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各家的马车陆续来到宫门外。
此时天已经渐渐暗下来,日头西下,天边的余晖给整个皇宫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愈加的金碧辉煌。
楚华衣穿着一身厚重的宫装端坐在车厢内,面色十分沉重。坐在对面的凌云彻看到她憋着气的样子,忍俊不禁道:“今日可是为夫的庆功宴,爱妃板着一张脸叫为夫心中十分忐忑啊!”
楚华衣自然是要憋着气的,她生怕稍稍动弹一下头上的饰品就压垮她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脖颈,再放点气出来恐怕衣服都要炸裂了。
听到凌云彻的话,楚华衣气不打一处来,鼓着脸道:“你瞧瞧我这身衣裳再瞧瞧你自己的,不帮着我减轻负担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爱妃若是不想穿宫装,其实今日这样的日子不穿也是可以的。”凌云彻不急不缓的说道,未等楚华衣炸锅,他又接着说道,“不过是会被皇后拉到景仁宫训斥一番,然后再派几个嬷嬷到王府教你规矩礼仪罢了。”
“那我今晚还是端着吧,总好过被折磨还几天。”楚华衣想到那些拿着戒尺板着脸的教习嬷嬷,心中一阵恶寒。
车子停下,楚华衣在踏雪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下来,脚刚踩到地面上就看到一辆红漆马车停在对面不远处,车上的流苏坠着青色的玉坠,看起来像是凌云霄平日里乘坐的马车。
然当车帘掀开,却见从马车上下来的是苏雪颖,她今日穿了一身西启国公主的宫装,闪亮的珠饰在落日余晖下尤其耀眼,引来周边刚到宫门口的其他贵女夫人们的围观。
楚华衣微微吃惊,难不成苏雪颖竟从了凌云霄,成了他的人?
苏雪颖也看到了她,眼底恨意汹涌,只是不似以前立刻发作,而是双手紧紧拽成拳头,狠狠的瞪着她,像是用眼神将她抽筋扒皮一般。
楚华衣才不在意她的眼神,径直朝皇宫大门走去,却听到后面贵女夫人们的窃语传来。
“她这身衣裳可真漂亮,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千金。”
“什么千金啊,人家可是公主!”认得苏雪颖的一个夫人嘲讽的说道,“前段攻打锦城的可就是她的母国,自不量力欺压到我们头上了。”
原先说话的人吃惊道:“看起来是良善之辈啊。”
“呵,良善?若是换做平日里她听到我们这些话,恐怕你身上就多了几条鞭痕了。”
“这么野蛮?”那人后怕,声音越发的小了。
苏雪颖难得没有找任何人的麻烦,只是独自默然的朝迎春台走去。
楚华衣看着她略显狼狈的身影,心里没有半点波动。她此刻的心思,全都在想着该如何将这身宫装换掉。
“踏雪,你说宴会上若是有人不小心将我的衣服给弄湿了,我是不是就可以换一身轻便些的了?”楚华衣灵机一动问道。
踏雪认真的想了想道:“夏冬已经给王妃准备了两套备用的衣裳,王妃席间若是需要是可以更换的。”
原来等一下宴席开始之前要进行拜祭先祖的仪式,所以要求所有宫中女眷都要穿上宫装,官宦人家的夫人也同样要盛装前来。
“你们之前为何都不与我说?”楚华衣听了踏雪的解释,立刻扁着嘴不悦的说道。
踏雪惊讶道:“王妃难道不知道这些?属下以为当时您在皇后宫中,嬷嬷们已经教过您了。”
“……”
“等下王妃只需忍受一个时辰就好,待能够更换衣裳的时候,属下立刻就帮着你更换。”踏雪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啊,她宁可做十几个小时的实验。
“皇嫂,好久不见!”楚华衣正苦恼的皱着脸,却听到一个清朗欢喜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九皇子。”
看到来人是凌云洛,楚华衣微微颔首打招呼,然回过头却不见凌云彻的身影。
“七哥刚刚被常公公提前叫了去,此时应该在上元宫。”凌云洛看出她在寻找凌云彻,便好心的告知她。
祭拜先祖的仪式准备要开始了,景明帝将凌云彻叫去上元宫做什么,莫非又有什么事情要为难他?
楚华衣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根本没有注意旁边的凌云洛在说些什么。
“皇嫂,皇嫂,你可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凌云洛看着楚华衣云游天外的样子,无奈的叫了她几声。
他当真这么没有魅力了吗,为何在楚华衣眼里他俨然是一个小透明,毫无存在感。
楚华衣反应过来,淡淡的看了凌云洛一眼道:“我在担心我们家王爷,所以没有听到九皇子刚刚说的话,失礼了。”
虽然她口中说着失礼,然她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反而有些不耐凌云洛耽误了她的行程,令她多受身上的枷锁之苦几秒钟。
凌云洛有些委屈的说道:“我只是好心的来提醒皇嫂今晚多注意,切不要被人给坑害了,向来皇嫂自是有七哥保护,我就不多嘴了。”
说完,凌云洛负气一般,不等楚华衣说话就转身离开了。
楚华衣看着凌云洛阔步离开的背影,有些奇怪的对踏雪说道:“这个九皇子还真是奇怪,为何三番两次的提醒我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呢?”
踏雪也不明白,所以没能回答楚华衣的问题,却又听到楚华衣问道:“刚才他让我注意谁?”
踏雪道:“刚才九皇子提到苏雪颖在集市上被流氓调戏,是太子殿下救了她,并将她安置在宫外的宅子里。”
“难怪她是乘坐太子的马车来的,不过不管他们两人是否联合在一起,不都是我要注意的嘛。”楚华衣不解的说道。
踏雪思量了一下道:“看九皇子的意思,不仅仅是告诉你这件事情,或许还有什么话没说吧。”
“你怎么不问问?”楚华衣边往前走边不满的说道。
踏雪无奈,“王妃,九皇子和您说话岂是属下能够插嘴的,属下可不想被治逾越之罪。”
“那他究竟还想说什么啊,莫非与王爷被叫去上元宫有关系?”
“属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