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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故意
    “南家的姑娘不是更属意苏首辅?”有人刻意提起这段旧事。

    有知情的人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向着郗昭那边看了一眼,苏宇旷亲自前往郗家向郗家九姑娘提亲,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有人在这个档口忽然提起这一段旧事,就显得格外的不怀好意。

    郗昭微微敛了眉目,这里并没有她说话的地方,更何况若是谁说什么她都要去反驳,那岂不成了笑话。

    但偏有人故意要将火往她的身上引,在她们坐着的这一侧,有人像是终于发现了她一样,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这不是九姑娘吗!”

    郗昭抬头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挨着屏风处的椅子上,一个人很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也不管周围的人都是什么反应,自顾自问道,“九姑娘不是才同苏首辅定了亲,南家姐姐对苏相公如何,苏相公对南家姐姐又是如何,九姑娘可知道些什么?苏相公可有同九姑娘提起过?”

    是平郡伯爵府的十四姑娘,穆秋水。

    平郡伯爵府同怀王府关系匪浅,穆秋水幼时更是直接住在怀王府中,但如此场合这样的口不择言,郗昭毫不怀疑这是有人授意的,否则就算穆秋水再怎么目中无人,也不会做出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儿。

    郗昭向着主位上漠不关心只专心喝茶的怀王妃处看了一眼,然后笑了一下,这话既然已经问到了她头上,还专门点着她让她一定要答,那她就不得不勉强答上一句,“我同苏相公不曾见过面,这些话……苏相公原也犯不着同我说些什么。”

    “哦……”穆秋水缓缓点了点头,尾音儿长长的拖出去,倒是被拖出了那么几分意犹未尽的意思。

    这几句突如其来的交谈很快也成了一段小插曲,就仿佛是一圈被兴起随手打入水面的石子儿泛起的涟漪,很快就趋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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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来了这许久,也都别拘着,想做什么就去做,”怀王妃见众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回身对身边的侍婢说,“你带着姑娘们去各处走一走,前面小戏台上这会儿也快要开场了,虽说现在唱的都是些小曲儿,倒是也能解解闷儿。”

    她这样一说,穆秋水当先起身应和,“秋水在来时就一直好奇,今儿这戏班都会唱些什么,还请王妃恕秋水失礼,秋水已经等不及想去前面了。”

    怀王妃看着她浅浅一笑,“你这孩子还说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既然想去就快些去吧。”

    穆秋水闻言又行了一礼,起身带着人出了屋子,临走时候她又向着郗昭那边看了一眼,之后才迈步走了出去。

    郗昭知道,这是有话要同她说,她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见屋内三三两两的人都开出去,于是也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看来这场生辰宴倒也成了你的鸿门宴。”凤栖微微低下头去,就像是一名真正的侍女。

    郗昭慢慢呵出一口气,“先前我一直在想,那两房在我定亲之后究竟会做些什么,三房那边还没什么动静,但二房这边,怕是已经将后续全都为我安排好了。”

    “你知道就好。”凤栖笑了一声,“一会儿入了席,少不得又有人来找你的晦气。”

    “无妨。”郗昭仰起头来,“不管来什么,我都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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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秋水特地在前面等着她,又装作随意看着四周景致的样子,走一段路就回头来看看郗昭有没有跟上,最后她站在一处小石桥上,随手拿起边上的鱼食撒向水面,引得池中锦鲤争相抢食。

    郗昭也走了过去,石桥不算宽敞,她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目光投向水面,就仿佛是被这群鱼争食的情景吸引。

    “九姑娘倒是聪慧。”穆秋水偏头看了她一眼,随手将装着鱼食的盒子递给身边的侍女,又挥了挥手,示意她站得远一些。

    郗昭见状也回身看了凤栖一眼,凤栖点了点头,与穆秋水的侍女一道站在桥下,一人一边,将这座小石桥把守得严严实实。

    “十四姑娘有何事,不妨直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听听你的意思。”穆秋水将手中最后一点鱼食投进池中,看着水中鱼群聚集在一起又渐渐散开,忽然叹了一口气,“九姑娘可有想过今日这般情形?”

    话里带着一点挑衅,不等郗昭开口,又接着说了下去,“当年有多少人唯九姑娘马首是瞻,何等的风光,如今人走茶凉,不知九姑娘回京的这段时间,可有故人来访?”

    这倒是真的没有。

    郗昭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当是姐妹间年岁渐长,早许了人家,各奔东西,但后来她也曾见过故人的影子,有些还是当初同她极为要好的,那些人见了她唯恐避之不及,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一个人的疏远是这样的。

    这样想的时候不免有些苦涩,穆秋水的这个轻容倒真是精准,人走茶凉,当真是人走茶凉。

    “我从前很羡慕你。”穆秋水有些感慨,之后她随意地抬高了一点手臂,衣袖自然滑落一点,露出腕上的一枚镯子,镶金嵌玉的掐丝景泰蓝手镯,另一只手随意地抚在上面,时不时又将镯子在腕上微微打着转儿,“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当年你何等风光,也不知这风光究竟会持续到几时,是一辈子,还是一年?”

    郗昭原本也只是极随意地瞥了一眼,但在看到穆秋水腕上的镯子以后,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手镯她可以说是非常熟悉,是她母亲从前常戴着的,后来她父亲费了好些个心思为母亲亲手打制了一只镯子,母亲就将原来戴着的收了起来,改为戴父亲亲手做的这只。

    这次回来,郗昭从栖梧居拿回了不少的东西,但仍有许多数目对不上,如今看到穆秋水戴着的这只,她心中立刻就明白了,恐怕这两年二房三房能够如此快速地平步青云,没少靠从他们这一房掠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