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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可惜了
    谷雨的声音很低,但秦珏坐在罗锦言身边,听得一清二楚,他皱起眉头:“何氏落胎了吗?”

    下午时,他去过帽沿胡同。

    罗锦言没有作声,默默点点头。

    秦珏叹了口气,低头吃饭,这顿饭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次日一早,夏至便回来了,她告诉罗锦言:“大奶奶放心,帽沿胡同已经稳妥了,江三太太说三奶奶体格康健,人也年轻,按她给的方子调养几个月,她再给看看。”

    也就是说会不会伤到身子,要看调养的成效了。

    “大奶奶您猜得没错,何太太去了以后,三爷果然想让何太太帮着管家,奴婢把您的意思悄悄对三爷讲了,三爷二话没说,就让三奶奶的乳娘把对牌交给了奴婢。”

    罗锦言点点头,夏至继续说下去:“刚才奴婢回来时,大苗家的正在后门和个小厮说话,奴婢认识那小厮,是鹿鸣园的琴音。”

    罗锦言问道:“鹿鸣园的?”

    夏至肯定地道:“奴婢不会看错,琴音先是在五爷身边,五爷嫌他年纪小办事不行,要把他打发了,三太太就把他要过来,留在身边跑腿儿。”

    夏至又道:“常贵嫂子把这事儿和三爷说清了,三爷让常贵嫂子和奴婢不用手软,除了三奶奶身边体己的,一个也不要留,能卖多远就卖多远。”

    这就是从外面买人的好处,如果是在九芝胡同,随便一个丫鬟婆子就是家生子,家家都是姻亲,盘根错节,卖了一家子,却卖不了和他们沾亲带故的。

    即使如此,罗锦言还是放心不下何氏,她刚好也在月子里,多的是补身的药材和吃的,让人装了一车送过去。

    去送东西的婆子回来告诉她,三太太的两个人上午就告假,说是鹿鸣园这边忙不过来,三太太让她们回去了。

    罗锦言抿嘴笑了,三太太在这个时候把人撤回来,是要告诉所有的人,她不会蹚浑水了。

    她想了想,给鲁娘子带话,打听江三太太的事,又让立春去了鹿鸣园,把鹦哥儿的事告诉了三太太:“大奶奶屋里新来了个小丫头,会说书,大奶奶说若是三太太四太太烦闷了,就让这丫头过来凑个趣儿。”

    秦牧的孝期还没过,府里禁了丝竹,各房头的女眷们也不好从外面请女说书的,但是自家丫头就无妨了。

    没两天,三太太和四太太就把鹦哥儿叫过去说书,还各赏了一个银馃子。

    何氏虽然孩子没了,但大人没有事,罗锦言松了口气,可秦珏却眉头深锁,晚上和罗锦言一个在架子床上,一个在罗汉床上,秦珏道:“惜惜,如果,我是说如果何氏不能生了,我们把阿树过继给他们吧。”

    罗锦言懒得理他,她的儿子谁也不给。她知道秦珏找过秦瑛,但于宝家的打听清楚了,秦珏前脚刚走,何氏就发作了,落胎药不是说吃就吃的,买药熬药都是花功夫的事,也就是说,即使秦珏没去找秦瑛,何氏还是会喝药。

    这和秦珏并没有关系。

    大户人家私底下都存有落胎药的方子,可是却没有正室太太自己用的,这种药很伤身,以后不能再怀上的也不是没有。

    如果何氏真的不能开怀,即使纳妾生下儿子,养在何氏名下,何氏心里也是不甘心的,更何况是过继来的。

    罗锦言觉得秦珏是真心不了解女人,尤其是后宅的女人。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说道:“三弟妹还年轻,只要好好调养,肯定没事的。对了,我听说江三太太的娘家侄儿在江西任知县,任期满了,想要调到离家近点的北方,可如今南边不太平,有背景的都想往北边来,那几个空缺都是虎视耽耽。”

    秦珏嗯了一声,道:“明天我让人去问问。”

    第二天,秦珏就收到奇巧馆的帖子,钱万收到秦珏的拜帖,请他上门小聚。

    秦珏下了早朝,回家换了衣裳,便去了奇巧馆。

    奇巧馆的事关系到元姐儿,若不是碍于钱万是工部致仕老臣,他早就直接找上门了,也不用先送拜帖这么客气。

    奇巧馆是楼上楼下两层的门脸,秦珏被引到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一进门,秦珏就愣了一下,只见满屋都是各种材料和工具,屋子里弥漫着木头和铁器的味道。

    靠窗的地方腾出一方空地,铺着竹席,摆了两只蒲团和一只茶桌。一个老人坐在茶桌前,他穿着粗布短褐,袖管高高卷起,露在外面的一截磨得锃亮,也不知穿了多久。

    秦珏叫了一声“钱大人”,抱了抱拳。

    钱万哈哈大笑:“秦侍郎愧煞老朽了,老朽即使没有致仕,也只是个芝麻绿豆官儿,怎称得起秦侍郎的一声大人,你就叫我老钱就行了。”

    秦珏微笑,也不用钱万相让,便坐到蒲团上,这时才看清,竹席旁边散落的都是各种零件儿,像是从西洋物件上拆下来的。

    他开门见山:“听闻钱老送给小女一个匣子,在下替小女就此谢过。”

    钱万一怔,想了想,好奇地问道:“老朽只白送过一个匣子......罗祭酒的外孙女是你的女儿?”

    秦珏抚额,这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是罗家的女婿?

    元姐儿天生就有一双巧手,除了他秦珏和惜惜,谁还能生出这样的女儿。

    “罗祭酒确是在下岳父。”他说道。

    “哎呀,原来那小姑娘是秦家的啊,可惜了,太可惜了。”钱万唉声叹气,满脸沮丧。

    秦珏的脸都黑了,什么意思?元姐儿是秦家的孩子,就是可惜?

    秦家怎么了?

    元姐儿不但是秦家的,还是秦家的嫡长女,这一代的秦家女,以她为大。这样清贵的出身,你说可惜了?

    秦珏的口气中带了几分不悦:“钱老此话何讲?以钱老来看,小女出生在哪里,才算是不可惜?”

    钱万叹了口气,道:“既是秦家的孩子,肯定不会让老朽把她带在身边,教她本事了,这不是可惜又是什么?”

    这话说得也不客气,秦珏听在耳中,反而心平气和起来。

    钱万接近元姐儿,只是看中了元姐儿的一双巧手,暂时看来,和甘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