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临行的几天,刘杨是和郑金凤还有秋菊混过去的,几乎每天都是腰腿酸软,幸福并苦涩着,不过刘杨不知道,这几天的辛苦,等再来的时候,自己却平添了一个女儿,自然是秋菊给生的,不过那都是后话。
1940年的1月12日,刘杨启程了,一艘美国的货船,运送着一船的橡胶,从洪都经过,然后穿过巴拿马运河,朝中国开去,这一艘船是美国出售给日本的一船的橡胶,而运回来的则将是一船布料。
日军缺乏物资,橡胶是生产胶鞋的必须原料,如今东南亚还不是很稳定,无法大量的提供橡胶,日本就从北美购买,不过最终还是美国的一家公司竞争胜出,打成了这项交易,日本在付出钱款的同时,用一船的布料抵账,正好美国也需要布料。
而与此同时,一艘船从洪都经过,途经南美东岸,然后绕过日本,会抵达澳洲,这艘船上有几个警卫排的弟兄扮作刘杨的摸样,然后从美国招募了印第安人,扮作特务营走远路迷惑日军。
当然刘杨并不希望会用上这些布置,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日军对他可以说恨之入骨。
刘杨不敢寄希望于日军不会得到消息,事实上,刘杨和郑金凤的担心是对的,被特务营打了一下狠得,虽然表面上获得了和解,好像已经翻过一篇,但是军方有些人却愤愤不平,将刘杨的消息透露给了日军远东舰队,正是刘杨出发的时候,也就是说,刘杨才想走,日军就得到了消息。
但是洪都那些人并不知道刘杨做的是货船,因为货船是在伯利靠岸的,刘杨是在伯利上的船,而另一艘游轮,则是从落到靠岸,的确是接走了一些人,这也是洪都一些人亲眼所见。
日军接到消息通过中国的特务开始确定刘杨的情况,果然刘杨真的不在太湖,因为特务营在收缩防线,被国府逼得一退再退,双方关系很紧张,火药味很重,甚至几次发生了小规模的械斗。
这件事并不意外,真正发生的了原因是国军部队逼近宜兴,这已经完全触动了特务营的根本利益,所以秀才当时就恼了,竟然罕见的暴躁起来,下令十三旅不携带武器,三千人对当时赶来的二十一师大打出手。
诚然,面对特务营的汹汹气势,二十一师也不敢开枪,或许特务营就等着他们开枪呢,如果打死了特务营的人,那么战争就会爆发,谁也承受不起这种责任。
事情的经过,说起来有些戏剧性,12月28日,二十一师奉命开赴宜兴,在宜兴驻扎,协助十一师防守无锡,准备抵御日军的反扑。
其实根据陈长官的命令,二十一师仅仅是抢夺宜兴的几个乡镇,毕竟陈长官知道宜兴是特务营精心打造的,就连日军也没有从特务营手里夺过去,又怎么可能交出来,这可不是宜兴的问题,而是关系到特务营在太湖的生存。
但是二十一师的到来,却让十三旅愤怒了起来,从马鞍山到无锡,特务营放弃了很多城市,那是弟兄们用鲜血和命换来的,却让国军轻易地给霸占过去了,如今竟然逼到了家门口,哪怕是普通的弟兄,也都知道宜兴不能让,让了西山岛将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就算是一向冷静的秀才,站在宜兴的城头上也是一脸的阴沉,眼中寒光闪动,心中莫名的有一股子火气,这就好像有人打了一巴掌,你退一步,他又是一巴掌打过来,你再退,他还是嚣张的追着你打,偏偏仅仅是因为他的名分。
“旅座,这些狗东西也太欺负人了——”一团的团长韩青山脸色憋得通红,手放在枪套上,只怕如果不是刘杨的命令,早就出去拼命了。
秀才嘴角抽了抽,一向不愿意和国军闹僵的他,此时也已经渐渐的弹压不住越发暴躁的弟兄们了,有的弟兄甚至连机枪都架好了,随时可能手一抖,直接走火,然后爆发一场大战,那时候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旅座,给这些狗东西一点教训吧,不然他们真以为咱们特务营好欺负——”后面也不知道谁叫唤着,随即就有人喊起来,跟着一起起哄。
这不是一个人的想法,也不是有人故意的挑事,而是实在是憋坏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
程坤站在旁边始终不出声,这个太湖主席做的是越发的让人无奈,不过程坤始终不反对刘杨的意见,国军气盛,如果刘杨开口反对,国军也不敢这样步步紧逼,可是那样一来,特务营的处境就更尴尬了,原本扣上的军阀的帽子,那就座的更实了。
程坤以前是参谋,一向多智,秀才拿不定主意,朝程坤望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程主席,你看——”
嗯了一声,程坤吐了口气,一脸古怪的朝秀才瞄了一眼,咳嗽了一声:“秀才,如果营座在这里,你猜他会怎么做?”
营座?刘杨会怎么做?秀才皱了皱眉头,刘杨绝对有底线,宜兴就是底线,但是既要保住宜兴,又不能真的和国军杀的血流成河,这就考校一个人的水平了,但是营座会怎么办?
刘杨向来主意多,但是刘杨一样是个不吃气的人,陈长官逼得这么紧,刘杨会忍着,显然不会,估计着会直接翻脸,可是如何不留下话柄让人拿捏?
秀才终究了解刘杨,毕竟也是个聪明人,沉吟了半晌,忽然朝身后的韩青山等人望了过去:“弟兄们,我就问你们怕不怕?”
这一句话让身后的军官们都双眼冒光,当兵打仗张,整天和小鬼子拼死拼活的,怕死?那真是笑话了——
“旅座,您就下命令吧,只要有一个弟兄还有一口气,咱十三旅的军旗就不会倒下——”韩青山挥了挥拳,意思很明白,就等着秀才下命令了。
秀才点了点头,眼光扫过你每一个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弟兄们,既然忍无可忍了,那立刻吹响集结号,准备和二十一师打个痛快——”
众人俱是双眼一亮,轰然应诺,随即各自去召集各自的部下,宜兴城中吹响了集结的号声,早已经按捺不住的十三旅的弟兄们,如同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很快,三千多名十三旅的弟兄就在西城口集结起来,一个个透着铁血的气息,枪端在手里,子弹顶上了膛,随时准备去拼命——
“弟兄们,宜兴是咱们弟兄们用鲜血和命保下来的,现在有人想要抢过去,弟兄们,咱们能忍吗?”秀才口才不错,说话很富有煽动性。
话音落下,数千人轰然应和起来:“不能忍——”
声音在宜兴震荡着,汇聚成一股冲天的气势,让一直在观察宜兴的二十一师的侦察兵吓得不轻,十三旅这是要干什么,难道真的不顾一切要开打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不行,赶紧的回去向师座汇报。
这些侦察兵再也不敢多待下去,留下几个人,就有人匆匆的朝北而去,准备把消息送回师部,不然没有准备,那可就糟了。
再说秀才鼓动了一阵,感觉弟兄们的情绪差不多了,这才一摆手,等所有人安静下来,秀才才高声喝了一声:“,好,那现在立刻放下武器,把所有的枪支弹药留下,咱们就凭这拳头好好地让二十一师涨涨记性,让他们知道咱们十三旅不是好欺负的。”
十三旅的弟兄都一下子懵了,放下武器抡拳头——
场面有些尴尬,一时间鸦雀无声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动弹,怎么感觉好像要投降一样。
“愣着干嘛,去揍他们——”眼见弟兄们都不说话了,让一旁的虎子按耐不住了,猛地吼了一嗓子。
可是还是没有人动弹,都在等待着别人先行动,枪是士兵的命根子,怎么可能随便放下枪呢。
张了张嘴,秀才却说不出话来,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旅长实在当得有点憋屈,下了命令竟然没有人行动,这让人情何以堪。
程坤在一旁叹了口气,这怨不得这些弟兄,秀才有想法,指挥也算是中规中矩,但是要说带兵,秀才却终是差了一些,始终有些书生意气的秀才,无法做到临战率领弟兄们冲在前面,自然也养不出和弟兄们之间的默契。
其实秀才缺了一股子凶戾之气,这对于军官来说并非是什么好事,当地和士兵们有一层隔阂。
“十三旅的兄弟们,要是营座在这里,肯定领着你们去狠狠地揍二十一师这帮狗日的,还愣着干嘛,难道让营座回来看你们这德行,好好想想营座在的话会怎么做——”程坤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张嘴闭嘴提到刘杨。
程坤看的很透彻,果然一提起刘杨,弟兄们就来了精神,要是刘杨在,那一定会领着他们去揍那帮狗娘养的,谁敢欺负特务营,打不死他,还犹豫什么,有人将枪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