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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江偌不是这个家的附属物,她做什么有我担着
    江偌在王昭家住了两天,一步都没出过门,她多数时间都在睡,睡得人浑浑噩噩,主动与外界隔离,不上网不看电视。

    那天早上江偌被闹钟吵醒又睡过去,再醒来竟然已过了中午,王昭早已上班。

    王昭早餐用做了鸡蛋培根三明治,给她留了一份,这个时候早都冷了。江偌用微波炉重新热了一下,当做中午饭吃了。

    八月的最后一天,阳光时有时无,暑闷见消,但温度依然不低,王昭出门时没关主卧的空调,要是猫热了,会自己拧开门把手进去。

    江偌吃东西的时候,那猫踱着懒散步子出来,跟江偌对视一眼,然后熟视无睹地径直往自动喂食器面前坐着。

    江偌觉得有趣,以为它会自己掐点去等食。

    整个屋子里就只有一人一猫,安静得能听见窗外川流不息的车声。

    江偌吃完三明治,把餐盘拿进厨房,将王昭今早没洗的一起洗了。

    出来时她听见一声声猫叫,一声比一声绵长焦躁,她过去看猫,见有钱不停用爪子扒出粮口。

    江偌蹲在它身边,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有钱,你饿了吗?”

    王有钱向她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江偌心想,哦,原来也不是特别高冷嘛。

    江偌查看了一下自动喂食器,才发现是出粮口堵住了,她伸手指进去弄了弄,猫粮哗啦啦地往盆里滚。

    王有钱是只没有感情的猫,转头自顾自地吃猫粮去了,看都没再多看江偌一眼。

    江偌席地坐下看它吃饭,也不知是不是周围环境过于安静的缘故,她又昏昏欲睡。

    等王有钱吃完猫粮,用爪子沾了点宠物饮水机了的水,舔了几口,头也不回地回王昭卧室乘凉午睡去了。

    江偌也回了客卧。

    这一睡半梦半醒,竟也混过去整个下午。

    王昭刚升职不久,工作忙,晚上基本都在外吃饭,江偌饭食自理,吃过晚饭,从客厅的书架上找了本《万历十五年》来看,那猫躺在两米之外的猫爬架上玩挂在上面的球。

    晚上,程啸给江偌打来电话,他不怎么上网看那些没用的花边新闻,所以江偌的事,他是从陆缄那里听来的,然而陆缄一开始也是在阳凌秋跟陆丞云背后编排陆淮深时听到了江偌跟一个明星上热搜了,随后才去了解了一下。

    程啸怕这件事对江偌的工作有什么影响,但是江偌向他隐瞒了自己被停职的事实,乔惠那边也没提过一个字。

    她还怕许秋梅那大嘴巴在小姨面前乱说话,让程啸盯着那人,原因是不想乔惠因为这点小事操心。

    程啸没起疑心。

    江偌觉得自己是工作和情感上紧绷太久,一下子从中原来的环境中脱离,整个人松懈懒散下来,因此疲惫感越来越重,第二天几乎又沉沉睡了一天,将之前欠的睡眠要一次性补回来似的。

    王昭昨晚回来,让她出去走走,一直闷在房子里,容易生病。

    江偌例假还没来,她觉得是最近的事情的导致自己内分泌失调,所以也打算听取王昭的建议。

    她下午收拾了一番,去滨海新酒店的停车场把车开走,又回了临海别墅,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衣物和日用品,24寸的行李箱装得满满当当。

    收拾东西的时候,手机里有微信进来,江偌整理得腰酸,正打算休息一下,划开手机看新消息。

    是陆淮深发来的维信。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陆淮深发了八条信息。

    内容分别是——

    “江偌。”

    “江偌。”

    “江偌”

    “在干什么?”

    “睡没有?”

    “起床了吗?”

    “江偌。”

    “江偌。”

    他也不是没有打过电话,但是江偌不接。

    江偌总结出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当她不理他的来电时,陆淮深接下来便不会再打来,也没有任何信息,若是她本人挂断了电话,他跟着就会发条微信消息给她。

    也许是笃定江偌这个时候能看到。

    江偌看了眼手机屏幕,将手机往扔在床上,接着就拿了收纳袋,将盥洗台上的护肤品一股脑扫在里面,装包带走。

    江偌觉得离家出走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但现在她的确不想看见陆淮深那张脸,她接受不了那些事,接受不了陆淮深的态度,就算他现在开口跟她解释,她觉得自己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她需要重新审视跟陆淮深的关系,重新思考接下来的路。

    各自冷静,才是良方。

    如果寻不到解决方法,就此挥剑斩愁思,也许会是最好的办法。

    江偌质疑过自己遇事只会往坏处想的是否太过消极,但如今看来,比起无知乐观,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更加重要。

    回程时,江偌打算去超市给家里买些补给,顺便也买些吃的填填王昭的冰箱。

    江偌先去了锦上南苑。

    今天周五,程啸的学校一号全校开始行课,高三部今天放假,程啸出去跟同学看电影吃饭,江偌回去的时候,钟点工阿姨正在做晚饭,客厅里只有乔惠和程桦在,许秋梅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玩电脑。

    江偌得知许秋梅今天下午早早回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见乔惠并没有什么异样,似乎对前天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看了眼瘫躺在沙发上的程桦,借宿一晚,看来是要变成常住一段时间了。

    吃饭时许秋梅才从房间出来,看见江偌,倚在饭厅的墙边冲她笑:“你怎么来了?”

    江偌见不得她那副把这里当自家的理所当然样,从她身边掠过,用余光看了她一眼,“这是我家。”

    许秋梅哼了哼,跟在她后面往厨房走,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最近工作顺利吗?”

    “嗯。”

    “真的吗?”

    江偌顿时警惕起来,猛地看向许秋梅,却忽然盯住她脖子上戴着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关键是这项链她看起来十分眼熟。

    “你项链哪儿来的?”

    许秋梅笑嘻嘻地捏着沉甸甸的项链吊坠,“这不是你送我的么?”

    江偌忍无可忍,伸手就要去扯下来,许秋梅轻轻一闪,用只有江偌能听见的声音问:“虽然工作没了,可你还有个有钱老公啊,连条项链都舍不得啊?”

    江偌木着脸瞪着她,许秋梅得逞地扬起嘴角。

    江偌一把扯着她的衣领,按着她的手就往卧室里拽。

    进了卧室,江偌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反手关上门。

    “许秋梅,你要不要脸?”

    许秋梅气恼,一股脑从床上起来,愤愤地看着江偌,像点燃的炮仗似的:“你才不要脸!你最不要脸!说什么车和奢侈品都是自己赚钱买的,还不是因为傍了个大款,你居然还敢骗我陆淮深是你客户,是不是害怕被我知道你傍大款的事实?”

    江偌一脸冷锐:“谁告诉你的?”

    “舅妈啊。”

    “我妈不可能告诉你。”

    许秋梅自得一笑:“因为我那天看你接电话的反应就知道陆淮深不是什么客户,所以我试探问舅妈,陆淮深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阿姨以为你告诉了我你和陆淮深结婚的事,我多套两句话,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说着,控诉地看向江偌:“反倒是你,为什么瞒着我们你结婚的事?是怕我们这些穷亲戚沾你的光么?你可真是忘本,找到了亲爹,嫁给了有钱男人,就忘了是谁把你养大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亲戚了是吧?”

    许秋梅越说越激动,好在外面电视机的声音开得比较大,没人听得见她们在里面的谈话。

    许秋梅一边说着,那手按捺不住地一下一下地指着江偌,那蹬鼻子上脸的样子看的江偌烦不胜烦,一把攥住她的手。

    因为许秋梅比她爱不少,江偌手上一用劲,许秋梅因为抗拒则用了反劲往回抽手,江偌越用力,许秋梅垫着脚,几乎被她提起来。

    江偌一个字一个字地警告她:“养我的是你舅舅舅妈,跟你们没一点关系。忘本的是你们家,谁在落魄的时候帮你们维持生活的,你忘了?我爸死的时候,你们一家四口哪一个来上过一炷香?”

    许秋梅睁大眼望着她,结结巴巴说:“舅舅欠了那么多高利贷,他只有我妈一个姐姐,万一牵连了我们呢?那时候舅妈都被打得住院了,要是我们、我们家再出什么事,你、你和程啸就彻底没依靠啦!”

    江偌冷笑,“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说得没错,我就是看不起你们家,跟穷没有关系,也不分过去和现在,我从小到大一如既往地看不起你们,因为你们都是一群自私自利手脚还不干净的白眼狼。”

    江偌说着,看着许秋梅脸色气得涨红,伸手就要将她脖子上那条项链扯下来。

    许秋梅见状,死死抓牢了项链,就是不松手,“这是我的!我在你梳妆台抽屉发现的,你既然留在这儿就是给我的!”

    这条项链,是当初陆星叶为了收买她,所以趁她不防放在购物袋里的,后来是陆淮深把钱还给了陆星叶。那会儿她随手将珠宝连盒子一起放在了抽屉里,后来江偌几乎都要忘了它的存在。

    谁发现了就是谁的,这种说法从许秋梅嘴里听见,江偌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条项链许秋梅在官网搜了一下,吊坠没这么大的相似款都要十几万,她可舍不得放手。

    “你就不怕我把你被停职的事情告诉舅妈吗?!”

    江偌冷冷地看向她,但是没松手,“你从哪儿知道的?”

    网上并没有说她被停职的事,相对于杜盛仪,她只是个小人物,当时工作室澄清了,便没有那么多人抓着她不放,若是公布涉事员工被停职,就是在变相说明杜盛仪受伤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认为,这跟公司之前的口径不一致,不是打公司的脸么?

    许秋梅一面揪着项链,一面梗着脖子说:“我看到网上的事情了,我问了你舅妈你在公司里做什么工作的,然后去了你们公司,想让你帮我介绍工作,我骗前台说我是之前跟你约好见面的客户,结果前台打上你们办公室,说你已经被停职了。”许秋梅用鼻孔对着她,不屑道:“江偌,你就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江偌懒得跟她废话,“放手。”

    许秋梅见她不受威胁,急了,“你真的就不怕我告诉舅妈?”

    “我现在就帮你收拾东西,送你去睡大街。”

    许秋梅见她言辞甚笃,顿时急道:“那我走之前也要把你丢了工作的事情告诉舅妈,告诉她你殴打客户!”

    “随你的便,我公司的正式处分还没下来,我不算丢了工作。”

    “那我要是告诉她你老公出轨呢?”

    江偌愣住,气血冲脑的一瞬间生出了用手上这条项链绞死许秋梅的想法。

    许秋梅说:“我上网搜了陆淮深的照片,杜盛仪那个绯闻男友,不就是陆淮深么。”

    许秋梅本来是不确定的,因为往上流传的照片都是偷拍,而且特别不清晰,只看得到半张侧脸,恐怕只有和陆淮深关系好的人,知道他那天穿什么衣服,开什么车才认得出他。

    但是许秋梅将这些事情联系了一下,江偌也不像是脾气大的人,居然跟客户产生了纠纷,虽然后来江偌的公司发了声明澄清,但有几个这种声明是真实的呢?如果真的如声明中所言只是意外,那江偌为什么会被停职?

    她才不信世界上又那么巧合的事,疑似陆淮深的男人出入杜盛仪的住所,然后第二天江偌就跟杜盛仪起了争执。

    现在一看江偌的表情,她就百分之百确定了。

    啧啧,她都佩服自己这副好脑子啊,逻辑简直完美!

    见江偌不再说话,许秋梅把江偌的手使劲一推,将项链从她手里解脱出来。

    “我觉得这条项链很好看。”许秋梅自鸣得意似的看着她。

    江偌未做一词。

    “你送给我的。”许秋梅继续不要脸道。

    江偌自上而下看她,冷淡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别人不要的,给你好了。”

    “那你可不可以再托人帮我找个工作呢?你在那么大的公司工作,人脉应该挺广的吧?我要是找不到工作,就没有租房子的钱,也不知道会在这里住多久,好担心哪天跟舅妈聊天,不小心把某些事说出口,舅妈肯定会伤心。”许秋梅一脸无辜和真诚。

    江偌冷锐地瞪她数秒,一言不发转身。

    “诶……”许秋梅想叫她。

    江偌淡淡往身后抛出一句:“等我消息。”

    江偌这顿饭吃得很不顺心,吃了饭便离开了,刚坐上车里,手机又来了条微信。

    “吃晚饭了没?”——来自陆淮深。

    江偌看见这三个字就来气,回了个斩钉截铁的“滚”字,将车倒出单元楼前的停车位。

    陆淮深站在陆家外面的草坪上,看着手机里来的那个字,叼在嘴里的烟,风一吹,烟灰洋洋洒洒,有些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他拿下烟,用夹烟那只手的拇指将烟灰撇开,露出完整的“滚”字。

    “大哥,爷爷叫你吃饭啦。”陆逢瑞站在门口的屋檐下冲他喊。

    陆淮深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陆家吃饭比较晚,今天他是被陆终南三催四催没办法才过来,他是最后到的,因此今天开饭时间又往后推了推。

    陆终南此刻脸色阴云密布地坐在饭桌主位上,小辈也依次上了桌。

    陆终南没好气说:“到都到了,怎么还在外面站那么久?”

    “工作电话。”陆淮深随便一搪塞。

    陆终南哼了哼,“江偌不来?”

    “她有事?”

    陆终南还没说话,常宛便急不可耐地插嘴道:“她一个打工的能比你还忙么?”

    陆淮深斜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常宛却忘了儿子之前的告诫,没完没了起来,“她是不是介意你跟杜盛仪的事啊?”

    陆淮深脸色已不怎么好,整桌的人也不约而同地沉默。

    常宛喋喋不休接着说:“既然嫁进陆家来,她怎么还能这么小家子气?这八竿子没一撇的事,看见网上的桃色绯闻,听风就是雨,度量未免太小。”

    季澜芷道:“在婚姻里,这是原则问题,一旦被犯,正常人都会无法忍受,这不叫度量小。”

    常宛烤箱椅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澜芷,说:“我知道你是感同身受才会说出这番话,但你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陆淮深和杜盛仪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江偌就这样闹脾气,家宴都不来,一点小事非要闹得人尽皆知,让人替她觉得委屈才好么?这不仅肚量小,还任性,不将长辈放在眼里。”

    常宛这话,细数一圈下来,可是同时得罪了四人。

    陆清时脸也跟着一黑。

    季澜芷不以为意笑笑:“你觉得这是一点小事,可不正是因为你不能感同身受么?因为你才是让别人委屈的那一方,所以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清时和季澜芷一直以来在陆家都不会偏向谁说话,不会为了巴结任何一方而去在言语上偏帮着踩压另一方,说多错多,得罪的人更多,不到最后,谁知道风会朝哪边吹呢?

    所以这还是常宛第一次帮江偌说话,而且如此强硬地与常宛针锋相对。

    常宛故作不明,抓住季澜芷话里漏洞冷冷回驳:“什么原则,什么感同身受,陆家不需要没有大局观的女人,要是因为她丢了陆家的脸……”

    “丢你的脸了?”常宛话没说完就教一道寒声打断,陆淮深盯着她,一字一句说得即使缓慢:“你要是知道脸是什么,当初也不会整日跟有妇之夫厮混,陆家最没资格提‘脸面’的人就是你。我跟她的事,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江偌不是这个家的附属物,她做什么有我担着,更轮不到你污蔑。你听懂了吗?”

    你听懂了吗?

    陆淮深跟这些人说话,很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听起来从来都是不徐不疾的语气,但每个字的重量都让人难以忽视。

    常宛脸色清白交加。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插足陆尤文跟薛伽月,明明是她先认识陆尤文在先,论插足也该是姓薛的插足,怎么,以为有一纸结婚证书就能够掩盖住她过去和陆尤文的感情吗?

    说起这个脸面,要不是当初为了陆常两家的脸面,她早就大闹陆尤文跟薛伽月的婚礼了。

    薛伽月的儿子,凭什么还敢说她?

    桌上,没一人吱声,只有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的陆终南就要发作,没想到在那之前,常宛先忍不住:“陆淮深你狂妄!”

    陆淮深不置可否,这饭他也不打算吃了,只跟路终南说:“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起身走人。

    常宛刷地站起来,大有想要跟陆淮深吵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陆甚憬二话没说,头疼地拉住常宛,使了大力气将常宛重新按在了位置上。

    陆淮深走出大门,听见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是陆终南的吼声:“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吃饭你都非要挑拨事端?早知道让你也给我滚到国外去!”

    陆淮深脚步停了停,老爷子声音都在发颤,他心有不忍。

    采购的人正送日用和食材来,管家正在外指挥把东西放进仓库,听见动静赶紧往主屋跑来。

    陆淮深拉住管家说:“今晚让人守着他,免得老毛病犯了。”

    管家深深看他一眼,匆匆应是,然后进去了。

    陆淮深开车刚离开陆家,接到裴绍打来的电话。

    “我去酒店停车场看了,太太已经把车开走了。”

    “知道了。”

    经裴绍这么一说,陆淮深想起昨天的事。

    他给了裴绍一把备用钥匙,让他把车开走,开到他没住过的一栋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江偌不知道他那处房产,自然是找不到的。

    但后来他又反悔了,让裴绍将车给她开回去。

    因为他想通了,就算她找不到车,她也不会来找他。

    陆淮深猜测她会去哪里,一般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会让她小姨知道,所以不是在酒店就是在她朋友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