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可经历了也没用啊,我是活着的,我没有坟包包,会去救谢崇森的鬼,也必定不是我了。
我活着了,然后呢?
我没有获得活着的开心,我却失去了一切。
谢崇森眼见着喊住他的少年突然怔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泪流满面。
那张明明浓墨重彩,称得上艳丽的小脸,竟满是不该出现的痛苦、悲伤,以及不敢置信。
他想,难道是我的态度太过冷硬了?
他有生第一次缓和了语气。
“你找我有事?”
白灵不受控制的重重点头,他眼前满是泪水,他狼狈的试图忍住,可徒劳。
谢崇森掏出一只手帕递来。
淡青色的棉麻手帕,带着谢崇森一贯的松香。
“谢谢,”白灵语无伦次,“我,我只是把你看成了一个熟人……”
谢崇森点点头,这里是医院,病人家属、探望者,突然情绪失去控制很正常。这一层多是久在病榻,治愈无望的患者,无论是过路者、还是医护人员,都已见怪不怪了。
别人的忧伤、别人的生离死别,说到底不过是万千世事中的一颗而已。
见白灵迟迟不出声,谢崇森又说:“我还有事,告辞。”
白灵没有出声挽留。
在谢崇森看来,他也许很可笑吧……
说到底,做了那一场经历了美妙友谊、阴阳两界的怪梦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一直没敢出声的少年忍不住发问:“哥,你没事吧?怎么了突然?”
白灵勉强摇头:“抱歉,我情绪有点不对劲。”
他慢慢的走到走廊长椅上坐下,一个麻木的玩手机的中年男子默默朝旁边靠了靠,算是陌生人给予的最大的善意了。
少年抬脚要给他买热饮,白灵没有阻拦。
他哭的头疼,他不住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是现实,我和谢崇森不认识的现实,可我仍什么都不记得。
少年十分钟后回来了,带来一杯热可可,白灵喝着暖心的甜饮,忍不住开口:“你认识他吗?”
“那个男人?”少年摇头,“没见过。我还以为你认识他。”
白灵轻轻点头,没回答。
少年不认识他,看来他和少年不是道上天师一流。
二人默默地喝了一会儿热饮,热可可温度散去,只是甜腻的饮品罢了,白灵仍喝光了最后一口。
悲伤过去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庸人自扰,徒生烦恼。并且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白灵苦笑,也便如此吧,梦做过一遍就够了,醒了之后,该满足了。
他醒了。
他正在迈步向前走。
这甬道实在狭窄,越来越窄,窄到无法两人并排走。空气因为这拥堵似乎都凝固了,白灵一个激灵。
他长叹几口气,又深吸几口气。
天啊,天啊。
他这是要魔障了。
还好是假的,白灵捂住小心脏,他真一时无法接受,若关系那么好的好友不认识他……他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