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子敲完,卓君就站了起来,把烟吐出来,踩灭了,然后手抄着兜,又说了一句:“都混北城区的,别给北城区人招黑了,我跟着都丢不起这个人。”
说完,直接不急不慢地走了。
等蒋万发疼得劲儿过去了,彭雨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蒋万发脑袋晕晕乎乎的,手一摸,立马沾了满手的血。
蒋万发大骂了一声,半天没爬起来。他哆哆嗦嗦把自己掉地上的一个皮包给捡过来了,从里面掏出了手机,给卓君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三分钟,卓君就从棋牌室里冲出来了。
卓君一看那蒋万发让人给干了,躺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立马也急眼了,过去把地上的玻璃碴子踢开,就给蒋万发扶起来了。
“怎么了,万发哥,这谁干的?!”卓君蹭蹭冒火地问道。
蒋万发捂着脑袋上的口子,颤颤巍巍站着,说道:“是……是彭雨,真是没想到,他能找我身上来。”
“彭雨?!”卓君其实也听过彭雨的名号,不过自己和蒋万发跟彭雨也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他也搞不明白彭雨为什么会找过来,“咱们又没得罪他,他凭什么过来开你一瓶子!”
蒋万发皱眉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算了,打都打了,还能怎么样。君,带我去医院看看,用不用缝针。妈的,自从包的事儿之后,我干事儿就一直不顺,也该去寺庙里烧一柱香了。”
卓君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说道:“怎么,万发哥,这事儿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彭雨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过来开你一瓶子,这口气咱们不能忍啊!”
说着,卓君从兜里摸出来了一把大卡簧,说道:“都是肉长的,他还能刀枪不入是怎么的?不然明天晚上我和崔仲一、张俊豪去他们哪儿堵他去,给他放放血!”
蒋万发摆摆手说道:“行了,他什么名号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一个人,混了那么久也没折,你们去也不托底。何况他有大风歌当靠山呢,碰不得。这一瓶子,我挨了,别管是误会还是咋滴,咱们认栽!要是你们过去,再出什么事儿,我怎么跟你们父母交代?行了,先去医院吧,这事儿你给我憋心里,别整事儿昂!”
卓君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把卡簧收起来了,然后扶着蒋万发上了车,准备开车送他去医院看看。
其实蒋万发能不知道彭雨为什么找自己吗?李峰的案子,蒋万发也是关注着呢,他知道运作我的时候,彭雨也出面过几次。显然,彭雨已经知道了包是他蒋万发的,结果锅被我给背了,彭雨来找他,就是让他自己做事儿自己当,别把啥事儿都推给孩子扛。
那蒋万发为什么不跟卓君说?原因也很简单,他得顾及到自己的形象。包的事儿过去了,蒋万发不想再提,因为这事儿,他能明显感觉到卓君对于他把事儿撇给我,挺抵触的。他还需要卓君他们三个,所以这个事儿,不提最好。
其实他也巴不得卓君带着卡簧去捅死彭雨呢,但是他知道卓君过去可能也动不了彭雨,毕竟彭雨在北城区名号不好,市里很多人争着请彭雨办事儿,就是因为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
要是卓君折了,他也白养了卓君三人这么久,同时还得罪了彭雨,根本就得不偿失。
于是,蒋万发很聪明,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被彭雨敲了黑砖的弱者,既博得了卓君的同情,同时一句“再出什么事儿,我怎么跟你们父母交代”也收买了人心。
不得不说,蒋万发算盘打得精妙,他能从小混混干到现在的小有成就,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件事儿,没有起任何波澜,不过卓君对于彭雨,可是恨上了。
……
第二天的时候,我没什么事儿,因为腿伤,就干脆在家躺一天。张梅一大早就要出门,那个她兑过来的铁皮车就在我们家门口停着,听说这两天她跟卓君介绍的一个叫胡哥的人把从哪儿进货,怎么做小吃都学过来了。
今天,张梅也是要尝试着自己出摊试试了。
看着张梅把家里放着的面团、咸菜、豆皮之类地往外面车上搬,我多嘴问了一句:“你一会儿去哪儿出摊?”
张梅一边忙活一边说道:“看看吧,找个路口什么的,不碰上城管就行。”
我想了想,然后说道:“晚上的时候我们回学校,你去我们学校后面出摊吧,或者操场的栅栏那边儿也行。晚上学生吃小吃的多,能挣不少。”
张梅看了看我,然后说道:“这个……还是算了吧,要是让人看见我,你脸上也没光。”
一说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心里一阵苦涩,然后躺床上一翻身,说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在乎那玩意儿吗?你就听我的,去吧,我见人摆摊的能挣不少呢。”
张梅的表情我也看不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简短的说了一句:“行,那晚上我试试。”
然后,就抱着最后一个不锈钢的铁盆,放到了外面的铁皮车上,打开了车轱辘上的锁,拉着车就走了。
本来车应该是扣在一辆电动车上,用电三轮拉着的,但是张梅钱也不够操办电三轮,只能拉着,走着去。
听着张梅拉着车叮了咣当地走了,我也不由得想到了很多东西。似乎有一种生活的重担,就在我的肩膀上悬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接过来扛着。
很快,时间就到了晚上。
张梅听了我的话,拉着车走了半个小时,到了三中操场旁的铁栅栏旁边,开始摆摊。她一整天,就自己给自己煎了个面饼吃了,矿泉水都没怎么舍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