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微弱摇曳的灯光毫无征兆地闯入眼角,秦牧扶着院墙慢慢挪到隔壁门口处,轻轻叩了三下。
桌前摊放着一叠宣纸,江洛放下手中的毛笔,打开门,看着斜斜倚靠在门框上面色些微苍白,蹙着眉的秦牧,向里看了一眼让出路:“进来吧。”
秦牧板着一张脸犹豫一瞬,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抬脚往里走。
江洛伸出手,很自然地搀扶着秦牧:“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秦牧脚下停顿了下,惹得江洛偏着脑袋看他,慌乱开口:“不是,我就是看这边房间灯还亮着。”
江洛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些秦牧看不懂的情绪,也不等他仔细研究便扶着他坐在桌边,顺手帮他斟了一杯茶水放在前面:“还差几个册子没抄完。”
秦牧歪着脑袋瞄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嘴唇瓮动:“最近缺钱吗?”
他恢复地不错,虽然不需要再用到大量的伤药,甚至连每日喝的药味道也变了,但秦牧猜想这些药应该还是挺贵的,他视线落在江洛随便挽起的乌黑的发上。
前两天那里还能看见一支碧绿的玉簪,可从昨天开始,那支玉簪的位置便被一支木簪取而代之了。
江洛知道他现在就是一张白纸,尤其害怕给别人添麻烦,也不着急辩解,只是慢悠悠喝了一碗茶水这才开口:“不是最近,是一直缺钱,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秦牧张张嘴:“可之前也没见你做过。”
江洛拢了拢纸张,把它们收好:“前两天因为要照顾你,没时间誊写,今天正好拿出来一并写一写。”
秦牧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蛋:“等过两天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就能下田种地了。”
江洛扑哧一声笑出来。
秦牧楞了一下,也跟着痴痴地笑。
江洛道:“你以为今天下地明天就能长出来粮食了?”
秦牧挠了挠脑袋,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不免有点担心:“那家里一点钱都没有了吗?”他视线在江洛的头顶来回徘徊,江洛似乎有所感,伸手摸了一下脑袋上的木簪,笑着问:“怎么样,好看吗,我自己做的。”
是叶澜做的,那只玉簪是叶澜母亲的遗物,他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拿着去了一趟典当行,换了将近一个月的粮票,只等有钱了再赎回来。
秦牧鬼使神差地也伸手摸了摸,眼睛直直盯着江洛的脸,轻声说:“好看。”
江洛半仰着脸,一张精致的笑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朦胧,透出一种柔弱的美/感,他:“我好看还是发簪好看。”
“你好看。”秦牧眼神透着些微迷离,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同时他猛地回过神来,慌张后退两分:“抱歉,我、我失礼了。”
他站起来慌不择路就要跑,被江洛一把攥/住衣袖,头也没敢回,抖着声音问:“有、还有、什么事吗?”
江洛笑了,语气有些轻佻:“明明是你来找我,倒是反过来问我有什么事吗?”
秦牧慌得差点咬到舌尖:“我、我只是、来看看你。”
江洛绕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尖凑近了问:“看我?看我做什么?”
秦牧眼神躲闪,视线落在桌子上的边角处,手指使劲掐着自己的虎口处力图保持清醒:“没、我就是看你还没睡觉、”
江洛点点头,饶头兴趣地弯着嘴角问:“没睡如何,睡了又如何?”
秦牧吭哧吭哧半晌答不上来,扭头瞥一眼窗外明亮的月色,沉着声音:“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江洛微微颔首,从秦牧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饱满光滑的额头,闻言瞧了他一眼,轻声说:“你还没有个名字呢。”
秦牧背部忽然一僵,这件屋子就只住了他们两个人,只要叶澜张口说话他就知道是再叫自己,但——
他顿了顿,又看一眼桌上的宣纸,摇了摇头:“我不记得名字了,要不你给我起一个吧。”
江洛点点头,果真思索了一阵,抬脸征求他的意见:“这里是双叶镇,那你跟我一样也姓叶吧,我是在小树林的北边捡到你的,就叫叶北?”
“不好。”秦牧脱口而出,差点要掉了舌头,点头对上江洛惊奇的目光吞吞吐吐,“要不换一个吧。”
江洛略微歪了歪脑袋:“叶北挺好的啊,怎么,为什么要换?不喜欢?”
不喜欢,尤其不喜欢。
叶澜、叶澜、念得快了可不就是叶南了,一个在南,另一个怎么能在北,秦牧紧紧攥了攥拳头。
江洛倒是觉得挺好听的,简单方便还好记,拽着他的胳膊:“我觉得还行呀,怎么就不好了,那你说,你想叫什么?”
江洛微微仰着脸,距离他如此之近以至于他甚至都能看见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秦牧的心脏忽的猛烈震荡一下,紧接着便像是脱缰了的野马得得得狂奔起来。
他一把伸手捂住即将被捅破的胸腔,神色慌张地看了江洛一眼,立即转身逃了。
“那就叫叶北吧,我都行。”
只要是他取的,秦牧都无所谓,不管是在南还是在北,他的命是叶澜救的,那他这辈子都是叶澜的了。
秦牧走的太急,带倒了脚边的凳子发出哐地一声响。
秦牧自然也是听见了,回头看一眼还怔在原地没回过神来的江洛,匆匆摆好凳子可留下一句太晚了早点睡,便夺门而出。
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江洛露出一抹轻松又舒心的笑容。
动作这么流利,看来身体差不多已经完全好了。
第74章 将军家的小娇妻
秦牧的身体稍微好一点之后, 便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江洛减轻负担。正好江洛做家务本来就不顺手, 乐得放开自己享受。
这天一片乌云正好遮住了连日来孜孜不倦普照大地的太阳, 闷热的气息在小院子里毫无顾忌地蔓延开,江洛搬了个小竹凳歪歪扭扭地坐在院子看秦牧劈柴。
热的狠了的秦牧脱去了上身的马褂,露出精壮结实紧致的肌肉,汗水起于额头, 顺着刚毅的侧脸滑下,滴在蜜色光滑的胸膛上, 看得江洛有些口干舌燥,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
正巧碰上秦牧抬脸, 傻呵呵的一个笑容将之前他脑袋里的璇旎气氛尽数打破,心底微叹一口气看着他挥汗如雨, 若有若无地挑起话题:“你,这两天身体好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