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既然愿意呆在蒹葭院,说明这里对于他来说有疗愈的作用,人心向暖,这里有让他依恋的地方。
如果寒露什么都不懂,面对沈司这样的身份肯定会退之千里,可是现在她不忍心。
沈司现在其实是站在悬崖边儿上,自己便是他身边的那只手,这只手可以拉一把,也可以推一把。
寒露闭了闭眼睛,就算自己没办法把他拉过来,但也不能把他推到地狱里去。
“娘子啊,这一次的事儿有点麻烦呢,他们说您是真的狐狸精。”怀扬扬了扬拳头,最后又放开了。
好想揍人,可不知道揍谁。
“这流言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从天而降,你去查一下,这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娘子啊,这从何查起?”
流言如风,这风可怎么捉?
寒露靠在大引枕上琢磨了一下,笑道:“从县衙的白姨娘查起,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怀扬却由此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对了娘子,那白姨娘把她妹子接进府了。”怀扬琢磨了一下又说,“她都把她妹子接进县衙了,不应该去讨好那好色的知县吗?对付您干什么?”
“身居后院,看到的便是后院的那些,身居斗室,看到的便只是斗室的空间。”寒露闭上眼睛一边休息一边说,“白玉娘为什么把她妹子接进县衙?因为她要争宠,婉姐又无宠,她争的什么宠?”
“啊?她怀疑您和那李知县……”怀扬打了个寒噤,“真是恶心死人了。”
寒露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缝儿:“恶心什么,在旁人看来,我便是做个外室都是有福气的。”
怀扬却赶紧挥了挥手:“娘子,不说这些恶心的了,我现在就去查,看那姓白的究竟在折腾什么妖蛾子。”
怀扬是个急脾气,恨不得现在就跳下车去查,却被寒露一把抓住了,“急什么,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寒露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里,还是属于生理需求期,先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聊了一路,总算是到家了。
只是刚一进门,便听到一阵高亢的声音传来。
“我说沈四,你也太不给面子了,怎么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跑到时这里来偷香来了,我决定今天一天,不,这个时辰跟你绝个交。”
寒露瞟了怀扬一眼:“给我揍一顿!”
“好嘞娘子。”怀扬应得格外地响亮。
况且听到那人的声音,虚得紧,怀扬觉得自己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他给揍了。
于是寒露就在门口等着,很快便见后院跑出一个穿是像只花孔雀的人。
只是这会儿,不止身上五彩缤纷的,连脸上也是五彩缤纷地,煞是好看。
“寒露,你赶紧管管,这婆娘太吓人了。”乔子杭一手捂着帽子,一手捂着脸。
“嘴欠的人就得挨打。”寒露不慌不忙地说。
乔子杭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寒露。
“常言道,有客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你怎么能出手伤人呢?”乔子杭指着寒露气愤不已。
“常言也道,嘴欠的人就得挨揍。”寒露笑眯眯地说。
“是吗?有这句常言?”乔子杭眨了眨眼睛,尔后觉得自己被寒露糊弄了,见怀扬又追过来了,赶紧道,“你要揍我你来啊,干嘛让那恶婆娘来,我又没有得罪过她。”
“你说谁恶婆娘呢?你得罪我家娘子就是得罪我了。”怀扬早已经站到了乔子杭的身后。
乔子杭听到怀扬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了一边。
“你别过来啊,我跟你家娘子说好了,我跟她打,不跟你打。”乔子杭伸出后一副要挡住怀扬的样子。
“要跟我打啊?”寒露似笑非笑地看着乔子杭。
“嗯,你来!”乔子杭开始撸袖子,“我还怕你不成。”
怀扬见乔子杭这样儿,顿时急了:“你还要不要脸,你一个大男人还跟我们娘子打?”
乔子杭却摇头道:“我都被你打成这样了,还要什么脸。”
怀扬想着说不行,就直接再揍一顿,却被寒露拦住了。
“好,我来!”
看到寒露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怀扬忽然就不担心了,甚至还退到了一边。
乔子杭将袖子紧了紧,一脸高傲地说:“你冲着我笑也没用,我不会让着你的,男人和女人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一样的。”
寒露非常认真地点头:“关于这一点,我很欣赏。”
乔子杭一愣挠了挠头:“多谢欣赏,只是,你毕竟是个寡妇,又是老四看中的,我……”
话没说完,乔子杭便抱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你……你偷袭!”乔子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不是偷袭你,我只是教训一下你。”寒露后退一步,道,“换你来。”
乔子杭抬起头来看寒露:“真来?”
寒露居高临下地看着乔子杭:“嗯,过期作废。”
乔子杭又道:“你不会跟沈司告状吧,我怕他。”
这人还真的挺直白,真是一点儿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但寒露还是道:“嗯,我不告状!”
乔子杭这才揉了揉肚子,兴高采烈地爬起来,都不带歇口气儿地就朝寒露扑了过去。
但下一秒,乔子杭发现自己就被寒露死死地给锁住了。
他都没弄明白这个过程,手就被寒露别在了身后,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寒……寒露,快快快放手,手要要要断了……”乔子杭憋着声音道。
“你嘴这么欠,放你不是太便宜你了?”寒露一脸轻松地说。
“我嘴欠是打小儿的毛病,我爹娘打我打少了,回头我跟他们说去。”乔子杭满嘴跑火车,但发现手又是一紧,竟哭了起来,“寒露,好痛啊,我的手是不是断了?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没手了谁会嫁给我呀。”
寒露完全没想到乔子杭居然还有这一面,居然……真哭了,吓得赶紧放开了他。
“喂,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啊?”怀扬一脸稀奇地盯着乔子杭问道。
乔子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起身,然后幽怨地说:“大男人怎么啦?老天爷也没说不让大男人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