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淑芬,女,不到四十岁,前夫与安然父亲是工友,因为一次矿难被深埋在矿井下,山上立了个坟头也只是衣冠冢而已,年轻时被矿上称为田大美人,结婚后也不失风范,尤其是在没了丈夫之后,她活的好似更为精致,因为她不想在被冠上“张寡妇”之外,还被人说成虎老娘们儿,她有姿色也很爱美,如果生活在城市里有足够的物质条件打扮,未必不能活成张曼那样的小资女人。
然而,到现在一切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二孩站在门口,看到她躺在血泊中已经忘记了动作,就这么看着,即使发生在眼前仍旧不敢相信,其实他以前就表达过对现在生活状态的总结:对付活着,这并不是他也患上抑郁症,而是还没享受好年轻要当爹了,曾经与田淑芬之间的如胶似漆,到头来才知道那不是爱情,就是一时需要的激情。
等他想真真正正开始一段懵懵懂懂感情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有资格。
他想过如果没有田淑芬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想了很多,都是建立在如果的基础之上,生活偏偏没有如果,但是想,他也从未想过田淑芬会死掉,人不在这个世界上。
看那脖颈上的血迹已经不再流出来,人好像也没了呼吸,耳边只有那刺耳的娃娃哭泣声音,眼里顿时浓雾密布。
“刷…”
他猛然抬头,看向门里的螃蟹。
有句话叫:我不敢弄死你,但发起火来也说不准,想当初二孩发火是敢用冰钳捅三虎子的主,而现在他已经彻底失去理智。
螃蟹并没怕,在他给田淑芬一刀之后竟然笑了起来,佛家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螃蟹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这些年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没少干,但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动手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动手之前,支撑他的是与三爷三十年来酝酿出的感情,迫使他必须划下去,可刀落下,这三十年的感情就消失殆尽,他再回头看看自己做过的事,感到自己对自己也很陌生,好在让她把孩子生出来,算是罪恶感减轻一点。
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不后悔。
当然,这些话都是他心中所想,并没有机会说出来。
二孩两步上前,哭丧着脸,挥起拳头直奔螃蟹面部,螃蟹没躲闪,他也不想躲闪,江湖道义在这个钢筋水泥构筑的社会里早已不见,让他震撼的是,田淑芬到生命尽头还能把这个小生命挤出来,看一眼之后才闭眼。
“嘭…”
二孩的拳中灌输了千百斤,在接触的一刹那甚至发出一声爆裂声。
“哒哒哒…”螃蟹向后退几步,随后躺在地上。
二孩已经疯了,走过去骑在螃蟹身上左右开弓,拳头如雨点一般下落,仅仅几秒钟,螃蟹面部已经血肉模糊,嘴里不断往出喷血沫...
他并不是自己回来,门口还站着几名维多利亚的保安,见到这幕,赶紧上前拽住二孩,几个人合力把他摁倒地上。
“我操/你大爷…”他声嘶力竭的喊着。
与此同时,安然的住所。
介念还站在楼道内,听见门锁发出“咔”的一声,向下搬动门锁,轻缓把门拽开,就连楼道的声控灯都没亮起,刚刚嵌开一条缝隙,能看到客厅,里面漆黑一片,应该并没有人,他又把门拉开一点,一脚迈入客厅之中。
迎面而来的女性香气在他心里没有丁点波动,等第二只脚迈步进来,他才定睛左右观察,右边的卧室房门下方传出一道微弱的光,这卧室的窗户正是在外面能看到的那扇,如果不出意外刘飞阳的原配夫人安然和情妇张曼应该都在里面,他缓缓走过去,步伐没迈太大是担心惊动周围的人。
齐老三一共打出三个电话,第一个是给魏良胜,让他火烧维多利亚。
第二个打给螃蟹,让他弄死田淑芬。
第三个就是给介念,让他来这里,之所以选择介念是因为他身手利落,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谁也不知道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只有他能应对。他选择静悄悄进行,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走到房门前,转动了下门锁,并没转动开,他微微蹙眉。
卧室的门锁与防盗门不同,质量差了十万八千里,介念如果要强行闯入只需要把门锁向下一掰,就能把这个破门锁给弄断。
“咚咚咚…”他抬手敲门。
赌张曼听不出来自己声音,开口道“曼姐你在…”
他本想说自己是维多利亚保安,阳哥让回来取点东西,看门没关就进来了,可是他刚刚说出几个字,就听见里面“嗷…”的一声,有些尖锐。
房间内,床上躺着安然,她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面色微红,犹如刘飞阳看到她的第一眼,而张曼却已经变得惊悚,满头大汗的盯着房门,手足无措,门前已经用卧室里的床头柜、书桌等物件顶住。
介念的话被叫声打断,他猛然反应过来事情可能漏了,问题出在哪里他现在没时间思考,只能尽快把事做完,他向后退一步,随后抬起脚踹在门上。
“嘭…”
“嗷…”张曼再次尖叫,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她好像看见门板震动一下,跑到窗台边向下望,三层楼的高度对个男人来说可能摔不死,在有性命威胁的情况下,极有可能跳下去之后还能跑,可对她来讲就难于上青天,跳下去也是被追上的下场。
介念见第一脚没踹动,这次向后退两步,他要思考的不仅是影响,还得有时间!
再次上前“嘭”的一声踹在门上,这次门以肉眼可见的颤动一下,但仍旧没打开,也没听到门锁坏掉的声音,他又察觉到不对,里面一定用东西给堵住。
“嗷…”
张曼见门这次颤动的幅度更大,吓得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她知道一旦介念进来自己的性命一定不保,整理精神,两步上顶到门口,她细胳膊细腿实在提供不了致命的支撑,双手拿着电话,拨了几次才拨通过去。
对着电话高喊道“你大爷,你到底到哪了,已经来了!”
楼下,正有一辆车刚刚驶入小区,一人开车,副驾驶的人拿着电话,表情无比严肃,正是王紫竹。
“嘭”他好像电话又听到一声撞门声。
“撞们呢,又撞门呢!”张曼语速极快,没给王紫竹反应时间,她别后被桌子的撞得生疼,有些崩溃的又骂道“你他妈告诉刘飞阳,我今天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了他,十秒,十秒钟你要不出现我就死了…”
“马上,马上!”王紫竹也着急,他已经看到正前方的楼,大约还有几十米。
张曼的打电话声音没刻意掩饰,门外的介念也听到,他不知是真是假,以为是这娘们故意喊出来吓唬。
几次撞门都没撞开,这次他必须一击得逞,足足向后退了五步,看姿势不像继续用脚踹,而是要用身体顶开。
“咣当…”
这声音并不是他撞门声,而是从楼道里传出一声响,随后是密集的脚步声,介念眉头越皱越深,其实现在面临的处境与刚才螃蟹的一模一样,只是中间多了扇门而已,现在出门跑未必能跑得掉,可弄死里面那两个女人之后,再跳窗户逃跑好像也是一种办法。
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也不再犹豫,猛然上前,像是跳远一样,最后一步身子是飞起来,顶到门上。
“咯吱…”
发出一声极为难听摩擦声,是门里的家具划破地面,张曼无法承受如此力量,被撞的后背几乎断裂,她硬挺着疼痛要把门关上。
只不过,介念撞开的门缝已经足够一人通行。
张曼刚要动,一只手已经顺着门缝伸进来,这手无疑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
“你大爷的刘飞阳,做你女人咋就这么难呢…”张曼崩溃的叫骂出来,在地上一步步向后退。
正在介念刚刚伸进来一只手的同时。
王紫竹已经出现在房门口,他一眼看到介念,二者顿时四目相对。
介念看到他大为意外,自己来刺杀安然是三爷的安排,也只有三爷自己知道,而刘飞阳能准确的派出王紫竹,难道是三爷透露的消息?
还没等多想,就看王紫竹已经冲过来。
几米的距离的移动也就是一秒钟而已,他知道这个人出现在眼前,自己今天的行动已经落空,但他没有像螃蟹似的放弃抵抗,迅速钻到卧室里面,门锁已经被撞坏,他也没关门,进去之后目标也相当明确,直奔对面窗户…
“咣…”
他刚到窗户边,介念已经顺着窗户跳下去。
等王紫竹到窗户边上,介念已经在地上滚了两圈站起来,急速向黑暗中逃窜,几秒之后,身影消失不见…
“刘飞阳,我干你大爷…”张曼还坐在地上,身上的疼痛表现在五官纠缠到一起。
王紫竹并没听出她有多少真心实意的骂,更像是小女人对男人的抱怨。
而另一边。
一辆白色的车停到盛世华庭门口,这车上还画着红色的十字。
是辆救护车无疑!
门口的迎宾看到这幕都好奇的眨眨眼睛,以往有突发情况都会提前通知一声,让她们带路,或者有人在门口等待,今天这辆救护车出现的莫名其妙,并且还没有响笛。
就在她们诧异期间,车门被推开,从车上跳下来两名护士和一位拎着急救箱的医生,司机也从另一边跳下来,把担架从救护车上退下来。
这是一张空担架很正常。
她们越来越觉得懵,因为这医生护士没有丁点紧迫感,像是在散步。
“嘭…”副驾驶的车门紧接着被打开。
当她们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人,顿时长大嘴巴,瞳孔也开始放大。
那穿着休闲西装,里面是白衬衫的,不是刘飞阳还能有谁?
“等会儿注意点,不能闹出人命!”刘飞阳下车之后吩咐一句。
“刘老板放心,急救,我们是专业的…”医生抓着急救箱回道。
刘飞阳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走进盛世华庭。
带着医生,看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