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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简行感觉到向野最近在疏远他。

    前段时间因为忙着期末考,向野不来找他的理由都很正当,表情、语气也一切如常,以至于简行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做的不对,让向野变得讨厌自己了。

    寒假已经开始了三天,这三天,简行从未见过向野。

    按照向野的话,说是要在舅舅家住一段时间。可简行就是感觉有哪里不太一样。

    他是个人身自由被束缚的人,从一个鸟笼子里搬进另一个,只是这个笼子因为有向野的存在而变得广阔,而向野一离开,这里就瞬间变得比孙悟空的紧箍圈还要令人窒息。

    晚上的时候简行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因为这个家里没有了向野的气息,他的气味已经完全消散了,丝毫不剩。

    简行很想叫向野回来,也想央求他去哪都带上自己。

    但是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尤其是,向野现在正在他妈妈的家族那边。

    简行的存在害了他们家的妹妹,他又怎么能自私地还要抢走向野呢。

    可是简行实在睡不着,他觉得自己的心下坠得很厉害,总是飘在往下降的半空,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眼看着挂钟的时针快要接近12,简行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拿起向巡送给他的手机,拨打了紧急联系人1号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冰冷空洞的嘟声,响了很久,直到简行以为不会有人接起的时候,电话接通了,入耳是一阵极其嘈杂的乐声和人声,听起来是个酒吧。

    “喂,小行?这么晚打电话来干嘛?”很闲适轻松的语气。

    简行在心里松了口气,原谅了电话那边令他心烦意乱的噪音,轻声说:“哥哥,我睡不着。”

    向野好像笑了笑,说道:“那怎么办?我跟舅舅他们出来旅游了,就算想回也回去不了啊。”

    简行的脸红了红,他不想让向野觉得他是一个缠人的孩子:“没有,哥哥,我没有想让你回来,我只是想,听一听你的声音。”

    向野在帝都的某个酒吧包厢里,闻言微微弯了弯嘴角,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语气继续哄道:“你现在听到了,可以安心睡觉了吗?我保证跟舅舅他们说一下,尽量早点回帝都。”

    向野的确是为了躲简行才出来的,因为他已经无法正视自己内心那份上次试探后猛烈爆发的异样情感。

    简行可以说是心理问题导致的,也可以说是小孩子不懂事,但他一个成年人,不会不清楚几次三番作怪的欲望代表着什么含义。

    简行应该是安下心来了,向野听见那边有很细微均匀的呼吸声,果然,只听简行说:“好,哥哥晚……”

    “向野!”

    就在简行刚要说晚安挂电话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女声**来,叫出的是向野的名字。

    简行的声音一顿,向野眸光微微闪动,一个很下作的、但也许对他们两人都是一种解脱的想法冒了出来。

    不过思索了片刻,向野便在心中有了决定,立刻顺着那女生的呼唤回了一句:“怎么了?要我陪你跳舞吗?”

    女生只不过是想让向野给她让个路,她喝多了想去趟洗手间而已,不过看着向野别有深意的目光,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嗯……你快点……”

    向野客气地冲她勾唇一笑,挪开了自己挡在走道上的长腿,冲她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女生便立刻有些尴尬地走了。

    接着向野便用一种有些宠溺、有些暧昧的语气,带着笑意小声对电话那头一直“偷听”的简行说:“不跟你说了,你嫂子让我陪她跳舞,你先睡吧,晚安。”

    不等那边再有什么回应,向野狠心掐断了电话,倚在沙发上继续欣赏宁浩言和那群男男女女的游戏,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家。

    不知道简行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今天晚上一定睡不着觉了吧。向野想。

    向野承认自己的确是有点喜欢简行了,但这份喜欢还掺杂着很多别的东西——恨、嫉妒、不甘、新奇、叛逆,这样不纯粹的喜欢太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毁掉两个人,甚至很多别的人,都将为此陷入难堪的境地。

    除了小学时天天给向野抄作业吃零食的那个同桌的女生,这还是向野第一次喜欢上什么人。

    但是很遗憾,向野不敢拥有这份喜欢。

    --

    原来不是向野疏远他,只是有了更重要的人陪伴。

    简行很平静地躺在冰冷的被窝里,眼睛睁的很大,但里面没有半分情绪。

    现在是凌晨三点,他睡不着,也不想睡。

    下坠的心终于得以落地,只不过摔了个粉碎。

    但简行也很清楚,向野终究会有一天身边会出现这样一个人,他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简行没有资格吃醋,没有资格质问,没有资格妒忌。

    他只是向野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弟弟罢了,这就是他之于向野的意义。

    简行又想起了那天,他和向野第一次见面,光照在向野身后,向野站在他面前。

    他整个人生唯一的光由向野把控着,向野给他,他便生,向野不给,他就只能遁入黑暗。

    他的心是一株长在不见天日的下水沟里的野草,只有向野曾经温暖过它、照拂过它。

    所以简行没有资格怪向野为什么不能只陪伴他一个人,他能做的只该是感激涕零,并以此为激励,好好成长下去。

    天边晨曦已现,第一道阳光穿过层层云雾,从简行的窗户里投射下来,照在简行冰凉的指尖上。

    即使是一个人,简行也应该好好起床、洗漱、吃饭、学习、长大。

    --

    短暂的寒假很快就过去,尤其是对向野这个高三生来说,刚刚从所谓的“度假”中回来,第二天他就要收拾东西准备上学了。

    向野对上次那通电话的效果很忐忑,因为从那以后,简行就再也没来主动找他了。

    向野满意于简行的知难而退的同时,更在意的是简行的心理状况,于是也和简行视频聊过几次天,没有发现什么不好的情况。这让向野多少舒心了些,如果能无风无浪、平稳地化解他和简行之间那种有点畸形的情感,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很好。

    简行的生活里不该只有向野一个人,如果他错误地把向野当成所有情感的寄托者的话,向野宁愿简行身边多一些朋友,宁愿简行的心理恢复健康。

    向野现在后悔了,后悔在最初的时候恶劣利用简行的心理依赖,让简行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简行应该有更丰富多彩的人生。

    收拾东西的时候简行来找向野了,不过他没有表现得很异常,相反,他比之前更自然了,不再像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心理不健康的孩子,

    “哥哥要收拾东西去上学了吗?”向野闻声,居然有点不敢回头,只是背对简行用尽量正常的语气答道:“嗯,高三最后半年了,学校抓得紧。”

    简行也没有继续走近,只是倚在向野卧室门口,看着向野的背影道:“嗯,不过我也没几天假了,很快也要上学,哥你不用不平衡。”

    这的确不像是简行说的话,向野有些讶异地回头,只看见简行冲他很得意地笑了笑:“不过再怎么样我还是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玩。”

    向野被这过分灿烂的、发自内心的笑晃花了眼睛,一时间,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一切思绪都退回到那个夜晚,简行送给了向野一个很轻的吻。但是向野现在怀疑,那是不是都是他的臆想,是不是,只是一场春梦。

    --

    没过多久,初中部也开学了。

    这次的简行不再封闭自己,他强迫自己多看看身边的同学,强迫自己和他们多说两句话,强迫自己对他们笑、对他们友好。

    强迫着强迫着,简行发现,原来交朋友也不是一件多么难熬、多么困难的事情。

    很多同学都友善可爱,明媚得如同春天盛放的花朵。

    简行慢慢发掘了自己以前从未有过的兴趣爱好,画画、篮球、还有收集学校各色植物的树叶制作标本。他在这些美好的未知的世界里探索,渐渐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个不快乐的人。

    天气很好的体育课上,老师吹哨之后就是轻松的自由活动时间,简行和几个篮球同好者去器材室借了篮球,却不巧这次的篮球场被高年级的人占满了。几人便商量着去食堂后面那个比较荒废的篮球场,却不想,又遇见高年级的人在打架。

    说是打架,并不准确,因为被打的只有一个人,尽管他很高大,有在奋力抵抗,却终究敌不过四五个男生的群攻。

    简行望着眼前荒诞的场景,某些尘封记忆再度开启,突然间觉得气血翻涌,他不顾自己和那些高年级人的体型差距,嘶吼着冲了上去,加入了打架的队伍。

    过了十二岁的男孩子身高会猛蹿,简行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男孩,只是他再怎么长、再怎么变化,也终究不过是一个初中生,面对高年级的霸凌,根本没有能力救下什么人。

    结果就是他和那个被打的男生一起挨了顿拳头,浑身疼得从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体育课早就结束了,打人的人心满意足的离去,简行的同学们也不知所踪,只剩下简行和男生并肩躺在脏兮兮的墙边,十分艰难地互相搀扶着坐起来。

    他们两个很狼狈很尴尬地互相对视着,良久,却突然在这墙根下一同笑起来。

    “我叫简行,你呢?”简行现在习惯了主动和人交谈。

    那个男生其实是很高的,看起来像高三生,坐在简行身边比简行高一个头,闻言用带血的手揉了揉简行沾满了泥灰的头发,笑着说:“小屁孩,人小鬼大的,谁叫你来帮我打架?”

    简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我就是看不惯。”

    “我叫祝容。”男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像春风拂面,却不知怎的,带着股料峭的微微寒意。

    简行有点不自然地看了眼祝容,却被祝容误会了:“怎么?我的名字很奇怪吗?”

    简行看着他调笑的眼神,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他知道祝容指的是什么:“那你是叫那个祝融吗?”

    祝容目不转睛地盯着简行:“我还有个弟弟,好像是叫共工,你说呢?”

    简行对祝容直勾勾的眼神浑然不觉,笑着起身,倚着墙,从上而下俯视着祝容那张很温和好看的脸道:“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你是这个祝容,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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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就是炮灰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