“这是哪儿?”寒露轻声问着那个给自己送饭的人。
“天字二号院。”那个目光呆滞地回道。
天字二号院?难道这是个客栈?
这么想的,寒露也就这么问了出来,可那人却说不是。
“那你们又是谁,听从谁的吩咐?”寒露于是换了个问题。
“我叫赵金,他叫癞子疤,听通天法师的吩咐。”叫赵金的人回。
通天法师?寒露第一感觉是,这里是不是通天观?应该不是,如果是通天观,那他没必要说什么天字二号院。
另一个可能就是,这里是通天观的另一处据点。
反正听怀扬那么说,寒露已经断定了通天观的那个什么法师不是个好东西。
只是不知道那个法师,是不是这个人所说的通天法师。
“是谁要抓我来的?”寒露又问。
“不知道。”赵金回道。
寒露问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这两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不会知道太多的内容。
但想了想,又叫他们把外面的地形大概地跟自己说了一下之后,才将他们唤醒,并让他们忘记刚才的内容。
两个揉了揉眼睛,却看到寒露在认真地吃饭,便以为自己太困了,所以眯了会儿。
“快点儿吃。”赵金踢了一下铁栅栏,他还等着拿托盘出去呢。
“我很快的,谢谢大哥。”寒露朝赵金一笑。
赵金顿时觉得眼前一花,不好意思再催了,默默地等在一旁。
癞子疤嘟囔了一句:“这几天太累了,我再眯会儿。”然后席地而坐,继续靠在铁栅栏上睡觉。
寒露顿时无语,没想到自己的催眠倒勾起了他的睡意,这是有多累?
早知道如此,刚才应该问问他们这几日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如果再进行催眠的话,恐怕会引起这两人的警觉。
寒露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
不过这饭菜倒是可以,虽然都是素菜,但味道还不错。
吃完饭后,门又被关上了,屋里依旧漆黑一片。
寒露无事,便温习着心理学里面的内容,然后结合自己现在的处境很是思忖了一番。
最后累了,便依着墙接着睡。
就这样呆到了晚上,寒露突然被吵醒,但她不动声色,依旧眯着眼睛装睡。
于是便见大铁栅栏前面的空位置上,架起了两个火盆,四周又摆上了几把椅子,其中一把竟隐在了暗处。
若不是寒露亲眼看到了,还真的看不出来。
看来,这是要审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