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居安这辈子，除了送你奶奶那天没能给你奶奶更大的葬礼阵势，我就再没后悔过任何事情！！”
老爷子底气十足，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坚定，扬言自己不存在后悔不后悔一说！
顾斯臣则是看着老爷子，忍不住勾唇笑了一声，“爷爷，你确定？如果你真的确定，那我可就送四伯走了。”
“但是在送四伯离开之前，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说。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你如果还确定要让四伯滚，那我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顾居安冷眼看着顾斯臣，喝道：“什么都不要说，赶紧走！现在就走！”
顾斯臣不得不皱眉，意味深长的看了顾居安一眼，“爷爷。”
“你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四伯一个机会？四伯可是好不容易有机会从牢房里出来，可以来看看你！”
“我需要他看我吗？我可害怕他拿着匕首又给我一刀！！我这老命可经不起折腾了！！我也不忍心让我孙女思琪再替我挡刀！”
顾居安抬手摆了摆，示意顾斯臣赶紧带着顾荣林离开，他不想再看到顾荣林，更不想在病房里看到顾荣林的身影。
“斯臣，你要是想让我再多活几年，不想我今儿就死在这病房里，你就赶紧把这个男人带走！！”
“我不想看到这个男人，赶紧让他走！”
本平静的顾居安突然变得脾气暴躁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分贝一声比一声大，不停的赶着这个男人走。
顾荣耀和顾斯臣对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咬了咬牙关，皱了下眉头。
“爷爷！”
“你到底还要心口不一到什么时候？”
“明明就很牵挂四伯，明明就想知道四伯的近况！！有一次还要偷偷给警局打电话问情况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如今四伯就站在你的面前，不！准确的来说是跪在你的面前，他不指望你的原谅，他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知道你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但你好歹也正眼看他一眼！”
顾居安别过头看向窗外，窗外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可他还是盯着窗外看的认真。
“想来看看我是吗？看完了走吧！”
“我挺好的，哪儿哪儿都好的很！我不用他看。”
“爷爷！”顾斯臣上前一步。
顾荣林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顾斯臣的胳膊，他望着顾斯臣，轻轻一笑，那张爬满岁月的脸，沧桑的不得了。
顾荣林轻抿着唇，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斯臣一眼，摇了摇头，“斯臣，好了。”
“四伯已经满足了。”他笑着，声音轻轻的，又看了看顾居安，“爸。”
“我没你这个儿子，你别叫我爸！”
好……
那就不叫你爸。
顾荣林轻轻的笑着，“顾老先生，祝你身体健康。”
他再次跪下来，噗通——的一声，紧接着，是三个响头。
一声接着一声，病房里安静极了，三个人都没想到顾荣林会突然磕响头。
只知道，顾荣林再站起来的时候，鼻子都在流血。
他却只是笑笑，顾斯臣忙着将纸巾递给顾荣林，他额头也红了，那三个响头，实实在在。
“斯臣，走吧，送我回去吧。”
“四伯……”顾斯臣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他点点头，拉着顾斯臣往外走，“走吧。”
他声音沙哑，顾斯臣是打心眼里心疼面前的这个男人。
以前的顾荣林让他恨的不能自己。
现在的顾荣林让他心疼的不能自己。
人真是一个矛盾的东西。
顾斯臣右手握成拳头，再次转过头看顾居安，顾居安的目光依旧不在顾荣林的身上。
好……
爷爷任性是吗。
他话也说到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爷爷未来的几年，真的在后悔中度过吧。
顾斯臣带着顾荣林离开。
砰——
门关上的瞬间，顾居安瞬间转过了头，目光直奔门口。
他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心……也随着一起空了。
顾荣林离开了，他的心好像也跟着顾荣林一起离开了一样。
顾荣耀就站在一边看着顾居安，这老爷子。
分明是担心人家的，分明是想看看顾荣林的。
可碍于面子，却一直紧绷着自己。
现在人家走了，他那么快转过头想去看看身影。
可惜，身影都看不到了。
“扶我下来，快点。”
顾居安要下床。
顾荣耀一怔，“下床做什么？你这身上琳琅满目挂着这么多的东西你要下床？”
“到窗户边，我就到窗户边。”顾居安指着窗口，要过去趴窗户。
顾荣耀笑了，“爸，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老四跪在你的面前你一个正眼都不给他看。”
“可是老四走了，你却要趴在窗户边看他。”
“爸，那是你儿子，你说你和你自己儿子执拗个什么劲儿呀？”
“你们俩这执拗到最后，谁得到一丁点的好处了吗？何必呢！”
顾荣耀叹着气，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扶你起来。你现在不方便，你还是在病床上老老实实躺着吧。”
“不行，你扶我起来。”老爷子摇头，强行要下床。
顾荣耀则是摁住了顾居安，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上身体虚弱，顾居安怎么都执拗不过顾荣耀。
顾荣耀瞪着老爷子，道：“你不许任性！”
“你现在就是个病人！”
“你要是任性我就叫医生过来！”
顾荣耀这么一喊，顾居安立刻就安稳下来了。
他咬着牙关看着顾荣耀，右手握成拳头，狠狠的在床上一拍，“恨呀！”
他咬牙切齿，恨呀。
恨？
“爸，怎么说多是自己的儿子，你再怎么恨，那也是你的儿子呀。”
“人都走了。”顾荣耀叹了口气，“你说，警察怎么就让老四出来了呢？”
顾荣耀微眯起眸子，眼中写满了不解，“难道是斯臣？”
“不应该呀，我记得之前斯臣也考虑过让老四出来走走，但是警察那边根本不放人的。”
顾荣耀皱着眉头，一手摸索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刚才斯臣说什么了？斯臣说……你以后会后悔？这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老四明明是给你磕头，可怎么鼻子还出血了？”
顾荣耀好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满脸的疑惑。
被顾荣耀这么一说，顾居安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