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北看开了,但是孙洋也不能够像杨小北一样看的开,孙洋稳定了稳定情绪,抬起头来看着沈梦露说道:“媳妇,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沈梦露看着孙洋乞求的目光,眼睛里流露出心疼的神色:“去吧,不过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沈梦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孙洋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去看看杨小北,而且听孙洋的语气,这非典根本就治不好,也就是说孙洋去见杨小北的最后一面,要是自己拦着不让去,先不说能不能够栏得住,就是拦住了,估计孙洋也会在心里遗憾一辈子。
“谢谢你媳妇,”孙洋看着沈梦露说道,没有想到沈梦露竟然想都没想的就同意了。
“什么时候走?”
“现在。”
“我送你,”两人开始起来穿衣服,沈梦露一件一件东西的给孙洋收拾着。
“板蓝根必须每天喝,还有不管任何时候都要带上口罩,坚决不能够摘下来。……”沈梦露叮嘱着孙洋,说不担心是假的,京城现在什么情况,沈梦露虽然不知道,但是孙洋从过年开始就一直窝在村子里,哪也不去。
唯一一次出村打扮成那样,村子也封了起来,一件件事情,都在诉说着现在的非典情况到底有多重要。
“爸妈那边,我就说你去国外了,省的他们担心你。”沈梦露继续说道。
“我爱你。”孙洋抱着沈梦露,拎着行李,站在门口,在沈梦露耳边轻轻的说道。
“我知道,你快去吧,开车慢点,去了给我发信息。”沈梦露装作毫不在意的说道,但是内心真的就一点苦涩都没有吗?
“嗯,等我。”孙洋说了一声,转身上了车,打火,挂挡,桑塔纳的远光灯照亮了前方的路。
同时也划破了乡村的宁静,打破了漆黑的夜色。
沈梦露看着车子缓缓的驶向了远方,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家里。
孙洋风驰电掣的开着车开到了村口,亲手打开了自己弄好的防护圈。
自己跳出去了自己画好的保护圈,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没有办法选择。
本来想在村子里躲着,平平安安的渡过非典,但是现在却逼着孙洋回到京城那个危险的地方。
害怕吗?当然害怕,只是有的事情,就是再害怕也要面对。
孙洋从家里出来出发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半了。
等到了省城,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这还是孙洋开的快,不然的话得3个半小时。
孙洋没有进省城的打算,直接上了进京的高速。
天南省离京城并不是很远,当然开车的话,也不近。
孙洋微微的打开了一点窗户,冰凉的寒风从顿时就顺着车窗钻了进来。
让孙洋整个人无比的清醒,陪小北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
这就是孙洋从家里出发的时候所想的。
孙洋一路开着车在路上疾驰着,夜晚的高速上,车并不是很多。
小北,你一定要挺住啊,孙洋嘴里念叨着。
他真的不敢想象,小北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是不是已经绝望了,孙洋胡思乱想着。
时间很快就到了凌晨2003年4月20日1点。
而这个时候,孙洋还开着车在高速上疾驰着。
此时距离国家正式宣布非典的真实情况,就剩下了几个小时。
2003年4月20日凌晨3点钟,双眼通红的孙洋,开车桑塔纳驶进了京城。
一点都没有休息,直接朝着人民医院开去。
凌晨3点45分,孙洋开着桑塔纳在人民医院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打开车门,一股烟味瞬间从车里冲了出来。
孙洋拿出手机给沈梦露发了一条短信,然后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朝着医院走了进去。
孙洋一路来到,高级病房,推了推门,没有锁直接走了进去。
病床上杨小北正安详的睡着,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的皱着。
孙洋拖了一把椅子在杨小北的病床前坐了下来。
仔细的端详着病床上安静的熟睡的杨小北。
脸色有些苍白,几跟凌乱的头发散落开来。
嘴唇紧紧的抿着,眉头紧紧的皱着。
清秀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看的让人心里特别怜惜。
孙洋伸手小心翼翼的把杨小北散落的头发整理到脑后,抚平了杨小北紧紧皱着的眉头。
最后轻轻的给杨小北把被子盖好。
孙洋就坐在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有点苍白的女孩,目光中满是怜惜。
这个上辈子和自己相濡以沫,陪伴自己走了十几年的女孩,竟然在花季年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孙洋眼睛红红的,眼里有了泪水,曾经以为早已经封尘的往事,早已经遗忘的一干二净的记忆,竟然又一次涌上心头。
原来每一个在心里留下过的人,即是离去了,也会在心里留下深深的划痕。
抹不去,填不平,堵不上,那是岁月时光留下的痕迹。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边的天色放亮了。
病床上安睡的人儿,眼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看见了病床边上爬着的人,和旁边放着的行李箱。
杨小北惊讶的嘴巴张的大大的,眼里的震惊怎么也藏不住。
她真的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
这个曾经深爱着自己的男孩,在这个时候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前两天孙洋的话语还回荡在她的耳边,“我从过年回来就没有出去过,我让人把村子已经封了,非典太严重了。我哪也不去,就在村子里躲着,就是天大的事也不出去,等非典过去再说。”
每一句话仿佛都在诉说着眼前的这个男孩是一个怕非典已经害怕到骨子里的人。
是一个对非典闻之色变的人,是一个惜命的人。
但是在这个非典重要的时候,竟然出现在了一个非典病人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