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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2节
    霍普金斯听了后,这个价钱与苏俄的差距还比较大,斯大林的要求是中国军队全部退出蒙古,对新疆倒没什么,看来斯大林是承认在新疆的失败。

    蒋介石开价了,霍普金斯总算松口气,他没在新疆问题上纠缠,直接奔蒙古:“贵国攻入蒙古,对消灭日本军队非常有利,但我们担心,贵国在蒙古的行动会造成贵国与苏俄的武装冲突,所以总统希望贵国能多作出些让步。”

    “那要让到那一步呢?”蒋介石阴阴的问了一句,宋美龄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显让他克制,现在事情变得微妙了,霍普金斯既然提出来了,那这里面就有美国的面子,变成美国和苏俄同时向中国施压,如果硬顶着,中国是顶不住的。

    “贵国军队可以暂时退出蒙古。”霍普金斯提出来后,有些紧张的望着蒋介石,不知道他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蒋介石没有开口,只是用鼻孔轻轻哼了声,宋美龄立刻插话:“对这个建议,我们必须全面衡量,”说着宋美龄站起来:“霍普金斯先生,非常遗憾,我们现在不能给你答复。”

    霍普金斯也站起来,同样报以微笑:“我明白,非常感谢您的接待。”

    蒋介石也站起来,勉强露出个笑容,向霍普金斯伸出手:“请转告总统,我们和你们有相同的政治理念,但莫斯科不是。”

    蒋介石没有送霍普金斯到别墅大门,而是在小楼门口便停下了,宋美龄也只好留在门口,目送霍普金斯的轿车离开。

    “娘希匹”

    霍普金斯的轿车还没开出别墅,蒋介石便忍不住张嘴骂道,附近等待接见的官员们登时噤若寒蝉,暗叹运气不好。

    “达令。”宋美龄微微皱眉,有些不高兴的低声提醒道,蒋介石重重的哼了声,转身向屋内走去,宋美龄给萧赞育使个眼色,萧赞育快步过来,宋美龄让他立刻将陈诚、陈布雷、王宠惠、杨永泰请来。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章狂澜第八节天火(七)

    等陈诚杨永泰他们赶到黄山别墅时,天边已经是晚霞满天,鸟雀在林间翻飞,霞光将它们的羽毛染成红色。

    杨永泰是最后一个赶到黄山别墅的,作为国民政府主席,他到黄山别墅的次数大幅减少,很多时候都是他主动到这里,他明白这是为什么,蒋介石从来不希望政府方面的权力和影响。

    陈布雷正在院子里与王宠惠闲聊,看到杨永泰进来,便迎上来,寒暄两句后,得知杨永泰也是被蒋介石让来的,陈布雷明白也是为霍普金斯来的,便将霍普金斯与蒋介石会谈的结果告诉了他。

    林蔚走后,蒋介石身边缺了个军事幕僚,这个人选有些不好定,蒋介石有意将钱大钧调回来,可钱大钧自己不愿意,而且他和林蔚相比,在大局观和政治协调上相差不少,另一个人选是贺耀祖,这个人的缺陷也很明显,与庄继华相似,与gcd的关系暧昧,第三个人选是商震,商震给蒋介石的感觉是目光深远,可处事却有些暮气,所以这个位置还一直空着,蒋介石有这方面的问题便将陈诚叫来,陈诚就在南坪,距离黄山不远。

    杨永泰听后感到有些棘手,如果仅仅是苏俄,还不用担心,可美国加入进来,中国便不能不慎重了。

    “亮畴兄,你们外交部是怎么考虑的?”杨永泰知道自己的长处,这种国际交往不是他的长项,他最主要的长处是内政,或者说是对内。

    王宠惠苦笑下摇头:“委员长正在设法在美国发行公债,另外,还在设法请美国增加援助物质,无偿提供三十个师的武器装备,。。。。”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杨永泰和陈布雷也都禁不住叹口气,恐怕罗斯福也正是看在这些上,才会提出这样高的要求。

    几个人叹着气,毫无办法,陈诚从侯见室出来,看到他们便走过来,对杨永泰此刻出现他也有点意外,说来他本身与杨永泰没有什么冲突,但陈家兄弟与杨永泰却是政敌,现在他和陈家兄弟是盟友,而杨永泰与庄继华却可以说是盟友,正是他说动宋美龄,才造成庄继华的复出。现在陈立夫虽然去了浙江,但陈果夫却依旧在蒋介石的侍从室。

    “辞修,从军事上看,目前在蒙古我们与苏军的力量对比如何?”杨永泰问道。

    陈诚毫不迟疑的答道:“差不多,苏俄最精锐的部队都在苏德战场,我军也只有部分军队换装,最精锐的部队在热河山海关前线,两军后勤也同样困难,比较而言,我军更困难些。”

    在蒙古,真正的战斗并不多,日军和伪满洲国军一心向东撤退,卫立煌在完成预定任务后,还想继续向北推进,陈诚和庄继华都要求他停止前进,卫立煌有些不肯,徐祖贻专程飞到蒙古向他解释蒙古战略,陈诚更是进一步提出,让李守信率领伪蒙军阻击苏军,中国方面负责为他们提供后勤支持。

    毫无疑问,这是个高明的计划,为了实现这个计划,陈诚秘密飞赴蒙古,协助卫立煌执行这个计划,李守信接受了这个任务,带领伪蒙军阻击苏军。

    这时,苏军匆忙发动进攻的弱点暴露无遗,后勤不济,兵力不足,在伪蒙军阻击下进展缓慢,不过,在这次防御战中,中国军队发现i型火箭筒对苏军最新型的t34/85坦克,在三百米外无法击穿t34/76。

    在四月中旬李守信指挥伪蒙军的骑兵部队冒险穿越沙漠对苏军进行了一次突袭,这次行动在初期获得极大胜利,可随着苏军从纵深调来部队进行反击,伪蒙军遭到失败,但这次行动却缴获了八辆苏俄最新型的t34/85坦克,这八辆坦克迅速被空运回重庆,目前正在国防科工委的武器研制所进行研制。

    让陈诚松口气的是,经过国防科工委的试验,中国已经研究成功的ii型火箭筒在三百左右的距离上,可以有效击穿t34/85坦克,得到这个消息后,陈诚立刻下令停止生产i型火箭筒,全部改为生产ii型火箭筒,同时紧急给征蒙军空运去三百具ii型火箭和火箭弹。

    庄继华得知后,立刻向后勤部要了一千具ii型火箭筒,将四十九集团军的全部i型火箭筒更换,同时要求洪君器,ii型火箭筒今后只有在满足了华北部队后再满足其他战区部队。

    对庄继华的这个要求,陈诚毫无办法,庄继华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t34/85只有苏军,有可能与苏军发生冲突的只有华北战区部队,江南战区江淮战区远征军都不可能面对t34/85。

    “从最初的征蒙目的来说,我们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陈诚继续说道:“如果就此停下来,对我们是有利的。”

    众人都沉默下来,斯大林要求太高,竟然要征蒙军全军退出蒙古,这又是国民政府不能接受的。沉默中,萧赞育过来请大家进去,蒋介石已经在小客厅内等待了。

    送走霍普金斯后,蒋介石便在别墅内发脾气,宋美龄好不容易才将他安抚下来,可此刻,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阴霾,宋美龄招呼大家坐。一般情况下,宋美龄不参与蒋介石的公务,但涉及外交事务的除外,特别是美国。

    “情况你们都清楚了,说说吧,我们该怎样回应。”蒋介石性子比较急,没等侍从将茶几上的茶杯换掉便开口问道。

    众人刚在外讨论中便没有找到办法,此刻见蒋介石发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宋美龄见状便笑道:“别急,大家说说,总会有办法的。”

    宋美龄说着便看了王宠惠一眼,王宠惠心里苦笑下,这是个选择问题,如果不在蒙古问题上让步,那就只能放弃或对美国的期望大幅缩水。

    “孔先生和胡大使从美国来电,美国国会财政委员会对我们这么快便发行第二轮债券,有些不满,他们正在作工作,希望还是有,但数目可能没那么大。”王宠惠说。

    杨永泰心里直摇头,王宠惠显然回避了蒋介石最关心的问题,蒋介石问的不是在美国发行债券的问题,而是问如果拒绝从蒙古撤军,美国会作出那些反应。

    “王部长,如果我们拒绝从蒙古撤军,会不会影响发行债券?”杨永泰直接开口问道。

    “影响肯定会不小,”王宠惠迟疑下说:“至少会对发行数量产生影响,罗斯福总统对国会的影响很大。”

    小客厅里顿时陷入沉默,宋子文早有报告,今年的预算已经花出去六成,必须‘节约’,否则今年财政赤字将远超去年,这直接导致光复北平天津这样重大的胜利,中央却只拿得出五百万法币来赈济灾民。宋子文再次直接要求停止修建迪兰铁路,声称财政拿不出这么多钱。

    “辞修,你是怎么想的?”蒋介石点了陈诚的名,可问题却有些含混。

    “从军事上来看,我们的形势非常好,”陈诚很平静,薛岳在浙中的反攻虽然进展不大,但却牵制了日军的行动,让关麟征在苏北的反攻进展顺利,日军一步一步向扬州南京收缩,连续胜利,部队士气高涨,江南江淮两大战区将领频频请战,连薛岳和关麟征都一再要求继续进攻,陈诚不得不花大力气说服他们。

    对日作战顺利,新疆平叛也非常顺利,就在来之前,他收到白崇禧的报告,胡宗南平定阿山地区后,叛军龟缩到伊犁地区,白崇禧衡量全局后,决定对伊犁叛军进行进剿,他的进剿方案是,新疆兵力分三路,胡宗南指挥北路军,从北面经塔城,攻击伊犁;中路军由他亲自统帅,以独山子为基地,直扑精河,从正面攻击伊犁;南路军以刘文辉为总指挥,率领二十四军136师和137师一部,以及省防军一部,翻越天山南麓,从南面突袭伊犁。

    这个方案在总参谋部获得一致支持,不过白崇禧要求提供各种物质五万吨,这些物质必须在五月中旬之前送到前线。对这个要求,陈诚感到有些困难,不是没有物质,在总参谋部,新疆平叛的优先次序还在华北战区之前,可以说是目前最重要的军事行动,蒋介石命令物质兵员都优先满足。

    最主要的问题是运输,新疆叛乱爆发之初,便决定调兵,天上地下,各路大军拼命向迪化赶,空军的运输机全部用来运兵,两个多月过去,不行赶往迪化的部队,还没有完全赶到。

    五万吨物质,说来不多,几列火车就够了,可要把这些东西送到铁路上,要花费多少时间呢?陈诚心里没有把握。

    “委员长,从后勤来看,为征蒙军提供后勤非常困难,适当后退一点是可以接受的,不过若全部退出蒙古,将来我们在蒙古问题上便没有发言权了。”陈诚的措辞非常温和。

    杨永泰在心里轻轻哼了声,暗骂陈诚滑头;陈布雷倒是赞同的点点头:“辞修说得不错,我们好不容易迈出这一步,如果我们今天退了,将来斯大林会更加肆无忌惮。”

    “我看,斯大林的反应是不是太剧烈了。”杨永泰皱着眉头说,他也一直关注中苏问题,心里有些想法,一直没机会与蒋介石谈,今天总算抓住机会了:“召回大使,中断中苏关系,他就这么有把握?”

    王宠惠立刻点头说:“对,对,从外交上说,召回大使是要断绝关系的前兆,斯大林是真要与我国断绝关系?我们分析过,答案是,不是。我们认为,斯大林作出这个姿势,目的是逼美国出面调停,现在问题是,美国偏向苏俄,这对我们及其不利。”

    这个结论不是王宠惠得出的,而是白斯同想到的,所以他用了我们这个词。在莫斯科决定召回大使的决定后,外交部的想法还是苏俄要以强硬应对,到罗斯福宣布派特使出访莫斯科和重庆后,白斯同首先反应过来,斯大林这是以进为退。

    王宠惠详细解释了外交部的分析后,众人听后,杨永泰忍不住在沙发上一拍:“既然这样,我们着什么急,一字真经曰,拖,拖一拖,等前线形势明了,我们再作决定。”

    “可怎么拖呢?”陈布雷反问道,霍普金斯就在重庆,抬脚便到黄山别墅,你怎么拖。

    蒋介石眼中刚露出的希望,顿时被浇灭,杨永泰自信的一笑:“光复北平天津,委员长应该去看看,我看这样,委员长可以邀请霍普金斯先生一同去北平,顺便去天津看看,甚至还可以去战俘营看看,我相信对他会有所触动的。”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章狂澜第八节天火(八)

    宋美龄闻言秀眉微蹙,光复北平后,蒋介石迟迟未去北平视察,这已经开始引起外界猜测,当然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已经有人提到蒋介石与庄继华的关系,其中英国记者最大胆,已经开始公开谈论蒋介石与庄继华在政治上的分歧。

    杨永泰不引人注意的瞟了眼宋美龄,宋美龄立刻明白这个暗示,她微微一笑:“畅卿先生说得对,让霍普金斯到华北去看看。”

    陈布雷在心里暗笑,杨永泰现在越来越看重,也越来越相信庄继华了,遇到难事便想方设法征求庄继华的意见,现在摆明在座诸公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杨永泰便把主意打到庄继华那去了。

    蒋介石神色平静,之所以没到北平,除了霍普金斯的事情外,重庆十六县的选举也牵扯了他很多精力,虽然这只是县级选举,但对将来的意义非同寻常,国民党在这十六县的基础雄厚,到现在为止已经完成选举的十个县,全部是国民党人获得胜利,剩下六个县在民意调查中也遥遥领先。

    这次选举有个明显情况,当选的县长都是西南开发队出身,年纪都不大,都只有三十来岁。这也让蒋介石明白了,西南开发队在重庆周边十六县深厚实力。

    这次选举受到国内外媒体和政治力量的积极欢迎和高度称赞,国内的各派政治力量虽然输了,可依旧大力赞扬,除了《新华日报》依旧在指责外。

    《新华日报》一边指责国民党排斥gcd,这种选举是不完全的伪民主,另一方面又要求进一步要求废除党部,党部不能再作为政府机构存在,党国必须分家,党不能再干预国家事务,国家财政也必须理清,党部的薪水只能由党来支付,不能由国家财政支付。

    对《新华日报》的这个指责,国民党没有回应,民主人士也只有民盟响应了下,但在华北大捷的背景下,没能引起多大风浪,但这股风浪始终存在,虽然微小,却没有停止。

    陈诚有些不安,可杨永泰的提议他又无法反驳,北平光复了,从北平南下的平津难民都在纷纷准备返回,西南实业界纷纷组团北上,寻觅商机,连西南联校的学生们都兴奋的准备迁校,蒋介石却始终不露面,这绝对不合适。

    “好吧,给霍普金斯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后天要去北平,请他一同前往。”

    蒋介石的语气有些生硬,宋美龄没让王宠惠去打电话,自己站起来到隔壁去打电话了。

    霍普金斯没有住在宾馆里,而是住在美国大使馆,当宋美龄打来电话时,他正与高斯和魏德迈在谈论中国战场以及中国目前的政治局面。

    高斯的秘书将蒋介石的邀请报告他时,霍普金斯沉凝了下便点头答应,他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杯葡萄酒,魏德迈和高斯坐在他对面,随着美国越来越重视与中国的关系,驻华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也越来越多,原来的大使馆变得狭小局促,去年迁到两路口大田湾新建的大使馆。

    这座大使馆比起原先的馆舍来说要宽敞和气派,分为前后两部分,前面是工作区,后面是生活区,生活区有五栋楼房和三栋平房,工作区则是两栋高六层的楼房。

    “去北平?”霍普金斯语气有些玩味,他盯着酒杯内的红酒,嘴角露出丝笑意:“魏德迈将军,以您的判断,中国和苏俄在蒙古发生冲突,中国有没有取胜的可能?”

    这可是个难题,从目前来看,中苏都在战场上获得巨大胜利,但很显然苏俄的胜利更加不容易,欧洲战场无论规模还是强度都远远超过亚洲,德国的军事机器也远强于日本,可苏俄的主要军事力量在欧洲,距离蒙古有上万公里,中国则不然,最精锐的力量就在华北,可以随时支持蒙古战场。

    “难说,目前中国在蒙古的军队只有四个整编军,其余部队都是未整编部队,苏军的情况不太清楚,不过我估计也不是苏军的精锐部队,不过,”魏德迈犹豫下还是点头说:“我还是看好苏军,中国军队的后勤实在太差,他们的炮弹还不到两个基数。”

    霍普金斯没有再问,他抿了点红酒,心中似乎对某个决定犹豫不决,过了会,他抬头望着魏德迈:“如果,我说如果,我们的运输机暂时停止为中国人运送,会不会对前线局势产生重要影响?”

    魏德迈一惊连连摇头,作为中国战区参谋长,他深知由美国航空队控制的这几百架运输机对中国的重要性,刚才他说苏俄距离蒙古远,可实际上中国的运输线也同样遥远,要从印度洋边到塞外蒙古;苏俄还有条西伯利亚铁路,中国的铁路却是时断时续,很多地区要卡车,甚至人力畜力来运输,华北会战,中国动员了五六百万人力来运送物质,便是明证。

    “霍普金斯先生,绝不能这样作,这会引起蒋介石的激烈反应,”魏德迈警告道。

    高斯也不赞成:“霍普金斯先生,我们是调解中苏矛盾不是接管中苏矛盾,苏俄对我们重要,中国对我们同样重要,从长远来看,中国对我们更加重要,战后我们需要中国协助我们维持亚洲的和平,而苏俄做不到这点。”

    霍普金斯没想到他的提议遭到俩人一致反对,下午在黄山别墅赢得的那丝得意稍稍收敛点,不过他没往心里去,相反笑了笑便没再说什么。高斯站起来,将窗户推开,让夜空中清新的空气吹进来。

    “霍普金斯先生,实际上我很看好中国国内的局势的发展,”高斯返回来拿起酒瓶又给霍普金斯和魏德迈倒上,然后开口道:“最近重庆周边十六县的选举进行得非常顺利,我奉国务院的命令观察了整个过程,应该承认这次选举是公正的,虽然有瑕疵,但却是值得期待的进步,要知道这个古老的国家,两千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选举。”

    “这么说蒋介石是真的准备推行民主了?”霍普金斯以往最讨厌蒋介石的地方就是他的**,他是个坚定的自由主义者,虽然亲苏,但对斯大林的**同样看不惯,不过他赞同罗斯福联合苏俄击败德国的既定策略。

    高斯想了想便说:“门已经开了一条缝,就关不上,从我得到的消息看,国民党内有不少人支持在中国推进民主,其中最主要的便是目前华北战区司令庄继华将军,这次选举实际上也是他在背后推动。”

    “哦,”霍普金斯目光一闪,对这个人他是闻名已久,却从未见过:“总统对他很有好感,认为他是中国的卓越人物,这次去华北应该可以见到他了。”

    “哦,霍普金斯先生,与他打交道可要小心,史迪威将军在他手上可碰了不少钉子。”魏德迈笑道,庄继华在美军顾问团始终是个争议人物,支持者和反对者都多,就算在华北顾问团的分歧也同样大。

    支持者认为庄继华是中国军队中最优秀的将领,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是位卓越的领导者;反对者则认为这人顽固僵化,态度粗暴,容不得不同意见,华北的胜利更多的是靠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

    “根据我们的情报,庄是个民族情绪很深的人,”魏德迈又补充道:“任何触及中国利益的事情都会遭到他的强硬反击。”

    霍普金斯笑了笑,没有在意,他心里很笃定,中国现在有求于美国的东西太多,由不得中国不让步,即便庄继华再精明,再强硬,他也得在形势面前低头。

    “另外,根据我们的情报,在中国的政治版图上,他的地位非常微妙,与各方政治力量都有联系,似乎各个政治力量都在争取他,”说到这里,高斯停顿下,看看霍普金斯:“好像gcd也在争取他。”

    “哦,”霍普金斯目光闪动,有些震惊,也有些意外:“是吗?难道蒋介石就这样看着?不可能吧。”

    高斯微微一笑:“庄虽然是他的学生,可他们之间在政治上有分歧,这在政府内不是新闻,庄也公开表示,他支持国共合作,gcd恐怕就是看到这点,所以他们在华北战区的联络主任一直是他的同学,他的另一名gcd同学率领的八路军部队也在他的指挥下作战。”

    魏德迈没有插话,他只是淡淡的笑笑,高斯说的这些在重庆几乎是公开的秘密,霍普金斯却比较感兴趣,他此刻就像个喜欢打听隐私的女人一样好奇。

    “那么国共有可能在战后合作吗?”

    这个问题让高斯和魏德迈为难了,霍普金斯虽然不是他们的直接上司,但却是罗斯福的红人,罗斯福对他非常信任,当年莫斯科保卫战,国务院和住苏大使馆都判断苏军无法守住莫斯科,只有霍普金斯坚决认为苏军能守住莫斯科,最后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

    正是有这个经历,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有难事时,罗斯福便派霍普金斯出马,而霍普金斯也总能圆满完成任务。

    “这个很不好判断,国民党要求中共放弃独立政府和军队,但延安却要求政府首先进行政治改革,双方分歧很大,如果不能弥合这个分歧,战后中国恐怕就很难保证和平。”高斯解释道。

    “国民政府不是在进行政治改革吗?重庆周边十六县不是正在进行选举吗?延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关键是,这次选举将gcd排出在外,原因是政府要求延安放弃秘密党员制,这又是延安不肯的。”高斯解释道。

    “原来如此。”

    霍普金斯轻轻抿口红酒,国共两党是中国的痼疾,如果不能解决两党问题,罗斯福对中国的期待恐怕会全部落空。

    “不过,不管怎样,经过这场战争之后,中国恐怕就不是原来的中国了。”高斯喃喃的自言自语道。